火柴,盛开在记忆里的花
2017-11-14杨崇演
杨崇演
晚上,小区突然停电,家中备有蜡烛,却没有火柴。于是,我下楼,接连走了几家小超市,都未能如愿买到火柴。一位年轻的店主还用怪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似乎我这个古董之人在购古董之物。
拐弯抹角踅进小巷深处。好不容易,终于在一处幽暗的小店买了一盒火柴。
揣摸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买到的火柴,我突然觉得,进入网络时代的我们离火柴越来越远了,远得在市面上已很难觅其踪迹。
由此,那个火柴与我们的生活密切相關的年代便成了一种美好的回忆。
早年,在农村有两样东西不能自给,一是盐,一是火柴。火柴,人称“自来火”,也称“洋火”。那时,人们的日常生活须臾不离:燃灶生火要用火柴,点煤油灯点蜡烛要用火柴,大人们抽烟要用火柴,小孩们过年放鞭炮要用火柴……
火灶旁、饭桌上、屋檐下、门槛口、台阶顶、桌柜头,窝棚里……一划一哧一闪,跳动的火苗像爆出的一朵朵美丽的花,眼也跟着亮起来,心也跟着暖起来。
点灯,是我幼时喜欢做的事。
天光渐暗。大人说,该点灯了。我抢着:“让我来。”火苗对着灯芯一吻,灯亮了,满屋生辉。
火柴是一日三餐的保障。每当母亲在灶房划燃火柴,眼看着柴火旺,眼看着炊烟起,眼看着饭菜香,眼看着肚子饿……
至于偷洋火烤地瓜,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每年秋收之后,由于大人们的“粗心”,地里总有“漏网之鱼”,还不乏大块头的地瓜,让我们每每乐此不疲。于是,扛起锄头,挎着箩筐,奔向已经光秃秃的地,而衣兜里谁也不会忘偷塞一盒火柴。土窑堆好了,捡来了枯枝干草,划亮了火柴,然后把精心挑选的地瓜扔进去,只等着原生态的绝佳美味……
大过年的,更少不了火柴。我经常是执竿侧耳,一头远远地挑着挂着的长长的红红的三百响鞭炮,大哥在鞭炮引信末梢那头,但见他划亮火柴,颤巍巍的,那是我的手在抖,大哥也颤巍巍地拢着火柴配合着……随着第一声炮响,大哥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我身边。一旁,隔壁五爷坐在两边贴着红对联的门槛上,划亮一根火柴,将水烟抽得吧嗒、吧嗒的,喜庆的气氛令人感觉红暖红暖的。
感于斯,我曾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一根小小的火柴,点燃了生活的岁月。它燃亮了母亲宽慰的笑容,燃亮了父亲开敞的胸怀……每根火柴,一生虽只发言一次,但它是光的发言、火的发言,它燃烧的生命,好比高举鲜艳的旗帜……
打火机日益繁荣的今天,有多少人还使用火柴呢?
昨天看到一则微信:香烟决心嫁给火柴,打火机不服:“我时尚新潮,跟你是绝配啊!你为何选择土得掉渣的火柴?”香烟说:“一旦我香消玉殒,你就移情别恋,而火柴一辈子燃烧一次,只为我。”
笑话归笑话,火柴的陨落却已是事实。只不过,过去的一切都成了美好的记忆——“哧”,一朵神奇美丽的花绽放跳动,盛开在那段不久远的岁月里。
(摘自《泉州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