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光线（外一首）

杨孟军

一匹豹子被自己的影子钉住

一匹斑马优雅地踱步草原

我迷恋的春天

斑斓、凶险而不乏适度的抒情

黑色锦缎上，桃花粲然而放

每一朵，都成为来不及注解的

芳邻旧事

光线裁下一截碧玉凝成的手指

乌鸦在禅寺里留下死寂的灰

过于迅猛的事物在身后制造大片回声与

碎片

过于缓慢的苏醒如同等待一场春雪

树上悬挂着那么多铃铛

而我忘了在光的折返处把自己揺响

翠鸟

属于我们的时光，隐秘而多汁

叶子浮向空中

草木由青葱瞬即转为枯黄

灯火遗落在水面

鱼儿隐身于每一条细小的溪流

喋呷之音，银鳞之舞

恍如神咒，恍如密语

仍能带动夜晚潮湿的水声

那些从骨头里渗出的爻辞

仍落在镜面上

神一样宁静，尘埃一样站立

在命定的时间节点

风静止如一瓣吹弹可破的桃花

翠鸟会如期出现

翠绿的毛羽，箭矢一样的流光

在柔软的水波上

寓言般，擦出时间褶皱里蕴藏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