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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师吉安

2017-11-14聂元松

神州·时代艺术 2017年6期
关键词:益阳湘西陈老师

聂元松

2007年10月,我有幸去毛泽东文学院,参加中青年作家班学习。报到后,我去看教室,走廊迎面来了一个中等身材、五六十岁、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和善地笑着对我说,你是聂元松吧,我看到过你的照片。你是陈老师吗?我想起不久前曾接到要我发作者照片的电话,说是姓陈。陈老师明天才会来,我姓张,然后,走进了教室隔壁的《文学风》编辑部。第二天,张老师指着对面年轻些的老师笑着跟我说,这就是陈老师。就这样,我跟两位老师正式认识了。

同学们在课间总会去编辑部聊天,张老师总是热情地给大家倒茶水,把大家当客人待,很真诚地和大家说话。在食堂碰到,他也是很谦和地微笑着打招呼。

《文学风》2007年第3期做了个“新锐”同期推出我的3篇文章。有编后云:

湘西是一个神奇而充满诱惑的地方。……聂元松的湘西系列散文,摆脱了面对自然山水或沉湎于遥远往事,作小女人似喋喋不休的情状,而是将一个地域的历史变迁,人文演绎、民族情缘、人物掌故尽收入笔底,以期搅动波澜,展示这一地域的文化之丰厚与博大;于抚古叹今的思索中,作恣意抒发,表达出对家乡不由分说的一往情深,以及对那方土地的深层忧思与终极关怀。这就显示出一种大气与从容,于一位女性作者,更难能可贵;或者说作为一个湘西妹子,这是本土文明熏陶出来的一种性情使然。……聂元松的湘西系列的散文,尽管还不成熟,但已显露出对平庸、浅薄的自我突围,对大度、厚重的追寻意向。这也是我们所倡导的。

当时,我写散文还出于自发,并没有太多的自觉意识,可以说是跟着感觉走,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并没有想到,会有人那么认真地读,并做出如此诚恳的、有深度的评价,实在使我感动。后来我听廖静仁老师说,编后是张吉安老师写的,并说张老师人很好的,他的散文也是写的很好的。

我问张老师要他写的书,他很爽快地送了两本散文集《雪痕》《写着集》。在作者简介上,我得知他曾作为下放知青在过农村生活多年,回城后当过工人,后长期从事编辑工作。读他的作品,知道他经历了万千的精神煎熬,也感受到他情感敏感细腻,笔触细致入微,创作态度真诚。如《漉湖夜泊》写他知青时代的传奇经历和那个时代知青们内心倍受压抑的痛苦及寻求解脱的拼死挣扎……。《小路的约会》中,知青点别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孤独与空落,以及十几年后,揣着一腔复杂的情绪积淀来凭吊……。然而,这一切,他在与我的无数次交谈中,从未稍稍提起过,他总是隐忍着生活给他的沉重,表现上却是云淡风轻。印象中的张老师,戴着一幅眼睛,脸很白,刮得很干净,总是微笑着对待每一个人,我从未见他大声说过话,也未见过他哈哈大笑过,似乎,他总是那么地平静。他的平静,正如他在作品中写的“其实痛苦是隐藏的、深刻的”。我在想,他的名字叫张吉安,一定寓意着长辈祝愿他吉祥平安吧。而他的人生态度必然是不想招惹是非,力求平安多福吧。

在校时,作为散文组组长,我主持一位同学的作品研讨会,为此,我专门去编辑部邀请两位老师撑场。可是,那次研讨会却并没有我预想地成功,竟然搞得两位老师没有机会发言。为此,我很是难过,觉得自己无能,搞得老师没有面子,很不好意思,特意邀请了益阳籍的诗人雨典陪老师共进午餐,当时也不懂得应该在席间表达歉意,只知道回到寝室里独自伤心,实在忍不住就发信息给陈老师,说自己心中的愧疚,并向两位老师道歉。陈老师回信息说,他和张老师都不会在意的。我这才好受点,觉得重新有脸见他们了。

毕业后,我若有机会去长沙,就常常会去母校看看,没开班时的毛院很是安静冷清,风吹着得竹叶潄潄地响,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着我的脚步声,我就兀自会觉得失落难过。好在每次都能在《文学风》编辑部看到张老师,他总是在电脑上忙着审稿。见到我时,一如既往的热情,放下手头的工作,和我说说话,而我总会问他多要几本《文学风》,带回家送给爱好文学的朋友读,他每次都很爽快的答应,有时,我托朋友去取,也从不落空。为此,我真是很感谢他。《文学风》的《寻根湘西》专栏,我写得很认真,每篇文章皆三四十次的修改,以至于有时交稿有点迟,他就会很着急地打电话催促。毕业后,我们班在湘西举办了笔会,他受邀请来了,游览时,我陪他聊天,他还是那样谦和地笑着,很平静地高兴。

然而有一次,我在编辑部见到他时,他好象不太高兴,跟我说,有人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自己的文章发表不了,聂元松的却一直在发表,以至于说粗话骂他。唉,怎么会这样啊?!我很无奈,也很抱歉因为自己让他受了莫名其妙的责难。就邀请他共进晚餐,以表达心中的歉意,并特意请住在附近的同学亚亚陪同,亚亚说她家楼下的鱼馆不错。等张老师忙完后,我们就迎着金色的夕阳步行到了亚亚家楼下,坐在一片草地上聊天,等她下班回来。见着亚亚后,张老师笑着指着那片草地说,我们刚刚就坐在那片草地、那片草地上等你哩。他,快乐得象个孩子。

亚亚和我皆不能喝酒,仅陪着张老师喝了一点点啤酒,也不知他尽兴没有。然后,我们一起散步,沿着来时的路送张老师返回毛院,因为那一片还未开发好,小路两边杂草丛生野花蓬勃,倒也充满生机盎然的野趣,一路上,张老师总说自己一个男人不能让两个女孩子送。可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气氛散步,不是挺好吗,我们聊得很开心。到了岳麓大道路口,我和亚亚就被他坚决赶回来了。此时,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亚亚跟我说,跟这样单纯的人交往,感觉真是很美好。亚亚是爱文学的,一生都追求真善美,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我人生中很多美好时光,都与她共同度过。

后来,我听说张老师不在《文学风》了,回益阳去了。如此,就好几年没有见到他。2016年3月,我接到通知参加在韶山召开的湖南省报告文学理事会,在餐厅突然看到张老师,真是很开心啊,他依然是那么随和、亲切。可是,因为理事会和第二届“中国青年报告文学作家论坛”同时套开,会议议程很紧,晚上、中午都在开会、研讨。我和张老师竟只说了几句话,匆匆告别时,他对我说,如果有机会去益阳,要记得联系他。

我一直无有机会去益阳。但是,在这春意袭人,大地回暖的季节,我,不禁就想起了毛泽东文学院,想起了《文学风》编辑部那些令人愉快的交谈,想起了张老师来到湘西的时光,也想起了那条长满杂草野花的小路。那么,就在此刻,就在这里,就在离他十分遥远的湘西,我想着老师的名字,就这样默默地祝福老师及老师的家人平安吉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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