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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路小镇(组诗)

2017-11-14东方浩

神州·时代艺术 2017年6期
关键词:谢灵运茶树茶园

东方浩

在天姥山上

在这样的一座山

在这样的峰顶

喘息初定的我 像一个最普通的人

远眺 再一次尽情地远眺

那些熟悉和陌生的景象

一一涌现 无论远或近、清晰或模糊

我知道——那是一些低处的生活

而我 在天姥山上北斗尖

午后的风 吹动我的衣衫

四月的清新 是另一种流水

洗涤着 我仰望多年的目光

此刻 我不敢仰天长啸

因为李白告诉我 此地有仙人

更不敢浅吟低唱

因为李白的声音就在身边

此时此刻——我只想着来一杯酒呀

最好是一坛 我就席地而坐

在那棵松树下在那块苍岩边 邀清风同饮

一直喝到明月松间照 再踉跄下山

黑风岭小记

旧时的驿道 依然有着新鲜的光泽

路边青草的嫩绿

与崖间杜鹃的红艳或紫

是四月的语言和诗词

有一种香 是风带来的

有一种幽静 是脚步说出来的

随便看看 就是一幅幅绝美风景

随便走走 就有一种种小惊喜被你踩到

村里的书记带着一群远方的诗人

又一次踏上古道 诗人们列队而行

他们的齐整与蜿蜒 足以与遍地的卵石媲美

只不过一个是亘古不动 一个是欣喜雀跃

曾经的商旅要道 再没有车如水马如流

也不再有黑风岭的一声断喝

以及威震关的刀光剑影

——白云千载 今日全程是春光、花朵和芳香

只有那些青衫背影 那些长长短短的诗行

永远驻留在这一片山水间了

仿佛在等待更多的吟诵和赞叹

事实上 一群诗人的到来就是一种最新的歌唱

哈哈 黑风岭呀威震关

一个杀气腾腾的名字 却有着无限抒情

这个春天的南山村

这个春天我不采菊 菊还在抽芽

这个春天我不闲逛 只在进士第的石阶上

安静地坐着 不抽烟不喝酒

看风从门前吹过 听隐约的马蹄声

从左边来往右边去

或者 从右边来往左边去

石阶的阴凉 透过我的蓝色牛仔裤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 在从前的时候

像我这样坐过 像一个少年儿童

石缝里的青草 因为春天的缘故

已经纷纷钻出来 它们是否有点惊讶

惊讶我这样一个懒散的中年人

比我更安静的 是那桥那井那祠堂

比我更安静的 是桥沿的树、井里的水

是祠堂上方的匾额、画像和对联

比我更安静的 是围墙下的那群老人

春天的光线 画出了另一种色彩

比我最安静的 当然就是村子外面的那座山

这个春天 东篱下只有盛开的小野花

这个春天 村子里的每一块卵石

将被一双陌生的脚 轻轻踩踏

每一扇木格子窗户 将被一双好奇的手慢慢推开

那么借你一千年的光阴 南山村呀

我想小住三天——可否可否

谢家庄村口

一块巨石肃立 一起肃立的

还有一棵古樟、三棵枫香

而涧水依旧流淌 沼福桥依旧沧桑

这是谢灵运的隐居之地

这是方干的题诗之处

这是众多唐宋诗人纷至沓来的地方

十月的阳光把整个村子照亮了

另一群热爱诗歌的人

因为内心的呼唤 一二三四聚集在村口

与前贤们相比 这当然是一群微不足道的人

可是 在山水面前在岁月面前

这同样是一群为美而孜孜不倦的诗人

只是 谢灵运可以抛下红尘隐居此地

而千年后这一群年轻的爱诗者

只能够匆匆经过 只有内心的浸润久久起伏

在茶园里走走

在茶园里走走 只剩下辽阔、静谧和风声

十月的阳光下 茶树们的绿

没有一丝杂色 它们整齐地起伏着

就像一大片真正的海浪

茶园的波浪 没有呼啸和暴力

它们从天的这一头 一直漫向那一头

它们掠过我的身子时

如此轻柔 不曾摇动我的凝望

深入茶园的小径 可以跟茶树们

最亲密地接触 可以最真切地听到

茶树们的细语和呢喃

在秋风中 阳光给了它们另一种光泽

当我离开城市 来到这乡间的茶园

一望无际的绿 正在渗透我的呼吸和心跳

我卸下所有重负 一步一步走向茶园深处

如果风再大一些 我会飞起来像那只鸟掠过茶园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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