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给了我人间和天堂
2017-11-14湖北刘素珍
湖北 刘素珍
宾川给了我人间和天堂
湖北 刘素珍
(一)
六月,我在千里之外的宾川醒来。
睁开我的大眼睛,我就接纳了阳光、蓝天、白云,接纳了大山、水果和花香。心中的高原,眼中的高原,一下子来到我的生命里。
东山辽远,西山苍茫,一部历史的长卷欲飞未飞。我不是一个行走天涯的人,但在宾川,我愿意驻足,我愿意流连,我愿意忘返。
花果飘香的街道,鲜翠欲滴的葡萄园,走着走着,我就忘记了脚步,忘记了远离,忘记了风尘,忘记了雨水和泪水,这些比真相更容易模糊双眼的东西,跟随我的眼睛,不发音,保持沉默,在沉默中与云天共舞。
去哪儿找这么蓝的天,去哪里看这么白的云?天和地之间铺展出一页浩瀚的历史长卷,诗意的天地,万物生机勃勃。从高处到低处,这里的一切事物把我引入一个崇高的境界,一颗无边跳动的心只需要一天就能抛开那仿佛百年的孤独。
我已经忘记昨天的烦愁,阳光热烈,点点滴滴都是甜蜜的火焰。比火焰还高涨的是宾川人的热情,无论是大街、大山、田野,都行走着一群光芒闪耀的人们。
整个宾川光芒向上,果实向下,沉甸甸的喜悦摆在时光面前,摆在客人面前。像那满树的芒果,像那成串的葡萄,像那红艳艳的石榴,它们也捧出内心的光芒,它们鲜嫩欲滴,它们晶莹、纯净,看一眼都能使我们浮躁的心灵润泽。
在葡萄园,在石榴园,仿佛不是在人间。东张也好,西望也好,左顾也好,右盼也好,生命不再有半点轻浮虚空,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了一颗充实饱满的生命之果。如果可以,我宁愿和它们互换人间,互换姓名,互换身体。与果实相对,我们也都鲜亮起来了。
在这个叫宾川的地方,我们离天堂很近,离幸福很近,把自己交给宾川,交给一片自然的乐土,就等于是把自己交给了美好的人间和天堂。
(二)在鸡足山吹禅意的风
拖着一副衰败的皮囊进山,满山的苍翠擦亮我的双眼,这儿没有灰尘可以暗淡明天。
禅意的风吹拂着脸庞,吹拂着蓝天和白云,姑且把天空当作眼里的故乡,只让双眼流出风,流出清爽、流出惬意,眼底那颗苦涩的泪滴早已旋转着飞远,还有深处那总飘着的黑夜般的光芒……
鸡足山苍翠,处处涌动着沉稳的绿意。禅意灵魂的热烈,是嵌入我眼里的肢体语言。山林深处,尘世的喧嚣消失殆尽,风开始说话,禅意开始说话。
从没有如此对一座山充满敬畏,从没有如此对风充满敬畏,在一块石头上静坐,如在一朵云上静坐,如在一朵莲花上静坐,我听到虫蚁在草丛里的呼吸,听到飞鸟羽毛落下的滑翔声,听到一片树叶与另一片树叶飘飞翻转时对碰发出的疼痛叫唤声。
所有心中的疑问接受风的启迪,所有人生的答案都蕴藏在冥静中,我如一个端坐在云彩之上的人,形如云齐,身陷云海、林海、花海,如寄身于空空如也的如来世界,再也摸不到灵魂深处那股心绞痛。
茫茫山岭,高原之巅,你已进入得太深,灵山妙旨,拈花一笑。在这片土地上,我与佛祖迎面相遇,体内那声势浩大的尘世浮华,那多次拿不起放不下的白天与黑夜,最终凝成一颗硕大的泪滴,一切随风。
睁开双眼,饮光俨然,心里已铺开辽阔的疆土,时光在消失,那些被称之为风花雪月的东西,越来越轻,轻到消失。
瞭望山顶,一朵盛开的白莲,涌动着光芒。一花一世界,一山一如来,一座山竟然也给了我人间和天堂。
(三)飘香的朱苦拉
一百年算不算久,朱苦拉?
岁月悠悠,你容纳了多少天高地远,容纳了多少落日西沉?
我们中间仍隔着千万条山河啊,朱苦拉。
不知是你命里有我,还是我命里有你,一百年来,你在我心里繁衍生息。而你从不需要去开源劈地,你深深扎根在我的命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是一个个传奇在酝酿。
朱苦拉村,一个远古浪漫的村庄啊,我恐惧过,我担心失去你这块阵地,失去这个人间天堂。一百年了,朱苦拉,这个顾虑还在啊,我毕生的心愿,就是溶进你的香里,溶进你最古老的咖啡香味中。
朱苦拉,一百年了,我努力寻找你的方向,攀缘你的高度。来路那么远,我是一个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吗?那么的孤寂无助,每当走近你,朱苦拉,走进你原始质朴的香气中,我就恍惚飘升得高出一个世纪,高过一场场风花雪月,高过你头顶的那根白发。
朱苦拉啊,你深陷大山深处,深陷崇山峻岭,纵使到达你要经历九十九道弯,八十八到坎,也挡不住一个“朱苦拉”时代的来临。朱苦拉,你这命里囤积的火,你这与世隔绝的沧桑之火,穿越百年,穿越弯弯曲曲的山路,穿越自然而然的法则,穿越人间的人老珠黄,你在衰老中早已学会心无旁鹜。
守望啊,朱苦拉!
朱苦拉,你不代表生活的全部,不是生命的全部,我一天一天衰老的模样还无法离开本末倒置的梦想。我向上苍做出回应,朱苦拉,我的言语和我的心脏一样孱弱得可怕,只要面对你,面对大地,我孤独寂寞,但不落寞,我坚持着把你眺望啊,朱苦拉。
阳光落在高原上,落在杯中,我把头一点点低下来,低过阳光,低进你的气味里。
能捧着你是多么奢侈的幸福啊,朱苦拉。我头颅要再低一些,和你一到成为活化石吧,朱苦拉。
朱苦拉,活化石也是我的人间和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