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

安徽 方 华

大风起兮

安徽 方 华

风是突然起的。沉闷压抑到极点，必然会有一场爆发。

这是一个湿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夏日午后，风像一支揭竿而起的大军，以不可阻挡之势，翻山越岭，攻城掠寨，进入这个城市。

窗帘被卷起，垂下，再卷起，再垂下，随即被呼啦啦地卷向空中，发出猎猎的声响。

朝窗外看去，天黑云灰，尘土飞扬，真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迎面扑入怀中的风，如此的凉爽、如此的惬意、如此的奔放，让立在窗前的人陡生豪情诗意。

路边的树，在一波强似一波的冲击下，摇晃、倾斜、挺直，再摇晃、再倾斜、再挺直，并发出尖利的呼啸。与其说它们是在与风作着抵抗，不如说是暗助着风的力势与威风。而树冠则像一块块绿色的面团，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搓着，压扁，拉长，忽又拎起，最后倒向一边，归顺了风的走向。

一只塑料袋在天空飞舞，它在空中略作停顿，就突然加速，啪地一声贴在了对面的楼面上。旋即又被从墙面上剥下，惊慌失措般在墙壁与窗户玻璃之间翻滚，最终翻过楼顶，急急地消失在视线里。

而一只鸟，像是从灰蒙中射出的一支箭，疾驰而出。却似在中途被什么阻挡了一下，折了力道，失了准头，向低处突然落去。熙熙攘攘的大街在瞬间被打扫干净，人群作鸟兽散，缩入钢筋水泥的城堡。门窗关闭的声音，玻璃撞击破碎的声音，物体倾倒的声音，还有心悸者惊恐的尖叫声……

尖叫声中，有女人从屋中奔出，去追一件被风卷起的衣物。衣物的一角被抓住，却收不回来，好似空中有一无形的家伙在与女人拉扯。又一年青女子跑出，刚想伸手帮忙，却被一阵风掀起了裙摆，春光乍泄的一瞬，赶紧弯腰捂住，手忙脚乱地作着挣扎，抵抗着强暴。

“大风起兮云飞扬。”云飞扬而去，迅疾消失了身影。隐隐地，从苍茫的天边传来阵阵低沉的吼声，似大军压境车轮的滚滚。接着，是天空祭出的一柄长剑。

剑的寒光下，映出对面窗户后一张孩子兴奋的小脸。孩子的手从窄窄的窗缝里伸出，放飞一只只彩色的纸鸢。五彩的纸鸢满天飞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天。”谁清亮的吟咏，在风中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