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说给栅栏的悄悄话(外二章)
2017-11-13北京
北京 蔚 翠
北风说给栅栏的悄悄话(外二章)
北京 蔚 翠
那些日子,栅栏的几根木条被一些铁丝绑在一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无语。它生不出叶子,长不出牵牛花。可是它可以围起来一个温暖,让春天爬到它的身上。
风还凑过来说话。北风,一贯冷傲不羁,横冲直撞,某一天它突然温柔下来说悄悄话,说给栅栏听。
我思想外面的那些栅栏,已经习惯了拒绝。拒绝不速之客,拒绝阿谀奉承和虚伪,拒绝心怀叵测的狐狸、狗熊和狼。但是它不知道北风的意思,这个穿着隐身衣的家伙,一过来就摇晃它,抚摸它,从栅栏的身体里穿来穿去。
栅栏开始喜欢上了它快活的样子,而且它还附在它的耳朵边,一刻不停地说着令人心醉的话,间或有着清凉水润的气息呼到栅栏的头上。结了几个小冰球之后,栅栏的思想也变得不安稳了。
它想听雨水哗啦啦唱歌,从早到晚一直闻花香醉人的气息;它还想让几只蚂蚁爬到栅栏的肩膀,有大蜘蛛在另一侧张开巨网,捕到飞蛾和蚊子;它抬高了手臂,为一只忠实的小狗留下回家的路。
我已经解脱,栅栏说,我已经将物体的本真归于广阔。
我已经原谅,栅栏说,我不再记恨伤害,不再在夜静更深的时候准备刀枪。
我已经有爱,栅栏说,我要让爱没有界限,在北风的凛冽里感受温暖,在南风的温情里听见雪花纯洁。
我是幸福的缔造者。我是栅栏,我被北方的风俘获。
有些梦,甜中藏着涩
白天里我们是谁?最明亮的光线照在身上,最生动的情节不期而遇,最甜美的果实盛在盘中,你却总是心事重重。白天里我们穿衣出门,戴帽远行,一个行李负在身体,另一个行李坠在心间。
沉重一直如影随行,沉重是生活的代名词,无法逃脱。
白天里我们用一些事情忘掉另一些。用短暂的花开在爱情,用流逝的水浇灌皱纹,用疯狂的汗水掩盖内心的苦涩,用一支精美的笔,写下生命永恒的意义。
白天里你举一粒棋子,或者一粒棋子被举在空中,它们何去何从,不可预估。那些开花的植物将这个世界打扮成美丽的样子,而隐隐的雷声,从地底下传过来,撼动着根的位置。
一下子衷情于这个动作。撼动,蚍蜉撼树!我就喜欢自不量力,胆大妄为,白日做梦;我就喜欢口是心非,左顾右盼,前后矛盾。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的欣喜若狂,都会将所有的苦难一扫而光。
生命就是为了这一个瞬间的绽放来到世上。上苍啊,请怜惜你的作品,请让他们的力量升到极限,将地球的左边晃到右边,再从冬天,摘一片冰霜下来,安放在夏花的眉间。
我是如此优雅、温良、高尚。我在某一个方向,某一个时刻的某一块石上,用时光的刀子刻下自己的名字,几个谷粒和丰满的果实。一手攥着单瓣的茉莉,另一只手留有墨香,纯粹的黑,正在沿着文字的曲折找到它的历史。
静静地,收听你的心声
午夜的静浓成一杯黑咖啡。一把银匙轻摇,轻轻晃动的窗纱拂在裸露的腿上。而另外裸着的,还有她的忧伤和寂寞。
那是些无法搬动的石头,它们压住白天的光线,将整个夜晚禁锢在这个房子的中间。时针一格一格地跨过去,纤长的细脚麻木而准确,而冷漠。她也冷漠,没有可以暖起来的事情。
没有暖,可是咖啡是热的,甚至有些烫。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感觉不到。真正可以暖起来的东西在之前的另一个夜晚,消失在一列火车的呼啸声里。那是个最新的D字头,像一粒银色的子弹,从站台上发出去,瞬间消失。
瞬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瞬间,瞬间做出了一个选择,或南或北,或东或西。瞬间被一种想法占据,瞬间又让一份思念包围。围得坚固而密不透风,呼吸困难。她感觉到她的心口有些痛,一种撕扯不断地从里面发出来,就要冲破她的身体了。
宁愿那一粒银色的子弹从里面穿过,宁愿许多疼将忧伤和寂寞粉碎。在红色的恍惚里,她看到他站在那里,她也站在那里,他们相视一笑。
然后还是这样的结局,还是无法更改的选择。
一个人总要坚持些什么,她要这一杯黑咖啡,她的身体需要这样的浓度。也注定要在这样的午夜痛苦、煎熬。除了纱帘起伏,沙发陷落,还有一份意志从中间升起来,温暖的蘑菇云,拯救痛苦的人生。
黎明来了的时候,所有的景致生动而妥贴,像她的妆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