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
——繁荣山西文学评论促进会纪要
2017-11-13文字整理李义利
(文字整理)李义利
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繁荣山西文学评论促进会纪要
(文字整理)李义利
(编者按:7月26日,由山西省作家协会主办,省作协创研部、北岳文艺出版社、省作协文学评论专业委员会联合承办的繁荣山西文学评论促进会在太原召开。省内外40余位评论家对山西文学评论现状及成绩进行了总结梳理,共同探讨了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等议题,同时,会议对省作协的首届签约评论家及最新出版的《新锐批评家丛书》展开了研讨。本期《都市》特将各位与会评论家、作家的发言整理集结,以飨读者。)
上午议题: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
【主持人】李骏虎(省作协副主席、创研部主任):
今天,咱们山西评论界老中青三代同堂,是山西评论界的一次盛会。开这个会,是鉴于我们山西近几年以来,老一辈评论家们还有中青年的评论家走向全国之后,新一代的评论家在全国影响力不断加强,成绩同样有目共睹。
前两年我们出版了《李国涛文丛》,今年董大中老师又推出了文学新著《狂飙社纪事》,另外《董大中文集》也已经出版,8月份要开一个研讨会。同时,作为山西评论界的中流砥柱,中年一代的评论家在全国的影响也不断地扩大,2017年,段崇轩老师和王春林老师获得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授予的第十五届中国当代文学优秀成果奖,标志山西中年一代的文学评论家在全国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同样尤为可喜的是山西青年评论家也在全国崭露头角。
2015年,省作协设立了文学签约文学评论家制度,成为继山东之后全国第二家设立文学评论制度的省份,之后,我省首届签约的12位文学评论家在全国重点评论期刊陆续发表多篇文章,引起评论界的广泛关注,为了集中展示首届签约评论家及其他青年评论家的创作成果,我们出版了一套《新锐批评家丛书》。目前,咱们签约文学评论家中间已经出现了很多佼佼者,比如金春平刚刚入选现代文学馆的科学研究员,因此我们召开这个会是为了进一步繁荣山西文学批评,总结成果、交流经验,使山西文学评论的方向更加明确,山西文学评论的队伍更加壮大,文学批评事业更加繁荣。今天咱们这个会议共分两个环节,上午环节主要是围绕段崇轩老师和王春林老师获得第十五届中国当代文学优秀成果奖,针对他们的创作成绩展开研讨。段崇轩老师多年来持续做当代中国短篇小说史的研究梳理,在全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王春林老师多年来对当代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进行了持续跟读,在全国可以说是劳模型的评论家,是中青年评论家里很独特的、创作成绩很卓越的评论家。在我们正式展开讨论之前,首先有请省作协党组成员、专职副主席张锐锋致欢迎辞。
张锐锋(省作协党组成员、专职副主席):
各位老师,各位朋友上午好!
连降几场大雨,山西一片清凉,好像是为我们的盛会特意安排。山西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是农耕文明的家园,这块土地深刻影响了中华民族的历史,产生过众多的文学家和不朽的名篇名著,今天我们汇聚在这里,共同探讨文学问题,促进文学批评的繁荣发展,选择了最好的时间和最好的地点。这是历史与现实的相遇,是文学与天意的重逢,是学术灵感和思想情感的相互碰撞激荡,是新朋旧友的欢聚,是文学批评事业繁荣昌盛的象征的开拓曲,在此,我代表山西省作家协会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拔冗光临,特别感谢远道而来的著名文学评论家李云雷先生、王国平先生和李遇春先生,欢迎你们亲临指导!非常感谢各位,预祝本次会议圆满成功!祝愿山西文学事业更快、更远、更高、更强,谢谢!
段崇轩(省作协原副主席、省作协评论委员会主任):
这些年来,山西的文学评论发展是空前的,省作协采取了很多措施,取得了突出的成效。譬如出台签约评论家制度,譬如出版《新锐批评家丛书》。同时,文学评论委员会这些年来也做了一些工作,如每年都召开一二次专题会议,如编辑出版了《山西文坛“风景线”》《穿越:乡村与城市——“晋军”小说新方阵扫描》等书。通过这些工作,我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扶持了一批青年评论家,使我们的评论队伍发展壮大起来。
我的《中国当代短篇小说演变史》,有60余万字,2015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我对短篇小说的持续关注,促使我想写一部中国当代短篇小说史。这本书展示了60年来中国短篇小说的发展轨迹。从1949年至2009年,划分为四个时段,遴选代表性作家15位,重要作家45位,逐个以专章专节撰写作家综论。同时,也把每个时期短篇小说的演进态势、存在的问题和自己的思考梳理出来。我不想把它写成一个简单的文学史,我要从短篇小说演变史中看到中国文学的发展,看到中国社会的发展。从2006年至2014年,我写了8年时间,期间部分文章发表在一些重要的文学期刊上,也收到很多反馈意见。
关于短篇小说要说的非常多,有两点我讲一讲。一是短篇小说作为一种文体,它是独特的、重要的,一个时代文学最兴盛的时候,往往是短篇小说带动的。另一个观点就是抓短篇小说,可以带动整个文学的发展。
今后的研究和写作上有两个想法,一个是从文学批评向文学理论倾斜。我从1978年开始发表第一篇文学评论,到明年就写了整整40年。今后,我想把重心放在文学理论上。第二个就是用文学研究带动评论写作,想在一些比较集中的文学课题上,做一些比较深入细致的研究。
王春林(省作协评论委员会副主任、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山西的文学批评确实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绩和长足的进步,但是我们山西省的批评家们不能只满足在省里有些成就。我们年轻的批评家更是要意识到这一点,要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然后思考怎么发展的问题。
我觉得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批评家,有这么几个方面是非常重要的:第一,优秀的批评家必须要有一种思想的穿透力。思想穿透力怎么来,我觉得对于一个当代的批评家来说,最起码应该是一个有独立品格的知识分子,有独立精神、独立判断,这才是成为一个优秀批评家的前提。第二,我觉得是艺术的感受能力、判断能力。批评家最终是要对文学、文本说话的,针对文本,他就有一个审美判断的问题、一个艺术构建的问题。第三,是语言的表达能力,也存在一个形式创新的问题。
我的第一篇文学评论文章是1988年发表的,也就是说到明年就整整30年了。坚持写了这么多年的文学评论,是因为骨子里面热爱这项事业。
董大中(省作协荣誉委员):
五四以来的山西文学批评,先后经过了五代。第一代是二十年代中期到抗战前,其中最有名的是李健吾,还有狂飙社的高长虹以及石评梅、贺凯等人。抗战期间算第二代,数来数去,只有郑笃、姚青苗等二三个人,文章也少得可怜。五十年代出现了第三代,李国涛等都是,我也在这一代,蔡润田比我晚了十来年,但也在这一代。八十年代出了第四代,杨占平、杜学文和在座的好几位都是。现在这一批是第五代,都在本世纪。
这套《新锐批评家丛书》有几个特点。第一,这些作者大都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对中外现代化的思潮和批评现状、批评精神有较多的了解,是紧跟着时代的。第二,批评对象不限于山西,而是面向全国。有些人一直追踪全国文学发展的脚步,山西的文学创作只是一个部分。第三,突显出强烈的主体性、创造性,作者都有主见,不跟人。第四,真正使批评成了一门独立学科,既不依附于政治,也不依附于创作。第五,批评方法多样,有的是学者型写作严肃的论著,有的用随感式批评,有的是心理体验。
跟创作比较,过去总说山西的批评远远跟不上创作,现在的情况正在发生变化。我们也要看到,这一批人还很年轻,他们刚刚走进批评队伍里,现在不是开庆功会的时候。大家必须看到不足,看到差距。希望新一代评论家组成的这支队伍严格要求自己,要有远大的目标,努力学习和写作,争取更大成就。
蔡润田(省作协原副主席):
今天我们的议题是文学批评的历史使命,我觉得这个题目有点太大,不太好谈,前面已经有几位作了发言,我觉得我们应该具体一些。我之前确实没有做这方面的考虑,但是经常见他们的书,看过一些,一长一短,他们的关注点不一样,一个是历史的,一个是当代的,他们做得非常突出,在全国也颇有影响,他们的功夫值得包括我在内的一些年轻的同志借鉴。做文学评论要有一种坚持,自己坚持一个课题就要认准了走下去。写史要翻阅大量的资料,每个资料都要认真地读,要写透,就要读透,这个很不容易。像春林地阅读量,我就非常钦佩。春林讲到的三点很重要,文字写得让人耐看,文本是一方面,六经注我,我注六经,这个是互通的。文本一定要阐释清楚,但是通过阐释,我们要有自己的见解。段老师是写历史的,因为他写这个文学史的不单单写某一个人的生平,他总要把当时的政治文化历史联系起来。所以他就能透过这个作品反映不同的时代。
我觉得他们二位的创作经验是值得我们借鉴的。他们写得很有特色和品味,得了奖是很自然的。他们的文体语言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不光要写出来,还要写得好看。文学价值和可读性缺一不可。
傅书华(省作协评论委员会副主任、太原师范学院教授):
崇轩的这本短篇小说史写了8年,写作精神及成果的厚重让人敬佩。春林多年来执着于对当下长篇小说的研究,其阅读量、写作量惊人。二人还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对所研究对象的热情,一个是长期执着于对某一对象的研究,如同挖一口深井,所以,出水量就很可观,这都是值得我们及下一代学人所学习的。
山西新的一代批评群体,现在已经基本具备雏形,对这一群体,我想谈三点意见:第一,这个群体中,有从事媒体工作的,高校教学的,作协工作的,还有一些从事的是与文学批评毫无关系的工作。学界曾有媒体派、作协派、学院派批评的称谓,我觉得不能用职业来划定谁是什么派。第二,希望青年批评家们能更多地读一些经典性的文学作品,我觉得这是青年文学批评家的一个短板。现在的青年批评家读文学理论书远远多于读文学经典作品,读文学经典作品,也是只局限于对西方现代主义经典的阅读,这不利于青年批评家审美感受的培养。第三,希望青年批评家能够共同营造一个和谐团结的学术氛围。山西文学批评界,一直是个非常融洽的群体,希望青年批评家群体共同营造一个好氛围,一股好风气。
李云雷(《文艺报》新闻部主任):
评论家的培养跟作家的培养不一样,后者靠自己的写作才能,“野生”就能成长起来。但评论家不一样,评论家的成长需要理论学术的背景。我觉得作协做的这些工作真的很重要,因为评论家不培养,他不会像作家那样成长起来。
今天我们的议题是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我觉得在这个题目下面有一个深刻的问题就是我们怎么认识这个时代,怎么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学,怎么批评、评论,怎么在这样一个时代承担起这样一个历史使命。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我们的文学作品会把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些经验用文学的方式留存在文本里面,我觉得对于文学评论家来说,我们的使命就是揭示这里面连作家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变化。
王国平(《光明日报》文艺评论版主编):
山西的作家队伍很整齐,与之相适应,山西的评论家队伍也很整齐,力量很强大。山西的文学评论家,不论是年龄结构,还是研究方向,都是比较优化的。有的专门聚焦长篇小说,有的专事短篇小说研究,诗歌、散文、儿童文学、科幻文学,都有专门的力量,并且各自在全国文学批评版图占据重要位置。北岳文艺出版社近来在文学评论专著和系列出版上也是动作频频,引人关注。这些都说明,山西的文学评论界打的是“组合拳”,是集体行为。
当前,文学评论的价值越来越受到重视。在这么个背景下,我觉得更需要强调回到“本”上来。即认真思考文学评论的“本”,思考文学评论作为文章的“本”,比如重新认识“义理、考据、辞章”的意义。再就是对中国传统文学批评的“本”进行重新审视,充分汲取感兴式、评点式批评的价值。还有一个,就是好的文学评论有必要“飞”起来,从文本出发,但不应该拘泥于文本,而是拥有更宽阔的视野,俯瞰大地,从理性、精神的层面,更本质、更普遍的层面来看待文学现象,看待具体的文学作品。
我印象中好的文学评论,应该“往后看”,也应该“往上走”。就像王安石所言,“旧德醉心如美酒,新篇清目胜真茶”,既要有“旧德”,又要开“新篇”。
李遇春(《新文学评论》主编):
首先是感谢。其次是祝贺,祝贺段老师和春林教授的学术成就。然后转入正题,谈谈我对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的理解。在新的历史形势下,我认为文学评论的主要使命就是探索文学评论的中国形态,要开创中国化的文学批评形态,而不能一味地移植西方文学批评方法和模式。主要途径有二:一是评论方法的调整。以前的文学评论过于注重中西维度的文学批评方法与模式的简单对接,由此落下了西方文艺理论崇拜的弊端。今天我们要重建中国文学批评的古今维度,以《文心雕龙》倡导的“通变”立场积极转化我们的民族文学批评资源。在此基础上重建中西古今融会贯通的文学批评立体框架和思路。二是评论对象的拓展。百年中国新文学批评的发展,更多受到西方“纯文学”观念谱系的影响,我们注意的重心落实到新诗批评、新小说批评、新散文批评和话剧批评上。而相对地忽视了中国传统的民族文学样式的批评与研究,如旧体诗词,民族通俗小说,戏曲,网络文学,乃至各种跨文体写作现象。这意味着我们的文学评论对象需要扩容,需要融合,需要建立一种“大文学批评”或“杂文学批评”来取代既有的“纯文学批评”观念和谱系。
杨矗(太原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
文学评论与时代,关于两者的关系(使命),可引出以下三个大的问题:文学批评是怎么回事?新的阐释、建构处境是怎样的?如何定位文学批评的新使命?
第一个问题,文学批评是怎么回事?问的就是“文学批评”的观念定位和使命担当问题。当然首先是讲“历史事实”,即“文学批评”在中西历史上究竟是干什么的?“文学批评”是文学的一个重要的类别和形式。它也是一种写作,也是一种艺术的表意形式,与小说、诗歌、散文、影视戏剧文学等文学形式不同的是,前者的对象是故事、人物、情感和艺术符号,它的对象则是“前者”,即人们习惯中的文学作品以及创作作品的作者。如果笼统地说前者的对象是生活、人,那么,它的对象就是已把生活、人转化为“文学形式”的“文学作品”。因此,我们对文学批评的思考得从这个属性出发。
第二个问题,新的阐释、建构处境是怎样的?今天,文学批评已面临一种新的阐释和建构处境,这个处境是怎样的呢?刘勰曾言:“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律运周,日新其业。”王国维也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文学的时代环境变了,文学和文学批评也必然要随之而变。变则生、则昌,不变则衰、则死。
第三个问题,如何定位文学批评的新使命?首先要清楚谁需要文学批评,我认为:第一,国家和人民需要,党的意识形态需要,比如贯彻习总书记讲话精神,落实党的文艺方针政策等。第二,作家们看不看“文学批评”?我想可能不大会看。本来文学批评是应该成为他们的某种“指导”和推助器的,但如果文学批评不够精彩、好看,特别是不能击中要害的话,那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多余的。第三,普通读者会看“文学批评”吗?也不会,因为对他们来说太专业也太艰涩了,他们喜欢看“软文”和“心灵鸡汤文字”。第四,批评家们会看吗?可能会,因为是属于同行同类之间的观摩学习,这种需求还是可能会有的。第五,最可能要看、会看“文学批评”的是高校研究和学习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师生,因为这同他们学习研究的功课、专业有密切的关联。第六,还可能有极少数对批评文字的爱好者会喜欢“文学批评”。所以,我有这么几个看法:第一,“文学批评”阐释作品、建构理论的职能仍然未变,它仍然要充任沟通作品(也包括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桥梁;仍然要充任从作品到理论之间的桥梁;仍然是文学观念、文学理论家园的建设者和守护者。第二,“文学批评”也应该是“文学的”,或至少也是美学的或艺术哲学的,而最好别是纯理论化的学术论文。也就是说要追求“好读”,要尽量想办法方便和有利于普通读者的接受。第三,可继承、弘扬、改造传统中国的“品话美学”,写出具有阐释性、鉴赏性的短文、美文,来改变文学批评的大生态构成和格局。作协和一些刊物可以有组织地进行谋划和推行。第四,有“品话”性的短文、美文,也可以有纯理论化的理论建构,两者要自觉分流,自成品类、流脉和格局。当然,纯理论化的写作也应以“美的理论文字”为尚,比如就像李泽厚等人的文字那样。第五,既然要为读者发掘和重建作品的价值形态和意义逻辑,那么即使是侧重阐释,也要尽可能地用现象学、存在论的办法来揭示出作品的更多的可能界面,即应在注重“事实阐发”的基础上要更自觉地、更多地向“可能性的揭示和阐发”倾斜,只有这样,文学批评才能以自己的“意义骨架”和作品的“形象肉身”相区分、相媲美,交相辉映,相映成趣。也才能最大限度地满足大众超越物化现实的“意义需求”。第六,既然文学批评的主要接受主体是高校文学专业的师生,那么文学批评就应该更自觉、更主动地想法走进校园,主动介入高校的文学教育。
总之,文学批评应该顺应时代,改变策略,更有效地介入文学、介入大众的文学生活,使自己更有用,更有存在的合法性和独立价值。
苏春生(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我要表达三点意思。
第一,段崇轩老师写短篇小说评论,王春林写长篇小说评论,给我的一个启发就是我们搞学术的搞评论的都要有自己的自留地,根据地,自己经营好自己的一块儿土地,该种什么呢,段老师是种短篇小说,王春林就种长篇小说。这是一个学者或者批评家的一个符号。你看李遇春他搞新诗研究,他影响特别大,这就是他的一个符号。学术也好,批评也好,不要面面俱到,有可能在某一个方面对学界、批评界,对文坛有所贡献,
第二,他们对文学评论有着特殊的爱。假如不热爱,那就早点改行。再有就是坚守,固守,不管是高潮期也好,低潮期也好,困顿期也好,他们二位都能坚守。再有就是奉献。包括董大中老师,也是如此,学术等于人生、等于生命。他们几位都是我们的典范。
第三,关于时代使命,我想说九个字:立人格,立思想,立审美。王春林刚刚也讲了,繁荣文学批评和评论的时代使命,要落实到人,落实到每个个体。我们要有自己的人格,要有自己的尊严自由,我想说好就是好,想说不好就是不好。不唯上不唯友,不唯钱,也不唯权。第二点,立思想,关键就是价值观,特别是现在改革、变革的大的时代,各种左中右各种各样的思潮无奇不有,没有你想不到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有思想,要有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第三点,立审美,简单说就是找适合自己的那个审美的思维,审美的表达。找那个适合自己的审美的表达方式。要形成你自己的审美的风格特点,有自己喜欢的成分,也有别的社会影响,各种阅读或者其他信息对你的影响。这里面我要强调的是,什么样的评论就是好呢,第一点适合自己,还有另外一点更重要的,你不能只适合自己而不适合别人,适合别人就是你要有好观点,又好看这就行。自己喜欢,别人也喜欢,当然喜欢的人越多越好。
这就是我要讲的三点意思。谢谢大家!
下午议题:各评论家与省作协首届签约评论家及《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交流
【主持人】段崇轩(省作协原副主席、省作协评论委员会主任):
上午,董大中老师把我们山西文学评论队伍,从五四时期到现在,划分了五代人。如此划分准不准确,我们还可以再进一步讨论。不过,我认为这样划分有利于我们归纳、总结经验,有利于我们接受传统,以便在今后取得更长足的发展。
现在做文学评论的人确实比过去多了。这些年来,高校培养出了大量的硕士生、博士生,做文学评论。过去的文学评论大部分是依附于文学创作的。现在真正是平分天下,上午几位专家也说到这个现状。而且董大中老师讲了,文学评论不依赖于创作,是一个独立的学科,做评论的人是一个独立的群体,高校文化的迅速发展,对我们搞评论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这几年来,我们精心举荐了一批文学评论新人,实现了作协和高等院校之间的强强联合,加上老一代评论家对青年评论家的不断提携指导,现在的青年评论家像雨后春笋一样逐渐被人们知晓,在省内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希望大家看到成绩的同时,不要自满,还要更加努力。今天下午我们集中讨论省作协首批签约文学评论家和《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以及他们的作品。现在我们的讨论正式开始。
杨占平(省作协副主席):
大家好,非常感谢会议主办方给我一个介绍《新锐批评家丛书》的机会,因为这套丛书的主编是我,那时我还没有退休,具体负责这项工作,以下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编辑过程。
省作协为什么要编辑《新锐批评家丛书》?大家注意,每本书的封底有这么一段话:“山西文学有着深厚的传统,山西的文艺理论与评论在中国文艺批评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进入当代,山西的文学理论与评论仍然保持了比较活跃的态势。特别是新时期以来,可谓是阵容强大,新一批评论家涌现出来,他们知识结构新颖,对新现象、新趋势特别敏感,个性色彩极强,表现出活色生香的态势。”这就是一个理论上的依据,是我同杜学文主席协商从这套丛书总序中节选编辑的。
我们采用公平、公开、公正的选择方法,特别成立了一个专家评审委员会,大家分头认真审读,最终采用记名投票方式选出了10部作品。我们把专家评选结果报给作协党组,党组在杜书记主持下认真讨论,认为评选出来的10位青年评论家的作品,是能够代表山西青年评论家水平的,专家组的评审也是认真负责的,因此,同意10部作品正式列入《新锐批评家丛书》出版。之后,我们又选择了10位资深评论家分别给10部书写序言。创研部把10部书稿及序言整理后,交给了北岳文艺出版社,续小强社长交给他们的编辑进入了出版程序。出版后,效果还是比较理想的,社会反响也不错,我这个主编也就欣慰了。
续小强(北岳文艺出版社社长、总编):
在座的都是文学批评和评论的前辈,还有从外地来的专家学者。关于文学批评、评论我觉得是一个大问题。当前,我们出版社在搞一个活动,就是两学一做常态化、制度化,以及维护核心见诸行动主题教育活动。文学评论和这个有关吗,我觉得很有关系,党和国家领导人历代以来都在重视文学评论和批评工作。从延安文艺座谈会到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文艺工作座谈会和2016年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都在谈文学评论工作。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的第五个问题“加强改进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中谈到了文学评论工作。他强调指出,“要高度重视和切实加强文艺评论工作。”我觉得我们在座的各位只是一个配角、一个服务工作者,我们首先要静下心来,其次要放宽视角,还要有一个高度去认识我们所从事的这个工作。
今年是新文化运动百年,我从这样的视角我们看我们的评论工作。出版行业这几年也在重视文学批评的工作,在地方这几个出版社里面,北岳文艺出版社一直在从事文学理论文学批评的建设,省外的、全国性的书,我们也在做。最近,陈思和老师帮我们策划了一套《火凤凰新批评书系》,希望在座的青年评论家的作品也能加入进来。当时陈思和老师关于这套书的编辑出版讲了很多,有两个字让我记忆犹新,就是“真诚”,他说现在缺什么,就是缺一个真诚。从出版的角度,我们也是在真诚地做这个事情。我们的出版社面向山西更是面向全中国。昨天和李云雷老师聊,就是有感于我们现在对左翼对我们文学批评、评论做得不够,我们现在在启动左翼批评项目,计划出版图书近40卷。
山西一直是一个文学批评大省。我们原来还有个《批评家》杂志,我希望和我的同仁们还有山西的这些青年一代的批评家把这个优秀血脉给继承下去。给大家一个好的平台。最后,留给大家一个话就是:好好写文章。
王朝军(北岳文艺出版社产品开发部主任、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感谢省作协及各位前辈老师对我的帮助和支持。
首先汇报一下我在2016年的评论写作情况。我在2016年共发表有批评文章共15篇,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在《黄河》每期“晋军新作”栏目,对山西新锐作家的中篇小说作品进行跟踪式评论,计有六篇。其中对浦歌小说是最为着力处,相继评论了他的两部作品,分别是《大鱼的模样》和《离那儿不远有个养老院》。二是为《山西日报》“文化七日谈”专栏撰写了五篇文化时评类文章。并非是针对具体的作品,大都属一时兴起,有感而发。三是其他的一些作家作品评论,如发在《文艺报》上的对孙频作品的评论文章《“第四种人”的囚徒语录》,及为孔令剑的新诗集《阿基米德之点》撰写的诗评。此外,出版有专著《又一种声音》,收入“新锐批评家丛书”,这也是我出版的首部评论专著。
近期我越来越对自己的文学评论写作产生了疑问,第一个问题是探索当下时代特征与具体作品或现象的关系。对时代特征的描述有现成的,但似乎并没有赶上这个急速变化的时代本身,有许多东西需要我们再探索。杨庆祥提出的“新伤痕时代”和“新伤痕写作”,我觉得就是一个可以认识和阐发的概念,也不仅仅是概念,它所包罗的可能恰恰是我们现在所忽视的很多东西。而这些必然会在文学作品中有所反映。
第二个问题是我究竟怎样写,对我来讲才能是一种有效写作。这其中包括文本上的创新和创造。遇春兄提到的文学评论对各种文体的杂糅又相对独立,我以为是一种较好的方式。但这只是文体上的,在内容方面也应该写出别人所未发现或未意识到的。这就要积累和敏锐的眼光。我想在这方面是我以后需要下功夫的地方,就是说我的评论文章应该有深度,也要有温度。至少形成我个人的有效写作。
最后,再次感谢,感谢省作协的帮扶,感谢大家的关心。
金春平(山西财经大学副教授、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2016以来,我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山西中青年作家作品研究,集中撰写了李骏虎、杨遥、陈克海等作家的作家论或单部作品论,相关文章分别发表于《文艺报》《山西文学》《都市》《黄河》等刊物。二是关于新世纪文学现象和重要作家作品论,相关文章分别发表于《南方文坛》《文艺评论》《中国文学研究》《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文艺报》等刊物;三是延续我的博士论文方向,对西部文学和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研究,集中于对文艺思潮、文学流变的研究,相关文章发表于《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内蒙古社会科学》等刊物。
今后我的学术研究和文学批评的方向,将继续在上述三个领域拓展和深化。第一,身为山西地区的文学评论家,有义务、有责任去发现和呈现山西中青年小说作家的创作实绩和创作趋向,特别在小说理念、小说技巧、小说美学等方面出现了非常多值得深入研究的新话题,这些都是我们文学研究者必须面对,也是需要认真研究的本土文学现场。第二,积极关注当代主流文学场域的重要小说作家作品,特别是新的文学现象和文学思潮,它们是中国社会、中国文化、国人精神变迁激荡的艺术反映,更是当代文学不断突破自我走向深入的艺术折射,对当代主流小说界的研究,有利于敏锐捕捉文学史的前浪,促进文学批评者的知识经验和批评话语的与时俱进与自我更新,创新对文学现场观察的思考角度、思想深度和美学锐度。第三,以本人立项的科研项目为基础,继续对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进行史学疏离、现象分析和现场介入,特别是当前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队伍庞大,作品数量众多,但研究队伍相对较少,研究方法也较为单一,面对全球化、中国化、族群化之间的多元互动关系,少数民族小说无论是文本形态还是文学理念、文学精神,都出现了异常复杂的情境,本人将在这一领域进行深入系统研究,努力构建带有公共性的少数民族文学研究话语。
关海山(《山西日报》副刊部编辑、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在过去的2016年里,我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创作一些文化时评上。
近些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大发展,文化事业、文化产业,以及与文化相关的许多事情也在蒸蒸日上,传统的文化焕发出熠熠光彩,新兴的文化也在日益耀眼。在此情况下,出于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关注,我写了些有关言论,如:《古典诗词创作的当下意义》《文学评论贵在批评》《朝气蓬勃的“媒体派批评”》《传承方言就是传承文化》《“文化名人”不等于“国学大师”》《翻译作品要力求“信达雅”》等,旨在从传统文化挖掘出能对现代文化有些知道和提醒作用的东西来。
当然,作为现代人,我不能不时时刻刻关注发生在身边的文化事件,这些事件,虽说是“文化事件”,但其中,一定泄露着当事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通过对一些文化信息的筛选,我先后写了《矫情的“不为影视写作”》《作家也需要集体推介》《也说金庸诉江南侵权案》《“丢书大作战”可以止矣》《过年过什么》《裸体与阅读》《“读不懂”不是不读诗的理由》《红色旅游景点应该免费开放》《女诗人的胸部与诗歌没有关系》《续家谱要去功利化》《也说金庸诉江南侵权案》等文化批评,这些批评,有的放矢,对无论是文化事件,还是文化事件的当事人,都毫不留情地进行了逐一剖析。值得一提的是,《矫情的“不为影视写作”》一文一经发表后,即被选为2016年全国高考模拟统一试题。
2017年,我将在继续关注和写作文化评论的基础上,有意识地关注些具体作家的具体作品,并进行适当的评论。
吴言(华夏银行太原分行信息技术部总经理、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2012年,我写了《向五十年代致敬》后,被傅书华老师首先关注到,然后推荐到山西作协的评论委员会,自此踏上了文学评论道路。后来,又在他主持的《名作欣赏》杂志开设作家访谈专栏,并多方联系五十年代的作家,所以有了书中收集的三位作家的访谈。后来因为我时间不能保证,没有再继续。2015年,评论委员会要编著《穿越:从乡村到城市》这本评论集,我选写刘慈欣,写完后段崇轩老师多方推荐,在《南方文坛》发表。去年在北京参加“新世纪三晋新锐作家研讨会”,《光明日报》的王国平老师向我约稿,让我感受到了他们开放包容的传统,所以就有了那篇《科学与文学距离有多远》。
再者就是这本评论集的出版,我想如果不是作协为青年评论家出这套丛书,我的第一本书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问世。为了增加这本书的分量,去年我又赶写了三篇文章,就是王安忆《匿名》和张炜《独药师》等。上个星期收到《南方文坛》主编的邮件,说我的那篇《独药师》的评论会在第5期发表。我感觉再次受到了鼓励。
关于文学评论,首先是现场和非现场的问题。从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来看,2014年到2017年四年间,正好是《三体》获奖的前后两年。但是让人惊讶的是,对于这样一部里程碑式的、现象级的作品,不管是获奖前还是获奖后,在星云奖评论奖中都找不到一部关于《三体》的评论。所以我的疑问是,我们要不要保持文学批评的热情,要不要坚持留在文学现场?过度学术化的倾向对文学评论本身是不是有益的?
再一个问题是如何保持语言的活力。前天正好看到我省青年诗人张二棍的诗集《旷野》,他的简介上写的教育背景是“义务制教育学历”。今年我也给一些基层的作者写评论,有的作者学历也不高,但语言在他们笔下呈现出了一种活力。反思我们的语文教育,从小学开始,语文教育越来越知识化,割裂了对文学的整体审美。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评论也有义务保持语言的活力。我想要做到这一点,就是要保持自己的最真实的生命感受,去践行自己的文字,用行为去注解自己的文字,这样的文字才是个人性的,才是有生命力的。
白杰(太原师范学院副教授、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各位前辈、专家、同行下午好,首先对我近期的评论写作做一简要汇报。2017年上半年共发表四篇论文,分别是发表在《俄罗斯文艺》《中国图书评论》《社会科学论坛》和《烟台大学》,主要偏重先锋诗歌的评论与研究。另外还正进一完善两部课题成果的书稿,一是省教育厅项目“20世纪山西新诗流变论”,一是省委宣传部项目“山西革命文学史”。
本次会议的主题是“文学评论的时代使命”,每一位身处伟大变革时代的评论家都应自觉担当这份使命。于己而言,就是要进一步明确文学评论的目标和职责,为繁荣山西文学尽绵薄之力。首先,就知识结构和文学兴趣来说,自己还是宜于从事诗歌评论。我硕士毕业于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后又入南开大学随新诗研究专家罗振亚教授攻读博士。这十多年来所写的评论基本集中在诗歌领域,但必须承认,其中对山西的诗人诗作关注还是严重不足。这是日后需要注意、需要弥补的。客观来讲,当下山西诗歌的影响力还是非常有限,但这并不意味水平低、质量差;恰恰相反,在我的阅读经验中,山西诗歌在语言技艺、精神向度等方向往往有着独具一格的品质,足以在全国诗坛占有重要一席。只是与小说、散文相比,我们缺乏一支与诗歌创作实力相当的评论队伍,对许多优秀作品缺乏及时有效的阐释与推介。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样的遗憾也恰恰意味着巨大的发展空间。如果将更多精力转向山西诗歌评论,当会取得明显的成绩,山西文学中诗歌洼地很可能成为新的高地。
阎秋霞(太原师范学院教授、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
刚刚我们在发言的时候反复说到,这个学院派、媒体派、作协派的评论文章。其实我觉得,我们学院派的文风之所以成为那个一本正经、似乎板起面孔的样子,除了学院的考核机制之外,还跟这个文学期刊也有关系。因为如果我们写出来那种随感性的文章,很难在一些重要的核心期刊上发出来。到后来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环境,让我们慢慢失去了我们自己一种非常感性的一种文字能力。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遗憾的。现在我就是尽力的想要回归到过去,想再回到过去找上那一点点感觉,看能不能再重新把那个形象思维那点感受再重新找回来。
那么再看以后的发展趋势,我想说的是,一个是我研究的方向,我最近几年来,对于纯文学的概念产生了诸多的困惑。比如说,纯文学是什么?我觉得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说,纯文学是什么。那还有纯文学不是什么?如果说再反推回来的话,纯文学不是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纯文学拒绝政治吗,纯文学不偏重讲故事吗?似乎都不对,那么反推回来,纯文学究竟是什么?到最后我们会发现纯文学是一个非常虚无的概念。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一个自我欺骗的一个概念。所以我就想接下来的这个学术研究方向,想梳理一下,研究一下,纯文学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是在什么样的一个生存的环境?我们今天究竟应该这么对这个纯文学?
大家也都知道我近十年来一直致力于做文学教育。所以我想我今后的研究方向是想把文学教育、文学课堂做一个联系;然后把文学教育怎么样深入下去;建立一种什么样的文学体系;培养一个什么样的多元的价值观念能够让我们的文学教育落到实处。
赵春秀(太原师范学院教授、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
听了各位老师和前辈的讲解,我对文学评论有了一些新的思考。
首先,要在内心解决一个问题:文学评论是写给谁看的?文学评论与文学创作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两者相互促进,于文学的繁荣来说缺一不可,这一点决定了文学评论的受众起码应该包括文学创作者。文学评论还是文学理论研究者互相交流的成果形式,是提升整个理论界理论层次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学术论文的严谨性决定了这一部分文学评论有时候读起来有些枯燥艰涩,重理性而轻感性是学术论文的文体规范,这一特点是由其承载的功能所决定的。基于以上原因,我们完成文学评论的写作时,某些时候心里应该预设读者,进而据此确定自己的风格。但更多时候,我们无法确定最终是谁读到这篇文章并心生共鸣,因此同时具备吸引读者读下去的语言魅力和一定的理论高度是必须要满足的标准。
其次,怎样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答案必须包括多读书、读好书。不仅仅要读感性取胜的文学书籍,更主要的是要读历史、哲学方面的书籍。“文史哲不分家”虽然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真正能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理性选择书籍的人又有多少?能真正静下心来读历史读哲学的人会成为心智清明的人,这些素养最终会反映到文章中,提升文章境界与格局。要做到王国平老师说的让自己的文章“飞起来”,我想应该由此入手吧,能令文章飞起来的是“思想”,一个头脑空空、排斥理性思考的人,是很难有什么载着他的文章飞起来的能力的。当然,我还要提醒自己修炼语言的魅力,毕竟佶屈聱牙的文风实在有点大煞风景,即使有再飞得高的思想,其可憎的面目也会吓退读者。
何亦聪(山西大学副教授、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我2016年以来的评论和研究工作,主要是围绕这样几个方面进行的:一个是中国散文的现代转型问题,涉及到现代散文的文体生成、语言生成等方面,在这个方面发表了三篇文章,其中两篇是与周作人的散文相关的,另外一篇涉及到对学者述学文体的讨论;第二个是散文家及其作品的个案研究,这方面已经发表的有关于贾平凹、张中行、汪曾祺、林鹏等作家的一些评论文章;第三个方面是对网络文学的评论,因为我之前曾经从事过网络编辑工作,所以想从这样的一个身份和经验出发去谈谈自己对网络文学的体验,这方面有一篇评论是发表在《文艺报》,还有一篇是发表在重庆的《红岩》杂志。总的来说,我对自己近一年多以来的评论和研究工作感到存在很多不足,内心也有很多困惑。
我希望能够将今后的方向定在三个点上:一是寻找一套既能够吸纳传统资源、又能够面向现代作品的散文批评话语,也就是李遇春老师上午讲到的,努力去将传统的资源进行一种创造性转化。我们说做散文批评难,面对作品没话说,其实很多时候就是在于散文批评不像小说批评那样有一套成型的、成熟的批评话语,在这个方面,我想做一点自己的努力;第二是非虚构文学研究,这个是当下的热门,而我们山西也是一个非虚构写作的大省,现在我在指导的一个学生科研项目就是在做山西省非虚构写作的数据统计,以后应该会形成相关的文章;第三是继续保持对新媒体、对网络文学的关注,就像李遇春老师前面说的,我们的文学研究对象应该扩容,我觉得我们对网络文学的关注不应该仅限于网络小说,甚至像知乎上的那种知乎体、天涯上的天涯体、豆瓣上的豆瓣体,都可以纳入到我们的批评视野当中。
梁静(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2016年到今,已发表或收入文集中的文章共8篇,非常少,因为发表较为困难,所以不值一提。所出版的《唤醒批评》一书,侧重以女性主义视角分析和观察社会。我目前正在撰写的文章是《李骏虎论》《闫文盛论》《盛可以论》,正在关注的作家的是整个70后群体和部分80后作家。希望能够展开部分女作家访谈。为了拉近和其他几位签约评论家的距离,除了开始系统读理论书籍外,我想了个办法,以十二人的名义开通了“十二轻骑”微信公众平台,目前编辑制作了45期消息,通过编辑,向前辈评论家和11位同仁学习了45篇文章,收获很大。之后继续办好这一微信公众平台,为山西评论事业贡献绵薄之力。
我常常在思考,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作为一个个体的人,我们应该如何在这个时代自处,作为文学创作者,我们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时代的中国。这是时代交给作家的命题,是必须思考和探索的,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思考,这么多年,我把我的思考和想法,都写进了我的每一篇文章当中。我相信,我们能够张开双臂,以每一个人自己的方式与力量去拥抱这个伟大的时代。
王晓瑜(太原师范学院副教授、省作协首届签约文学评论家):
签约以来,主要完成两年的作协年度批评报告,另有一些论文发表。论文主要集中在“批评的批评”领域,与我写作作协年度批评报告对山西文学批评有一定了解有很大关系。检视近来的批评写作,有两个问题:一、数量过少;二、批评对象分散。毋庸讳言,写作不够勤奋是主要的原因。
对于今后的写作规划,首先是要改变疏懒散漫的状态,力争在数量与质量上都有突破。另外从批评对象上,我将向两个方向集中:一、作品选择上,往回退,多做一些90年代、80年代甚至更早的作品的重新发现与品读。我自己是一个想通了才能写作的人,比如说对西方文艺理论,对我来说,不仅是学习的问题,而是要与自己的人生经验互参,想通想透,转化为自己思想观念的一部分,才可应用,不仅要有一个中国化的过程,而且要有个自我化的过程,对于中国的传统或现代的理论也需同样自我化,这可能也是我写得少、写起来慢的一个原因吧。我的批评基本的路数仍然是社会历史批评,这样的批评要求写作者对作品产生的时代有属于自己的把握与判断。而面对当下这样一个丰富复杂而且快速变化的时代,我觉得我需要有一定时间的沉淀思考,方能有自己的把握与判断,因之在作品选择上可能要“退回去”“回过头来看”过往的一些作品。二、作家选择上,选择一些60后70后作家,作为差一点成为60后的70后,我觉得我们这代人与80后的人成长环境与人生经历有很大的不同,这也影响到思维模式与价值观念。根据我自己的阅读经验,我对80后年前作家的作品感觉很隔,很难进入。因之,我今后可能更多的做一些中年作家的批评。
刘芳坤(山西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新锐批评家丛书》作者):
在《代际风景》的后记里我曾经这样写道:“我没想过做一个批评家。”虽然今天上午董大中老师已经给命名“山西第五代批评家”,而我此时也正坐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开会,如今这样表白显得既嘚瑟又虚伪。在过去的2016年里,我将自己锁起来完成《文学1970:传奇与日常》的写作。这本书是我给自己的一个挑战:如何以一己的思想穿越文学史的黑洞,给已经固结的思想贯入“妖冶”之气。但在写作中,我始终在“狂飙突进”和“黯然遗忘”的“夹缝”之中进行小说文本的全面整理和研究。如今这部作品即将付梓,未来的打算也随之明晰,我将以此书积累的文史经验迈向一种“生理”的文学批评追求。
所谓“生理”,第一就是对自身女性经验的提炼。由于长期学术的训练,个人深感在批评理性质地加强的同时,缺少了“女子气”,更重要的是性别的关怀。第二点就是批评内容的侧重,我将全面将研究重点转入山西文学。承蒙蔡润田老师指导,新书第四章即是围绕《汾水》展开了1970年代末文学的考察:发现了在以“伤痕文学”为主导的新时期文学的“起源”的一个“角落”。第三,是批评的文体。我一直在思索关于批评文体板结的问题,或者说,我们还可以如何保持文学评论作为一种文体的独立性问题。在古典文学传统中,存在着诗话批评或者说诗性批评。批评的理论性和系统性虽然极强,但更重要的是批评文体质地的上乘。诗话批评兼及作家“才、胆、识、力”,并且“集以资闲谈”,通古论今。我有一个比较有野心的想法,是否可以结合自己一些现代诗歌的创作经验和西方理论的涉猎,写出一种当代的诗话批评。当然,这个目标算是个愿景规划吧。
马明高(吕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新锐批评家丛书》中,我很喜欢《灵魂的机遇》《代际风景》《古典文脉的现代流行》等几本。《灵魂的相遇》是作者创作得非常认真的一本书,我特别喜欢书中的《向五十年代致敬》《文字的为界》《寻找心中的杰作》《倔强是一种赞美》《同宇宙重新建立连接》《一蓑烟雨任平生》《山西女人》等几篇作品。
刘芳坤是一位个性极强的评论家,正如她的导师张文东先生所言:她的批评往往敏锐、精准、犀利,正如她的师妹所言,是“兑了醋的酒坛子”,她是“女酒鬼、死文青、假名流”,是她自己说的“女魔、女妖、女怪物”。她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何亦聪的评论,语言文白相杂,平和雅致,很有周作人的遗风,值得搞评论的人学习。《周作人“文抄体”散文的艺术研究》《略论林鹏的散文艺术风格》写得很有功嘛。
另外,《文学地图的批评谱绘》《幻象之外的言说》《细微处的禅意》等等都各有千秋。金春平的关于本土化精神、“新生代”文学、文艺批评的研究,王朝军关于长篇小说文体流变的研究,白杰关于“后赵树理写作”的评述,崔昕平关于“儿童本位”的研究以及把儿童文学放在出版传播等媒介视野中的研究,都是十分到位而有富有成效的。关海山的一针见血,短小精悍,梁静独立特行、犀利尖锐的文化批评、社会学批评都是十分可贵的。此外,李金山的“白沙纪闻式”的“掌故”式评论令人难忘,他的《问世间情为何物》《对门的韩先生》《鲁顺民其人、其歌、其书》《用文字构筑“湘西”》,以及他对传记文学写法的看法,都是很有味道和道理的。
李德平(阳泉日报社晚报部主任):
我们谈“文学批评的时代使命”,那么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我觉得是移动互联时代或者智能时代,也可以叫做新媒体时代、自媒体时代。时代在变,我们文学评论人员也要应时而变,主动拥抱时代,而不是抱残守缺。很多评论家经常谈到新媒体写作,似乎自己可以振臂一呼,群雄响应。但我觉得只是挂在嘴上,建树无多,没有实践的大话,再多也是轻飘飘。
赵树理是“文摊”作家,放在现在,也是郭敬明、韩寒、江南一样的畅销书作家,与读者和市场接轨。我们只记得赵树理的“现实主义”,而不能与时俱进,在普通读者和市场方面提供新的话语份额。至少从目前来看,我们的文学评论家,在走进普通读者和市场出版方面,依然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我十分认同王春林老师的写作。一是这样的“在场评论”率先发出别人未发出的声音,虽然没有借鉴别人的观点,可能会有误读的风险,失之公允,但是具有思想和观点的原创性;二是这样的介入式写作正在参与、改变着以后的文学史写作。
从这套《新锐评论家丛书》的部分作品来看,一些评论家连篇累牍地对某一个作家或者某一个观点进行长篇大论,这样的选题我不知道有多少是自己的观点,原创的成分有多大。如果我们做研究只是为了延续上学期间导师的研究领域,进行“学术的近期繁殖”,那么这样的评论就是伪评论,经不起读者、学界和时代的推敲,是一种精力和智慧的浪费,我们要对此提高警惕。
未来的文学评论写作,需要供给侧改革,需要把读者和市场不需要、不认可的改革掉,至少可以少写一些。我们需要有阵地意识、发声意识,针对当下的文学现象、观点和作品及时发声,辨伪存真。真正的评论应是有力的、生机勃勃的,能够干预现实、影响作者读者和时代,而不是病态的自恋和自说自话。
毛郭平(长治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我认为,文学批评首先要有问题意识。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于为批评而批评,按照批评的套路来对作品进行一番“寻章摘句”,最后印证自己已经预设了的观点。这样的文学批评有意义吗?如果说有,那就是为作品提供了一种视角。但是这样的批评能否再影响他人呢?我以为批评者要有一种问题意识。
其次,文学批评要有感染力,就需要批评者能够赋予批评以“温度”。而要达到这一点,就需要批评者能够有较强的文学感受力。作为批评者,首要的是要学会并能感受作品,体验作品表达了怎样的现实,呈现了怎样的人的生存状态。
第三,文学批评要做到文本细读。批评者应该能够体会到文学创作者的“微言大义”或者“春秋笔法”。要抓住细节部分,认真反思探寻写作者的有意“遮蔽”的情感,这样就有助于发掘作品的意义,同时也真切地让读者感受到创作者的内心情怀。
第四,文学批评要有一定的理论建构能力。李遇春老师提到了文学批评的中国形态,但是如何使文学批评呈现出“中国形态”?我们不能一味地借用西方的“观念和理论”这双履来削中国文学的足,同时还要警惕那种中国传统文学观念的“中国性”,因为这种中国性的背后有一种“他者”视野。
第五,文学批评要有责任和担当。董大中老师提到了山西文学批评界的“五代”,这既说明了山西文学批评界对文学批评这项事业的热爱,也说明了山西文学批评者的社会责任和担当。因此,文学批评的时代使命,就要讲好“中国故事”,营造健康向上的社会风尚,切实让文学批评服务于人民。
张云丽(大同大学讲师):
前几天和某位诗人聊起评论,他说,他更看重小说家对小说的评论,诗人对诗歌的评论,他的意思我明白,很多评论家面对诗歌面对小说并不能言之及物令人信服,但,我也并不能完全认同他的观点,只要这个评论体现出一定的主体性,传达出思想,饱含着感情,那这样的评论就是有意义的。当然,想要真正达到一定的评论水平,估计很多人都要先写出一些并不“好看”也经不起过多推敲的评论文章,而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多思多写,相信写的多了自然会“好看”会经得起推敲。
作为一名后知后觉的基层评论者,来到此次会议主要是为了学习,向评论界已经做出成就却依旧没有停下探索脚步的前辈们学习,向此次签约出书的青年评论家们学习。翻看十几本厚厚的评论集,它们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风采,有的有丰厚的学术功底做支撑,厚重;有的从自身敏锐的感受力出发,灵性;有的评说各种文化现象,驳杂。最主要的是,我要向他们学习勤奋、努力,坚守,即使永远慢半拍,只要不停下对评论的热爱,就要知耻而后勇地前行,继续沿着地方作家评论的路径往外走,争取从对大同作家的关注方面走向更宽广的天地。
杜学文(省作协党组书记、主席):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开得很好,大家交流了思想,交流了信息,同时也是人生价值追求的一种交流。几位远道而来的专家与大家作了交流,相信能给我们不少启示,对我们今后进一步做好文学评论工作意义重大。这次会议的召开,使得大家看到了山西文学评论界对文学事业的不懈追求,看到了各位评论家多年来的发展和进步。今天,我们山西几代评论家汇聚一堂,齐聚一室,切磋讨论,证明我们山西文学评论队伍在进一步扩大。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这支队伍,共同促进我们文学评论事业的繁荣发展。
我们的签约文学评论家,最近比较活跃,对外交流积极,发表作品的数量质量相对较高,大家在完成各自岗位基本工作的前提下,能够抽出时间,拿出精力,更多地关注创作的现实,这是有目共睹的,值得肯定的。今天讨论的话题比较重要,这些内容并不局限于一部作品或者一件事,而是关系到文学的发展,关系到文学理论的建构,关系到文风的端正与否,等等。我们正处在文学发生深刻变革的时代,与文学所呈现的生龙活虎、蒸蒸日上、百舟竞发的状态相比,我们还有差距,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下面我强调三个问题:第一,心态要端正。要多想想自己是不是下到了功夫?是不是看到自己的差距了?是不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不要找客观原因,主观上要努力。第二,作文要讲究。要下硬功夫,要考虑时代关注的问题。不能满足于对文本的简单阐释,要有自己的思考见解,在对文本研究的基础上提出观点,进行思考。要有自己的人生学养积累和自己独特的研究领域,不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第三,投稿要分析。要了解不同刊物的选稿用稿要求。
一个地区的文学评论是什么状态,会直接影响到这个地区的文学创作。理论评论正不正,会影响到创作导向正不正。有些在创作上表现出来的问题,与理论缺失和评论失语有密切的关系,评论界是有责任的,要站起来说出来什么是正确的。理论和评论跟不上,会影响一个地区文学的影响力、话语权,希望我们这些更年轻的评论家认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的重要讲话,勤奋工作,努力前行,在现在较好的创作态势下,为山西文学发展提供思想资源和审美启迪,为山西文学评论的发展繁荣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