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今年没有回来（外二章）

广西 黄焕红【壮族】

桃花今年没有回来（外二章）

广西 黄焕红【壮族】

乡下住着我的牵挂。年与节更甚。

那么多的花，在料峭的春寒里坚持，或者打开。

荻花已几秋。头发花白，腰板细瘦，随风低下去，又一次次站起来。

梨花李花，一树又一树，一坡又一坡，细碎的脚步，分明是害怕赶不上的节奏。

一畦一畦，一垄一垄，一片接连一片的，是油菜花和芥蓝花。我儿时隔壁和邻村的芳姐、香妞以及苹妹们仿佛仍在其间。

我找了又找，可我找遍我的乡下，最后发现，今年桃花依旧没有回来。

梨

梨，梨，离。

念着念着，花瓣一枚一枚跌落下来。

一枝、一丛、一树。梨花开时，他在道上。那时，他驻足看了她一眼，她含春的粉面，羞涩的笑容，便一朵又一朵，荡漾开去。

眉眼再抬，却已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了。

看花的人，竟是痴了。片刻迷离，瞬间恍惚。

他一个转身，梨花就落了。一地，一坡，一山冈。她目送他，泪眼婆娑。他渐行渐远，不再回头。

风掀起谁的衣袂？花满地，香碾尘。那时，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季节里的相遇，有一树又一树的梨花开。惊艳，短暂，梦一般。

菟丝子

尘世摇摇晃晃。

这该如何是好？

从泥土中醒来，阳光下，无娘藤左环右绕，她吐着细细的丝子，玉质粉颈，纤细的腰肢柔软如线，柔弱无骨，风中，止不住的晃荡。

企图站稳、站直，可没用，一次次的努力，终究还是徒劳。

都说往上的愿望，先往下使劲或可行。你看树可以，花可以，那么多的野草都可以，可于菟丝子，为什么不行？

这或许就是命。

命中注定遇见的，是那双看过来的疼惜的眼，以及那只伸过来的温暖的手。

从此攀上，恋上，痴上，缠上。

从此，在所有的枝枝桠桠上为爱开花、结果，在以后的所有的日子里，抱紧爱。

双脚踏空，爱成了最后的理由。

疯狂不已，痴缠不休。

直至精疲力尽，直至那爱的人，终于透不出气。

时光里，菟丝子枯槁的掌心依然抱紧痴缠的往事。往事里，住着她其实已经不必再纠结的对与错，或者，永远也不必再揪心的原谅或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