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忆趣
2017-11-11方鸿儒
●方鸿儒
夏日忆趣
●方鸿儒
今年上海伏天奇热,居然一气打破上海145年有气象史以来最高温、39度极端高温天数以及37度以上连续高温天数的三项记录。赤日炎炎似火烧,我在家里孵空调,上上网,写写稿,不由得忆起童年度夏时的种种童趣、野趣。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叶,我随父母从长宁的兆丰别墅迁居到当时的乡下塘桥老屋。生活环境的遽然改变,使我很快跌打滚爬成了与农家孩子为伍的“野孩子”。
时光回流,现在想起来,那年头的孩子其实是真“自由”,真开心!所谓的“暑假作业”不过是薄薄的一本意思意思的练习册,化上三五天便可将其涂抹完。余下漫长的假日,便是属于自己的快乐好时光,便是疯玩了。父母上班,孩子们基本上是“散养”。
盛夏酷暑对贪玩的孩子来说不但不可怕,且正可享受唯有夏季才有的各种玩乐游戏。
晨曦微露,在老屋中的竹榻上汗流浃背地睡了一夜,我睡眼惺忪地起来,端着一把竹椅在屋前纳凉,呼吸着屋外新鲜而凉爽的空气,聆听着树丛中鸣蝉一声声“热死了,热死了”的清脆而悦耳的叫声,便驱走了闷热夏夜带来的疲惫。
简单而胡乱地吃完早饭,相熟的小伙伴们便会不约而同地聚拢于屋前的树荫下,开始下棋或打牌。争执与输赢是难免的,但更多的是快乐与友情。
打牌是小赌赌,赌的不是弹子就是香烟牌子。或许因为我的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弹子。但最终还是被“望子成龙”的父亲全扔到老屋前的河浜里去了,让童年的我难受了好几天。
乡下的孩子一到夏天最喜欢玩的莫过于抓蟋蟀和粘知了了。当年我们居住的塘桥乡下还有许多坟墱头,是蟋蟀最佳藏身之地。坟墱头上杂草丛生,有一种叫不出名的藤上长着刺的野草,一不小心脚上皮肤便会划出血痕。但因为抓蟋蟀,也顾不得疼痛了。听得蟋蟀叫声,便小心翼翼地扒开草丛,见其虫影,用丝网罩住即可。
抓来蟋蟀后,小伙伴们便在空旷的场地上斗蟋蟀。蟋蟀在盆中搏斗撕咬,一旁观战的我们也呐喊呼叫,极其兴奋、刺激。
粘知了要用废橡胶和松香,先在煤球炉上熔化,再将其调和,便很有黏性了。然后找一根长竹竿,提个笼子就行。因为当年并未有“高温红色预警”,在烈日下粘知了,我曾“野”到手臂被毒辣的阳光暴晒到蜕皮居然毫无灼伤的感觉!
当年所居住的老屋门前有一条宽约十余米的直通黄浦江的小河浜。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使我泳技无师自通。那时到河浜野泳叫“汰冷水浴”。我从狗爬式到侧泳、自由泳、仰泳全学会了。夏季一到,乘着潮涨,每天必跳入河浜汰冷水浴,顺流逆水,来回游上几圈。那可真是一项相当过瘾却又不费分文的健身运动。
夏日的夜晚,对孩子们最有诱惑力的便是看露天电影了。电影海报刚贴出,孩子们便切切地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电影是在塘桥小学操场上放映的。票价很是便宜,仅五分一张。
当年我家兄妹七人,家中经济拮据。记得那晚放映的是《五更寒》。我苦苦哀求母亲,索讨五分钱而不得,只能失落而呆呆地看着别人家的大人孩子拿着自备凳椅,嘻嘻哈哈地朝学校走去。
我极想看却又没钱买票。万般无奈之下,在夜色朦胧中,我叫上几个胆大的小伙伴,从架在河面上的自来水管子上冒险攀爬过去。然后乘纠察不注意时,迅速翻过学校篱笆进入操场,混入观影人群,忐忑不安地算是看了一场“逃票电影”。
电影散场后,我悄悄地溜进屋内。母亲见着我,却什么也没说。我钻进蚊帐里,躺在竹榻上,回味着电影中的情节,渐入梦乡……
是的,每代人的心中都有自己对童年最美丽、最有趣的夏日记忆,但在我便是感谢大自然的格外恩赐。
烈日、潮汛、鸣蝉、蟋蟀,还有田间的瓜果,夜晚的纺织娘、萤火虫……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她让我见识了无穷的野趣与魅力,使我的童年真正闪烁着“金色”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