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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叙事性设计探索

2017-11-09郑嘉

设计 2017年18期

郑嘉

摘要:建筑因由人的参与而呈现复杂与多变。建筑不应仅是空间与空间的关系,更应讲求人与空间的关联,即体现为建筑的叙事性。人作为主体,在空间中参与不同活动而发生不同事件,建筑空间氛围便可迥异不同。建筑应是由空间、事件与活动组织而成的叙事载体,而非仅是围绕建筑空間本身。文章通过解读伯纳德屈米设计作品探究、思考建筑叙事性设计。

关键词:建筑叙事 空间事件 情节体验

中图分类号:TU-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7)09-0096-02

引言

建筑是人社会活动的容器,人是空间使用的主体。缺乏人的参与,建筑空间显得苍白无力。

传统的建筑设计手法,其基于形式与功能的设计角度,从几何形态学考虑立面构成、平面组织,呈现出建筑师的美学思想及设计的象征意念。建筑创作过程中仅单纯地阐述空间,而缺乏对建筑使用主体——人的相关思考。在潜移默化中,建筑逐渐成为建筑师艺术修养的观赏品,而非呈现为一种基于生活的社会实践,故而建筑折射出一种高傲与漠视。

建筑有别于纯粹的艺术,不单纯解释为一种美的形式,更体现在于人的使用。空间因由人的社会活动多样性而呈现不同的氛围。人的参与,让即使相同的空间也展现各自的特性。因由对传统设计思想的抗争,建筑师开始重新反思建筑本质,关注空间中人的行为,注重空间的场景营造,建筑责任从提供空间功能转变为组织人的社会活动。

基于对人的社会活动多样性思考,建筑大师伯纳德·屈米(下文简称屈米)定义建筑为一种叙事。曾解释:“你进入一幢建筑,就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故事里。你有序地经过建筑的各个部分,就像是电影里的连续情节,这些部分一起组成了这个故事。”空间中人的不同活动被诠释为不同的故事情节,对于建筑主体的理解不单纯仅是空间,而注重人参与的事件,空间仅是一种“诱发事件”——即没有事件就没有建筑。建筑与叙事因由人作为纽带而产生关联。

一、文学叙事与建筑叙事

所谓叙事,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即将故事中的时代背景、人物、场景、起因、经过、结果等多方面的要素通过文字的形式,以一种抽象的概念在人们的脑海中构建完整的故事场景,以此表现故事的代入感与真实性,传达创作者的精神情感。其涉及故事场景本身所具有的时间性和空间性以及叙述者与聆听者之间的思想交流。这与建筑创作中所阐释的在时间、空间多维度上的场所真实、建筑师与体验者的情感互动,本质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故而叙事成为一种设计手法出现在建筑创作中。

建筑的叙事性由叙事演变而来,作为基垫的便是展现故事背景的真实性,即建筑之于场地的合理化。文学作品通过详细述说事件所发生的时代背景,人物的生活环境等要素合情合理地阐明故事的有依可寻。建筑则依托于场地的语境,通过对于地域文化的深入理解,综合考量场地的形态特征,最终做出建筑创作的合理实践。

再者,文学作品大多是可感的,其基于情节的跌宕起伏,氛围的积淀渲染,传达在故事人物的言行举止中,给予读者身临其境之感。建筑亦是如此,借以具象的建筑元素,诸如色彩、光、水等构建空间的异质性,营造迥异的空间氛围,并使其串联在特定的空间序列中,致使空间可视、可触、可觉、可感、可知。

任何创作终是人的精神产物。文学作品围绕主旨,经历一系列起承转合,最终达到故事情节的高潮,传达文人最初的创作意图。建筑则升华于场所精神的营建,通过巧妙的空间布局、合理的流线布置、构造细节与材质的深入推敲与整合,终是达到建筑师精神的实体再现。

建筑创作因文学叙事手法的引入而具有灵性。因由叙事手法的多样性,建筑元素的组合方式丰富化,致使建筑空间序列的整合与梳理演变出多样的可能性,为建筑空间的表达,场所氛围的演绎,建筑师情感的传递扩展思路,进而开拓建筑师的设计创作维度——建筑师开始重新审视、思考建筑本质。

二、建筑叙事手法

(一)片段化场景叙事

片段化叙事之于建筑中,表现为特定场合的特定叙事,并维持叙事事件的相对独立性。建筑师划分特定的区域,赋予不同的功能,旨在营建特殊的场景事件。各个场景所发生的事件独立而同步,单个场所的事件也因时间而变化,人仅能参与其一,而不能循序经历全部。事件本身相对独立,但因人的流动而产生随机的联系性。对于事件的参与者而言,其可以根据自身的兴趣爱好,自主联系事件,从而形成参与体验的独特与整体性。事件是片段的,但人的参与是完整的。缺乏人的自主性,场景叙事并不成立,故而人的活动提升为场景叙事的核心,建筑的主体地位则被弱化。

拉.维莱特公园设计中,屈米规则划分场地而建立相对独立的场景叙事区域,并以建筑为叙事载体呈现不同的场景事件。朴素的公园原貌中,赫然出现的红色建筑形象激发起人的探索兴致,提高人们参与事件的可能性。公园被有序划分为10个主题:风园、镜园、少年园、恐怖童话园等。不同的分支公园中,红色的建筑单体因适应不同的主题,呈现风格迥异的建筑造型,预示着场景事件的各异。人们可以自由挑选并参与事件,从而获得不同的参与体验。随着昼夜更替,时光变迁,公园随时随处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如图1、2)。

(二)关联性情节叙事

关联性叙事,强调建筑本身叙事的完整性,体现事件情节的紧密关联。建筑师通过设定紧凑完整的空间序列,让人在循序的运动中,逐一体验不同的场所事件,感受渐变发展的故事情节。如此叙事结构中,人们的运动体验受到建筑师的控制,建筑师设计意图在循序渐变的事件情节发展过程中不断清晰、深化,故事氛围不断沉淀,以致最终形成深刻的情感共鸣。此番体验下,人如同脱离现实,在循循诱导下,置身于真切的故事场景中。

屈米设计雅典新卫城博物馆,意在讲述一个关于埋藏于地底的废墟故事。其强调废墟本身,于入口处设计玻璃地面,人行于其上可见脚下废墟遗迹,即是废墟故事的第一个情节。渐行渐入,一些残垣断柱,古建筑局部呈现眼前,则是第二情节。再深入,人们临近用于支撑建筑的混凝土大立柱跟前,其粗野的形象与矗立其旁精致细腻的大理石雕塑,形成强烈的反差,呈现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的有趣对话,这便是第三情节。最后即故事高潮——第四情节,人们会进入一个通透而广阔的展览空间,室外柔和的光线散入室内,为呈列其内的艺术品披上质朴的光辉。通行于空间内,在古老与现代间徘徊,感受着醉人的艺术氛围,仿佛踏步于变幻的时光长廊中,回溯到千百年前的雅典,感知那一座古城的氛围。人的体验在循序情节的发展中达到审美高潮(如图3、4)。endprint

三、概念化建筑叙事设计策略

任何创作不会无的放矢,终有其因果。建筑即是因由设计概念而发生的行为实践。

叙事成立于建筑创作中,体现为一种有组织的活动。人们在合理的疏导下,产生一系列的行为活动,即是叙事。而概念便是建筑师用以合理安排有组织活动的出发点。

概念的产生因由建筑师对于建筑本质的再思考,脱离于传统建筑认知,建筑师企图创造一种全新的认知态度,重新定义建筑创作的可能,而并非仅局限于惯性思维下的形式与功能。基于建筑本身的特殊性,建筑师首要提出对应的具体问题,并给于合理的思考与定义,例如江诗丹顿厂房设计中,屈米首先思考江诗丹顿到底是什么,继而定义其本质提出厂房设计的屋顶连续性概念。建筑设计起点不再是形式,而是思维概念。概念作为设计的着力点,引发一系列建筑创作过程,成为建筑叙事的催化剂。

以佛罗里达国际大学(FIU)建筑学校为例。学校坐落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地区,深受加勒比与南美洲文化影响,成为两种文化相互碰撞、融合的集结地。为适应与融合个性分明的两种文化特性,解决文化的冲突与偏见,建筑师以文化“发生器”为概念寓意新的建筑学校应更替为两种文化求同存异,并同时催生新文化诞生的摇篮。在以信息技术领域见长的学校背景下,传统教学、工作所需要的实用功能空间不在是设计的首要核心,而人与人之间的社交互动、讨论、辩论,思想的激发与碰撞转变为建筑设计的重点一一建筑可以催生事件并产生互动。三个相对独立的“发生器”遥相伫立,折棱有致的建筑造型、夸张脱俗的色彩表现、蓬勃活力的生命形象与分置两翼规整朴素沉闷的教学办公空间形成强烈对比与反差,营造迥异的视觉冲击,寓意交流互动空间的首要地位。表面覆以红、黄陶瓦的发生器被精心安排有组织的社交活动,即更为开放的,适于交流的混合功能,例如演讲、展览、阅读讨论等。第三个发生器即是外围成列布植的棕榈树,区别于实体建筑空间,其基于自然元素而成立的社交场所更适于学生、教师放松精神,开拓思维。环绕而形成的内部庭院,因其宜人的尺度,内向的空间属性适于群集化的社交讨论以及举办活动,被建筑师定义为隐形的社交发生器。各个发生器之间相对独立而均衡并置,并因功能的区别而呈现各异的故事场景。人们穿梭往来,驻足沉思、漫步讨论定格为一幅幅极富故事性的镜头画面,呈现出积极而蓬勃,富有人情味的场景氛围——这便是叙事(如图5、6、7)。

开放性功能的集中与强化,源自于建筑师重视社交活动促使文化交融发展的概念。建筑师基于概念合理预测建筑所应体现的场景叙事,从而组织适当的活动予以呈现,即概念催生叙事。

结语

建筑的叙事性设计,有别于形式与功能的设计出发点,其更注重人的活动与事件场景的营造。同一个空间内,随着时间迁移,人的数量会发生不可预知的改变,人的活动内容也会不尽相同,内部空间感受自然迥异。这种因人而改变的空间感受,不是建筑本身可以完全控制,其取决于人在空间场景内所呈現的行为内容。同一空间,原本或许是寥寥几人的休息室,转眼间便可成为人满为患的报告会,空间氛围不可预知的改变,让建筑创作更显微妙、有趣。对人的活动内容的重视,行为可能性的思考是叙事设计的关键。人成为建筑空间内活动的开发者,建筑仅被定义为提供发生活动的场景,就好比一个舞台,自身不改变,而台上的人却不尽相同,干着不尽相同的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