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全面从严治党”的“全面”

[摘要] “全面从严治党”是个新概念，“全面”二字的深刻之处在于其内涵的拓展和提升。全面从严治党体现了党的“五位一体”建设的贯通性，体现了党的建设伟大工程设计的顶层性，体现了推进党的建设标本兼治的相容性，体现了管党治党的真格性。深刻认识全面从严治党战略举措的“全面”，有助于在新形势下将推进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有机地结合起来，开创全面从严治党的新局面。

[关键词] 全面从严治党； 贯通性； 顶层性； 相容性； 真格性

[中图分类号] D2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919（2017）10-0021-05

2014年年底，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调研时第一次正式提出“全面从严治党”概念，“全面从严治党”成为我们党治国理政新思想的一项重要内容。准确理解“从严治党”的“全面”二字，是深刻把握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深刻意义和创新价值的重要前提。

全面从严治党体现了党的“五位一体”建设的贯通性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面从严治党，核心是加强党的领导，基础在全面，关键在严，要害在治。”1“核心”“基础”“关键”“要害”几个关键词，赋予全面从严治党以崭新的内涵。全面从严治党的概念，包含着三层意思，一是面的覆盖性，二是态度的严格性，三是组织的治理性。在从严治党前面加上“全面”两字，体现了党的“五位一体”建设的贯通性。

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形成“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是改革开放新时期的重大发展。20世纪40年代延安整风运动的一个重要成果，就是形成了思想、组织、作风 “三位一体”的党建布局，为全面执政后开展党内教育管理活动奠定了基础。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党中央先是在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的基础上进一步突出制度建设，形成“四位一体”的思路，然后又把反腐倡廉建设单列出来，形成“五位一体”新布局。党的十七大后，党中央按照“五位一体”布局部署党的建设，深化了共产党执政规律的认识。党的十八大以来深入推进 “五位一体”建设，在从严治党前面加上“全面”两字体现了新的时代意蕴。

第一，以三個覆盖贯通党的“五位一体”建设。习近平总书记用“基础”定位从严治党中的“全面”，首先包含的是党的建设覆盖面的意思，具体体现在三个覆盖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面”就是管全党、治全党，面向全体党员、党组织，覆盖党的建设各个领域、各个方面、各个部门2，这里提到了两个覆盖。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从严治党系列重要讲话中还提出哪里有群众哪里就有党的工作，哪里有党员哪里就有坚强的党组织，哪里有共产党员，共产党员网就要努力覆盖到哪里等思想，从党的影响力角度提出全覆盖的思想。以上三个覆盖思想对党的“五位一体”建设的面作出了透彻的阐述，是理解全面从严治党深刻涵义的重要依据。

第二，以重点突破贯通党的“五位一体”建设。改革开放新时期，党的建设形成整体推进和重点突破相结合的思路，对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具有实践指导意义。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反腐倡廉建设、制度建设作为“一体”，意味着“五位”不可分割，不可重此轻彼，跛脚发展。但整体推进并非意味着不分轻重，因此党的十七大部署党的“五位一体”建设时，每个“一位”都明确突出了重点。从党的十八大后全面从严治党实践轨迹看，主要突出的是两个重点：一是重点转变党的作风，从推出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到开展以为民务实清廉为主要内容的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到制定《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等等，成为党的十八大后全面从严治党重点突破的路径。二是重点抓领导干部，以“关键少数”的新提法强化重点治吏的思想，从明确整党整风以领导干部为重点，到开展“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从强调将权力关进制度笼子到零容忍高压惩治腐败，使全面从严治党抓住了要害。因此，党的十八大后全面从严治党的一个鲜明特点是以重点突破带动整体推进，它的创新发展主要不在全面而在重点上，以重点突破贯通党的“五位一体”建设，显示了在从严治党前面加上“全面”两字的深刻涵义。

全面从严治党体现了伟大工程设计的顶层性

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全党尤其是各级领导干部不断提高顶层思维能力。党的十八大后全面从严治党开创新局面，正是党中央精准研判国内外深刻变动的发展形势，坚持顶层思维指导党的建设的结果。

顶层思维为把握大局所需要的思想方法，其主要特征体现在战略性、前瞻性和系统性。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顶层思维的论述更多是在强调全面深化改革的场合，他指出，“改革推进到现在，必须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全面深化改革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加强顶层设计和整体谋划，加强各项改革关联性、系统性、可行性研究”1。这个要求完全适用于党的建设。作为一项伟大工程，党的建设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要求以战略性、前瞻性和系统性的眼光进行运筹帷幄。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战略举措的“全面”体现为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顶层设计。

将全面从严治党纳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之中，是党的建设伟大工程顶层设计。将“全面”两字加在从严治党前面，进一步发展成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意味着全面从严治党提升为重大战略举措，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组成我国发展总战略的系统结构。虽然从时间轴上说全面从严治党是后纳入这个总体战略之中的，但是，强调“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全面从严治党的根本保证，则凸显了党中央治国理政思想的顶层性。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十八届六中全会专题讨论全面从严治党时指出：“这是党中央根据‘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对全会议题的整体设计。”2从严治党因前面加上“全面”两字而提升为战略举措的创新，在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中体现出顶层设计的重大意义。

形成统筹全面从严治党的新思路，是党的建设伟大工程顶层设计。党的十八大后党中央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与治国理政的实践紧密相结合，使党的建设伟大工程与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连接在一起，主要表现为“三个相结合”。一是党的建设科学化与国家治理现代化相结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成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二是依法治国与依规治党相结合。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全面依法治国总目标，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法治是一致的”观点，强调“党依据宪法和法律治国理政”，“党依据党内法规管党治党”。1三是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思想建党是党的建设的生命工程、灵魂工程，制度治党是党的建设的基础工程、保障工程。党的建设伟大工程中，思想建设作为首要任务与制度建设具有根本性作用相辅相成，“新形势下从严治党要坚持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紧密结合。从严治党靠教育，也靠制度，二者一柔一刚，要同向发力、同时发力”2。这“三个相结合”的顶层设计体现在全面从严治党与国家治理、法治规范、党纪党规相统一。

有步骤地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是党的建设伟大工程顶层设计。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总书记全面从严治党重要思想指导下，环环相扣、层层推进、步步深入的实践，展现了党中央部署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精心谋划和整体设计。从有序推进看，首先是以贯彻执行“八项规定”拉开全面从严治党的帷幕，接着开展全党范围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然后进行“三严三实”专题教育，再从抓“关键少数”向广大党员拓展，开展“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使集中性教育延伸到经常性教育，组合式的党内教育构成全面从严治党的顶层设计。从重点变化看，转变作风首先成为全面从严治党的路径选择，重点反对“四风”与严厉惩治腐败相结合，使党内政治生态得到改善。在重点转变党风取得成效基础上，党中央进一步将“作风建设永远在路上”的思想伸展到新的重点关注，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聚焦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和强化党内监督，从更高层次和更高境界鞏固全面从严治党重点转变党风的成果，顶层设计的重点变化为不断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指明了方向。

全面从严治党体现了标本兼治的相容性

标与本构成全面从严治党的一对实践关系。从哲学上的本末关系看，本是根，标是枝，根生枝才长。全面从严治党实践的治标与治本是辩证的统一。治本不能脱离治标，将治标纳入治本之中，是全面从严治党的科学方法。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标本兼治，以治标与治本的兼容性体现从严治党的全面性。

党的十八大后从重点转变党风入手，在全面从严治党的路径选择上侧重的主要是治标。对党的建设伟大工程进行顶层设计，首先要选择突破口。习近平总书记说：“党的十八大之后，党中央讨论加强党的建设如何抓时，就想到要解决‘老虎吃天不知从哪儿下口的问题。后来决定就抓八项规定，下口就要真正把那块吃进去、消化掉，不要这吃一嘴那吃一嘴，囫囵吞枣，最后都没有消化。我们抓住作风建设这条主线，一以贯之，步步深入。”3全面从严治党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展开。党的作风是党的组织、领导干部和党员思想、工作、生活的实际表现，是外在面貌的呈现。为什么全面从严治党重点的选择放在治标上？这是因为长期以来党的作风暴露出来的问题严重影响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声誉，社会和人民群众反映强烈，不首先解决治标问题，拖着严重的病状就难以从根本上保证党的肌体健康。

从执行“八项规定”精神到反对“四风”，从强势高压反腐到净化党内政治生态，从认真学习党章到将党纪党规挺在前面，治标成为党的十八大后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亮点。必须指出，突出重点是阶段设计的方案，治标不是根本之策，同时，治标也不是不顾及治本，逐渐将治本提上议程是治标过程发展的演进逻辑。从全面从严治党实践的发展看，重点转变党风的治标过程伴随着重视治本的思想。习近平总书记始终强调必须把思想建设放在首要位置，强调要立根固本、挺起精神脊梁，必须坚定理想信念，理想信念和组织宗旨“是共产党人的本。没有了这些，就是无本之木”1。他把理想信念比喻为“精神之钙”“总开关”“总闸门”，要求全党“坚定这份信仰、坚定这份信念、坚定这份忠诚”2。这说明，即使在重点转变党风的主要治标阶段，努力治本也贯穿其中，治标与治本是兼容的。

全面从严治党必须坚持标本兼治，对此，党中央一直有着十分清晰的思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央八项规定是一个切入口和动员令。中央八项规定既不是最高标准，更不是最终目的，只是我们改进作风的第一步，是我们作为共产党人应该做到的基本要求。”3“改进作风是从严治党的重要内容，但不是全部内容。如果认为改进了作风就等于完成了从严治党任务，那是不全面的。”4这两段论述表明，重点转变党风只是起步，治标不是目的，全面从严治党最后要落脚在治本上。从严治党的全面性，需要在标本兼治中逐渐实现重点转移，从侧重主要治标到侧重主要治本，是全面从严治党不断向前推进的内在逻辑。

作风建设是党的建设永恒主题，打好作风建设的攻坚战和持久战必须始终保持驰而不息的韧劲和耐力。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总结大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一方面充分肯定了重点转变党风取得的成效，另一方面又严肃提出了“树倒根存”的告诫，强调必须以坚决防止问题反弹来巩固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成果。标本兼治的全面从严治党实践中，治标不仅为治本赢得了时间，而且创造了治本的良好基础。在治标循序渐进的发展中，党内存在的矛盾和问题逐渐聚焦，管党治党的针对性日益加强，侧重主要治本的条件和时机逐渐形成。2015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就强调反腐败斗争必须“加大治本力度”的要求。2017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纪委七次全会上指出，“要坚持治标不松劲，不断以治标促进治本，既猛药去疴、重典治乱，也正心修身、涵养文化，守住为政之本”。这些论述传递着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侧重主要治本的明确讯息。新形势下，落实党的建设主体责任、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强化党内监督、净化党内政治生态、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等等，都在侧重主要治本意义上显示了从严治党的全面性。

全面从严治党体现了管党治党的真格性

理解全面从严治党战略举措的“全面”，不能望文生义地局限在管党治党面的全，更要突出全面从严治党力的严。党的建设在发展中出现一系列问题，根子就在于从严治党没有管到位上、没有严到份上，只有真管真严、敢管敢严、长管长严，全面从严治党才能有实效。

改革开放的深入与党的建设发展是同步的。自改革开放以来，说没有从严治党不符合事实，说党的建设没有取得成绩也不客观。然而，长期以来管党治党存在失之于宽松软的问题又是事实。现实中，党的建设面临着紧迫的任务：党领导改革开放创新实践取得了国家建设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大幅度改善，与此同时，社会认同感和幸福感指数需要同步提升；一方面，党风廉政建设不断推进，另一方面，消极腐败现象不断滋生，党中央始终高度重视反腐败斗争，但 “虎官”“蝇贪”等腐败现象难以禁绝。当然，出现这样的现象原因十分复杂，但管党治党宽松软则是从严治党的软肋。不从严从紧从硬，全面从严治党无从谈起。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面从严治党必须“动真格”，必须以“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劲头加强党的建设。习近平总书记从强烈的忧患意识出发，指出“落实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繁重更为紧迫”1。他强调管党治党不存在过严的问题，指出那种认为“过严会束缚人手脚”的认识是不对的。2经验告訴我们，全面从严治党中存在一种心态，认为严是进行时的风头，总有过去时，严一阵后会松下来，收敛暂时还可复燃日后。这样的心态说明，“管党治党从宽松软走向严紧硬，需要经历一个砥砺淬炼的过程，要严字当头、实字托底，步步深入、善作善成”3。开弓没有回头箭，全面从严治党没有最严，只有更严，“严”字永远在路上。

全面从严治党内涵中“关键在严”的定位，需要认真解决严什么、怎样严的问题。党的十八大后全面从严治党战略举措的“全面”深刻意义在于管党治党多维性的思路创新拓展。习近平总书记对“从严”作出全面论述，指出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一是抓思想从严，二是抓管党从严，三是抓执纪从严，四是抓治吏从严，五是抓作风从严，六是抓反腐从严。4这“六个从严”清楚地回答了严什么的问题，归结起来就是要严在管党治党方方面面，要严在党的建设全过程。在怎样严的问题上，提高制度执行力是习近平总书记对全面从严治党提出的要求，他既强调必须扎紧制度笼子的篱笆，又强调不能让制度成为“壁上挂”“橡皮筋”“纸老虎”“稻草人”，以制度执行力的实效体现全面从严治党。在具体路径上，习近平总书记还提出从严治党首先要从党内政治生活严起；管党治党从严从严明纪律做起；从严治党的重点在于从严管理干部，首先是管好干部，从严治党关键是从严治吏；组织观念、组织程序、组织纪律都要严起来，等等。这些思想呈现了全面从严治党中严什么、怎样严的多维视角，全面地严才有从严治党的“全面”，只有动真格才能落实管党治党全面地严。

（基金项目：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专项委托项目：“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治国治理的党建思想研究”，项目批准号：16ZZD036）

[参考文献]

[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2]习近平关于全面从严治党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

（作者简介：齐卫平，华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教授）

责任编辑 / 梁齐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