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美国女警的辛酸与精彩

2017-11-09肖树乔

现代世界警察 2017年11期
关键词:女警察女警警察局

文/肖树乔

美国女警的辛酸与精彩

文/肖树乔

世界上但凡做第一都是需要勇气的。就连现在看来是昂贵而美味的螃蟹,最初尝试着吃第一个的人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吃下去的,因为人们不知道吃了这个玩意儿后果是什么,闹不好是要丢了性命的。因此,但凡第一都是伟大的。美国最初也是没有女警察的,并且第一位女警是要脚蹬高跟鞋、身穿小裙子、手里还要拿着一个小手包上岗,光看这身打扮就够搞笑的了,像个办公室的小秘书。更为搞笑的是,小手包里是专为她们使用的“秘密武器”——一把小小的手枪。她们不仅没有现在专为女性设计的漂亮而实用的警用服装,美美地展示飒爽的英姿,还要饱受性别歧视和性骚扰,因为她们是“极少数”,警察队伍里的“异类”,完全没有现在女警们的专业和权威。从第一个“吃螃蟹”的女警到现在装备齐全、备受尊重的靓丽风景,在这45年、差不多要半个世纪的时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她们又有着怎样的辛酸与精彩,下面就听她们说给你听吧。

到底第一位女警是哪年哪月戴上警徽,开始她的职业生涯的恐怕现在难以说得那么确切了。有几个警察部门的人回忆说,他们记得第一个女警察是出现在20世纪初的时候。有史料记载的,美国第一位女警来自洛杉矶警察局,她叫艾利斯·斯特宾斯 ·威尔斯(Alice Stebbins Wells),是在1910年加入警队的。

这么久远的事也就是说个大概齐吧。说清楚当代的女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容易多了。在时光隧道的某一时刻,女人——戴着徽章的女人开始外勤执法了!人们对她们的态度开始变化了,她们开始受到尊敬了,这个时候,她们不再只是女人,而是女警察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警察了。这一年有记载,那是1972年。

洛杉矶女警

40 多年前,女人在与法沾边的职业里可谓是凤毛麟角,女法官、女检察官、女律师、女警察统统都是“异类”和“少数民族”。在偌大的一个美国全国范围内,女警官和地方治安官在整个警察队伍中只有区区的2%。毕竟,女警官出现了,渐渐地人数在增多,人们的认识也在改变,女人也能从事被认为是只有男人才能干的警察这一行。

20世纪70年代,女警察——这些戴着徽章的女人们经历了旁人的不理解、歧视、刁难和骚扰。这些来自社会、来自警察队伍内部的发难是她们每天要面对的,躲都躲不掉。没有人考虑到她们的真正需求,她们要穿着衬衫、裙子和高跟鞋上班,这些服装很不实用,不利于执行工作任务。 她们还要穿根据男人的体形设计的防弹背心,又大又肥,显示不出女性身体的曲线美。一直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为女性特别设计的制服腰带才开始出现,并且很快地受到欢迎。在这种制服腰带出现之前,女警们是把武器和手铐放在女性用的小包里的。她们的标配就是高跟鞋、小裙子、白衬衫,外加一个女用小包,整个就是一副“淑女”的模样。 这身装束在办公室里当秘书还勉勉强强,上街区执勤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哪来什么威严和飒爽英姿!

装备是这般不如人意,工作内容就更加不如人意了。对于女警,只给安排“女人”干的工作,抄抄写写的案头工作(这工作倒是和这身装束相得益彰——办公室的女秘书)、女子监狱的看守、青少年案件的调查员等这些工作。但是,在20世纪70年代,就有女警在为平等就业权而斗争了。她们不满足于只做办公室内勤的工作,开始争取更多、更好的工作岗位;她们开始上街巡逻,为在这个行业里能有晋升的机会而努力着。

女权运动与女警的出现

故事讲到这里,有一个社会的大背景需要交代。女警在美国的出现与女权主义(feminism)运动密切相关。从某种意义上讲,女权运动解放了西方的妇女,使女人们进入到之前女人不曾涉足的许多领域。这些领域当然包括警察系统。从19世纪的近代西方社会兴起以来,以倡导和追求男女平等和社会公正为出发点的女权主义理论对西方社会产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影响。发端于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社会性别(gender)理论,是在女权主义运动的实践中发展起来并对这一运动起着重要指导作用的核心观念体系。

这之后出现了社会性别理论。社会性别(gender)首先是由美国人类学家格 ·如本(Gagle Rubin )在1976年提出的,这对西方的妇女研究有重大的促进和发展。社会性别(gender)对应的是性别(sex),是美国学者针对自然的生理性别提出的。在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研究中,人的性别分为两种:一是生理性别,一是社会性别。生理性别是指男女在生理结构方面的差异;社会性别是指男女两性在社会文化的建构下形成的性别特征和差异,即社会文化形成的对男女两性差异的理解,以及在社会文化中形成的属于男性或女性的群体特征和行为方式,表现为社会对男女在就业、婚姻、文化、教育、经济、政治等领域所扮演角色的固定期待。例如,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父母、老师、朋友或强制或潜移默化地告诉我们:男孩子应该坚强、勇敢,女孩子应该温柔、娇弱、善解人意等等。

生理性别是人与生俱来的性特征,不因人的种族、民族、地域或国别而有所差别;而社会性别则是后天形成的,是社会变迁及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因此,社会性别是一个动态发展的概念,具有历史阶段性、社会性和共塑性等特征。

20世纪70年代的女警

20世纪70年代,随着西方女权运动的兴起,美国的女警察们也和从事其他行业的女人们一样开始争取平等的权利。

这一批70年代早期的女警斗争了、努力了、成功了。这些女警中的先驱为以后越来越多的女人加入警察队伍铺平了道路。第二批的女警,也就是十几年后的80年代,女警官在警官中所占的比例由2%上升到了14%,她们的警衔也在晋升。她们依然是“少数民族”,可喜的是这时候她们进入了几乎所有的部门。在特警队里、在侦查部门、在培训部门、在搜救部门,在几乎所有的警察部门都有了女警们的身影。这时候,已经有女警成功地晋级为警局的警长了。

回望这些女警们的艰辛从警之路,从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到现在,她们的故事充满艰辛,也充满欣喜。在男人的世界里,这些女人不甘被忽视、轻视、蔑视和歧视,她们是一群有故事的人。

上街巡逻

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警察局是美国最大的执法机构,也是拥有警员最多的警察局。帕缇 ·佛格森是洛杉矶警察局一个部门的三级探长。她1969年加入警队,已经在1994年退休了。她的故事被改编成了电视连续剧播出。影星琳达·汉密尔顿扮演了她的角色。她回忆说,在男女之间存在藩篱,这个藩篱给女警带来的困惑更大。“起初跟我交往的时候,我的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一个女警察打开车门。”男人给女人开车门是绅士的表现,给一个警察到底是开车门呢,还是不开门呢?

也是在这一年,1969年,朱迪斯 ·路维斯也加入了警队。她在洛杉矶县警察局工作。她回忆说:“我来到警察局的时候,人们叫我们女警察。 我们的警服是女式衬衣、裙子和高跟鞋。 男同事要接受五个月的专业训练,而我们只接受两个半月的训练。 我们在手包里放一把小手枪。我那时候在一个管理部门做负责人。 ”

路维斯后来主持了一个项目,想通过这个项目让女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到外勤一线工作。在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她也曾感觉到困惑。不仅仅是男警们觉着这事不靠谱,就是女警也有的不愿意上街执行任务。就连路维斯本人都很纠结。她说:“我当时也不想上街执行任务。那时候,我有三个孩子,她们都还挺小的。 我当时入警时没有想过要上街巡逻,大多数的女警也没有想过到处跑着工作。大家一边倒地不支持这个项目。”

当路维斯的项目组到汽车事业部想找个职位时, 一个侦探直言不讳地说:“女人怎么能来我们这个部门工作! 她们能爬到车底下查看故障吗?”路维斯立刻反驳说: “有些男人因为胖不也不能爬到车底下去吗?” 时至今日,当时的对话,路维斯还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路维斯提出建议,外出巡逻属于自愿报名,不再摊派。 第一位被派出去做巡警的人要求着装整齐,还是“老三样”:高跟鞋、裙子、手包。有的女警为了工作方便,偷偷地违反了纪律,大胆地修改了服装的尺寸。

二次回炉

女警要想成为巡警要经过“二次回炉”的培训。 成为警察,女警的培训时间远远少于男警。要想成为巡警,她们要学习的内容可就多多了。她们要重新进入警校进行再培训。

“在警校,我跟男警们一起训练。 那时是1975年,警校里对待男女警员也是双重标准。 警校里的体能训练教练们根本就不想要我们女警,所以他们(他们也是男警察)就想尽办法故意刁难我们, 使用各种办法让我们完成不了规定的考试科目。最常用的伎俩就是延长考试的时间和增加考试的难度。在一个训练课上,有一个男教练对我百般刁难,让我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在考障碍跑的时候,他延长了我的考试时间。我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获过奖,体力和技能都没有问题,所以轻松地完成了考试。你猜,他怎么给我记的成绩,他把我的成绩改成了所有警员里跑得最慢的那一个。”

当这个教练把成绩单贴到墙上的时候,佛格森非常不满地瞥了一眼这个教练。佛格森接着回忆说:“他看着我,就问我‘你对这个成绩有什么意见吗?’ 我说:‘没有!教练。’他说:‘好!’ 结果,他后来开始刁难我。别人做四个引体向上就通过了,他要求我做了十个才算通过考试。”

像这样的刁难和骚扰对于第一批的女巡警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些女警们始终保持着乐观和坚韧。在她们看到那只能盖住瓶底的一杯水的时候,她们想到的是她们还有足够的空间去给这个杯子装满水。那些平等地对待她们的男同事和男训练员也让她们看到了希望。她们认为,不管是男警还是女警,在最初入行的时候都要通过严格的训练,通过各种各样的考试,这主要是因为她(他)们是新手,而不是因为她们是女性。

努力、再努力

性骚扰是早期的女警们普遍面临的问题,但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性骚扰、工作环境恶劣这些名词和概念还没有出现。这些警界的女先驱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与不公平。她们当时在男性占绝大多数的警察队伍中属于“弱势群体”,能作出的改变也是有限的,但是她们并没有仅仅是被动地承受和接受这一切,而是在不断地寻求着改变。

佛格森说出了她的想法。她说:“我的观点是,把活儿干好,你就能证明你的能力。我从办公室的文职警察起步,先是走上街头做巡警,然后处理刑事案件,接着是做案件的背景调查,最后成为警察学院第一位女性教官。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就是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地适应这个‘纯爷们儿’的世界,渐渐地我在这个环境中就适应了,然后就安顿了下来。” 这是一个从幼苗、到成长、到开花、到怒放,最后到硕果累累的过程。

亚利桑那州的女警茹森 ·潘恩赞成佛格森的说法。她说,她所认识的女警个个都十分地努力,比男警还要努力。她说:“男警们犯十个错误才会被认为是个笨蛋,而女警犯一个错误就已经被看成是笨蛋遭人笑话了。”

琼 ·威尔斯曾是芝加哥警察局的警官、联邦调查局的警员。她说,女警官犯错误比男警官犯同样的错误更容易被人注意到,因为她们人数少。在大警察局里,女巡警较多,她们不会受到警局同事和当地民众那样的关注;而在小警察局,一两个女巡警上街巡逻就会引起特别的关注。

女警跟男警相比,感情更加丰富而细腻,并且因为自身是女性而追求完美,所以,她们在工作中犯了错误就难以放下。茹森 ·潘恩从1976年至2001年在执法一线工作。她说自己对于在工作中出错一直是很忌讳,甚至是高度敏感和紧张。最后,她还是学会了放下,用平和的心态对待工作和工作中出现的错误。

“在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对于自己工作的成效是满意的,所以我不太在乎男人们怎么看我。”潘恩若有所思地说,“在最开始的五六年吧,我感觉压力山大。在完成了几次大的任务之后,特别是我当上侦探之后,我的信心大增。我感觉,我和其他的男警没有区别,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只是性别不同而已。 ”

升迁受阻 诉讼求公

在职位升迁这个问题上,女警显然不占什么优势。在相关部门制定的政策中就缺乏社会性别视角。

警长睿贝卡 ·米克斯回忆起她在升迁过程中经历的磨难。“我在竞争一个高级职务时,比一个男同事的分数高,但是他得到了这个职位,而我却没有。 他们告诉我说,这是因为他有经过四年学习得到的一个学位,而我的学位是经过两年学习得到的。我当时感觉挺受伤的。不过,这位得到提拔的同事挺有能力的,所以,我并没有因为心存不满而跟他对着干。”

有女警在受到类似的歧视后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呐喊。她们采取诉讼的方式维护自己的权利,并且为同伴们争取到了平等晋升的机会。1973年,洛杉矶警察局的女警官芳淑 ·布雷克(Fanchon Blake)为此提起了诉讼。仅仅因为她们是女性,在当时她们被禁止参加警督的考试。她最终打赢了官司。法院判决要求警察局必须在雇用和提拔女警官方面采取积极的举措。于是警察局废除了当时新入警官警衔分“男警官”和“女警官”的做法。之前已经分开的仍然保留,但新入警官只被授予“警官”这一警衔,这一做法延续至今。

1980年,洛杉矶县警察局的苏 ·褒曼(Sue Bouman)也提起了类似的诉讼。她的诉讼案在经过长达8年的诉讼过程之后于1988年获得圆满解决。这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诉讼案件最直接的效果就是随之而来的法令,要求警察局各部门作出改进,吸纳更多的女性加入警队,并且扫除针对女性的、在职位晋升和工作安排上存在的障碍。

美国是一个判例法的国家,这些成功的女性维权的案例为类似的案件提供了判案的依据,因此,两位女警官的维权之讼为女警们争取平等就业权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

琼 ·维尔斯说:“我们当时在巡警队想得到提拔特别困难。现在的人文环境好了很多。” 的确是这样,现在的提拔考核程序更加有规矩、更加专业、更加有技术含量。

即使是到了今天,女警想要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的权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1980年。朱迪斯·路维斯回忆说,女警维权经历了一个特别艰辛的过程。“在上个世纪80年代,也就是苏 ·褒曼她们开始维权的时候,没有地方受理有关性骚扰和就业歧视的投诉。 如果你公开投诉,你就必须承担后果,这个后果就是你的职业发展必定会受到影响。 等我退休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情况有了变化。女警可以到专门的地方投诉,也可以就自己受到的歧视或者是性骚扰跟专人交谈。这种谈话是保密的。时至今日,在一些投诉案例中,进行投诉的负面后果依然存在。例如,苏 ·褒曼就因为勇敢地维权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每次讲述当时的艰难处境时都会潸然泪下。”

终谱新篇

在警队中经受了骚扰、歧视和刁难之后,这些为数不多的女警们像姐妹一样相互支撑、并肩前行。 上个世纪70年代的这批女警,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她们自己成为了后来者的榜样。 “警队里女警传统上做办公室的内勤工作。在这方面,我们有干得非常出色的做榜样。可是,优秀的巡警当时还没有。最早一批上街做巡警的女警成为后来干这份工作的女警的榜样。” 朱迪斯 ·路维斯回忆说。

近年来,女警的数量在逐年增加,她们的职位也在逐步地得到提升。以洛杉矶警察局为例,在2002年,女性在警局中所占比例达到18.9%,女警在授予警衔上的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其中香侬 ·帕搏(Sharon Papa)做到了助理警长。

像前面提到的琼 ·维尔斯警官曾经设立项目,试图提升女警的职业素质,拓宽她们的从业范围。1998年,国际警察局局长联合会的调查显示,对于警察的培训项目的需求量很大,而针对女警官的培训项目却很少,对于女警这个群体的重视程度呈现不足的状态。给予女警的支持也具有松散的性质,缺乏女警组织。佛格森说:“当时我们没有女警官协会之类的组织可以依靠。 我们都是在更衣室交流,相互支持,相互宽慰,相互学习。像我这样的女警长是跟其他的女警长之间进行私人交往从而获得相互的帮助。”

维尔斯强调了女警官协会对于提升女警的整体素质和社会地位的重要性。她说:“在美国的一些地区,女警仍然是‘少数民族’。女警官协会对于这些工作在男警占大多数的警察局里的女警能够起到支撑和引领的作用。”

现在,为女警服务的机构和组织已经不再缺乏,专门为女警提供的针对如何在警队中生存和如何获得升职机会的培训也越来越多。经过了40多年的努力,成绩和进步处处可见。威尔斯总结说:“回想过去,也就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女人想参与执法、从事执法工作, 就必须用行动向社会证明 ——我们能行。 现在的社会环境不一样了,警察这份工作是大家都想干的一份工作。要想获得这样一份工作,要有很强的竞争力才行。”

时代在变,不变的是女警们的坚韧、自强和通过努力而获得的自信和平等。■

猜你喜欢

女警察女警警察局
我的“警察局”
一尊青铜像
开挂女警
The Sexual Discrimination Reflected in the Chinese and English Appellation
罕见的民国警花
水上消防女警荣获“江苏杰出女警”提名奖
民国女警诞生始末
波兰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