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有夫子

张佳祥

摘 要：本文选取《论语》的两个英译本——辜鸿铭译本和理雅各译本为研究对象，以德国功能翻译理论为理论依据，对译者本身、《论语》开篇以及重要概念“仁”做了简要的对比，得出结论：辜本采取的是“归化”的翻译策略，从读者的角度出发；理本采取“异化”策略，尊重原文与源文化。这为当下中国文化该怎么走出去也带来了一定的启示。

关键词：论语；辜鸿铭；理雅各

一、前言

《论语》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自中西交流之始，它就成为西方世界最为关注的中国经典之一。《论语》在西方的翻译已有四百多年历史，英译史约两百年。本文选取两个《论语》译本分别是辜鸿铭的译本和理雅各（James Legge）的译本进行对比研究。本文比较研究的理论依据是德国功能翻译理论，同时将以“归化法”和“异化法”作为研究方法。

二、《论语》的英译简史

《论语》的英译始于1809年，迄今产生了30个全译本，其英译最早始于传教士马歇曼（Marshman）1809年在印度出版的译本。理雅各在1861—1886年间，陆续翻译了《论语》《大学》等中国的经典著作，共计28卷，其中收录在第一卷的《论语》至今还是西方公认的标准译本。

国内对《论语》英译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学者们开始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探讨，主要集中在翻译界，此外，哲学界和史学界也有所涉及。王勇在其《20年来的<论语>英译研究》中将研究者所关住的焦点分为译本研究、译者研究《论语》中关键词翻译的研究等五类。

三、辜鸿铭及其《论语》英译本简介

辜鴻铭，名汤生，字鸿铭。辜氏祖籍福建同安，他在读过理雅各的《论语》英译本后，认为西方传教士由于诸多的原因不能准确地传递儒家思想，因此便另出译本。1898年，辜鸿铭在上海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译著《论语》。

辜翻译的《论语》有个突出的特点，即努力按照一个受过教育的英国人表达同样思想的方式，来翻译孔子和弟子的谈话。为了尽可能地消除英国读者的陌生感，他尽量去掉那些中国的专有名称。另外，翻译时辜将自己的儒学思想时时融入译文中，以此来完美解读原文。

四、理雅各及其《论语》英译本简介

理雅各出生在英国苏格兰北部的阿伯丁，在语言方面具有较高的天赋。早在中学期间他就开始学习拉丁文，以传教士的身份来华后，他刻苦学习汉语和儒学，造诣显著，对儒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深刻的理解。理雅各的翻译理念是将典籍翻译作为研究中国思想的手段，并以中国传统经学为主要研究方法。

五、《论语》开篇两个版本翻译的比较

《论语》共计二十章，下面选取开篇第一段话的不同翻译进行对比分析。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辜鸿铭译本：Confucius remarked， “It indeed a pleasure to acquire Knowledge and as you go on acquiring， to put into practice what you have acquired. A greater pleasure still it is when friends of congenial minds come from afar to seek you because of your attainments. But he is truly a wise and good man who feels no discomposure even when he is not noticed of men.”

理雅各译本：The Master said，

“Is it not pleasant to learn with a constant perseverance and application？”

“Is it not delightful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distant quarters？”

“Is he not a man of complete virtue， who feels no discomposure though men may take no note of him？”

可以看出，对此章的英译，理严格按照原文，采用了反问句式，而辜采用陈述句式，这是他们的重要区别之一，即理倾向于直译，辜倾向于意译。

具体来看第一句“学而时习之”中的“习”的翻译。大多数人可能都将其理解为“复习”，殊不知“习”的繁体字是“習”，从“鸟”，与鸟飞有关，本义是“小鸟反复试飞”。理雅各和辜鸿铭都将其译为“实践”，符合原意。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一句中，辜鸿铭除了完整地译出本义之外，他还添加了“congenial minds”（志同道合）与“because of your attainments”（慕名而来）两个额外的部分，很显然，在添加了这一部分之后，整个翻译明显好于理雅各的直译。因为对于中国古人来说，只有“志同道合”“慕名而来”的朋友的到来才能使“君子”感到“乐”。在“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一句中，辜鸿铭和理雅各的翻译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一点就是对“君子”的翻译有所不同。“君子”在《论语》中也出现了很多次，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术语。但总体来说，“君子”最根本的特点就是有德，即只有道德修养很全面的人才可称之为“君子”。此处“人不知而不愠”理雅各翻译为“a man of complete virtue”，似乎太过了，毕竟这只是“君子”的“有德”的一小部分；而辜鸿铭把“君子”译为“a wise and good man”（一个有智慧的好人），这个表述看上去似乎又有点宽泛，没有解释清楚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君子”。endprint

从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辜鸿铭在翻译时，他习惯于使用“归化法”，添加一些额外的概念或者自己的观点，使得翻译更为饱满，但同时可能会出现太过的嫌疑；理雅各倾向使用“异化法”，主张把原汁原味的《论语》呈现给世人，译作过程中决不掺杂自己的观点。

六、《论语》中重要概念的翻译——以“仁”为例

《论语》中有许多重要概念，比如“仁”“道”“君子”等，本章将以“仁”为例对比分析两个版本的译文。《论语》全书计1.2万字，其中“仁”出现了109次，“君子”出现了107次，“礼”出现了74次。根据《论语》，我们可以把孔子的学说叫做“仁学”，“仁”的概念可以说是孔子全部思想的核心。

根据表1，理雅各将“仁”译为“benevolence， virtue”，辜鸿铭译为“humanity”。如果要对比分析哪个更胜一筹，还得回到“仁”的本义。“仁”的甲骨文如图1所示：

這是一个会意字，左边是“人”，右边的“二”是重文，即等同，表示等值。本义是博爱，人与人相爱。从杨伯峻的解释来看，虽然“仁”字出现了109次，但涉及解释“仁”的含义却只有16次。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克己复礼为仁”等解释可以看出，“仁”是各种美德的总称，即人的价值标准。再来看英文，“benevolence”的拉丁词根意是“well-wishing”，这看上去好像和“宽恕”一致，可“仁”更多的指的是人心地善良的品质。“humanity”则是指“善良、同情、关爱他人”等人本身就有的美好品质，这和“仁”的意义不太相符。

那么，是不是我们就束手无策，没办法翻译了呢？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近年来，有学者建议直接用拼音“ren”，但是我们觉得这个欠妥当，原因一是汉语拼音外国人看不懂，二是字典上也查不到解释。

所以，我们建议使用拼音加解释的方法，假以时日，外国人逐渐理解了此词的真正涵义后，再将后面的注释去掉。这样的话，既保留了中国文化特色，提高了中国文化的影响力，又让外国人容易理解，同时还让外国人学到了原汁原味的中国文化。

七、《论语》辜本和理本的对比启示

人无完人，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在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同时，存在相应的短板。但这不是我们否定其价值的理由，相反，这样的分析对比对我们中国文化到底该怎么走出去也有一定的启示：首先，典籍翻译需要深刻理解和把握原文及其文化内涵，还需要对外语即目的语由深厚的造诣，二者缺一不可；其次，在翻译手法上，直译与意译需要有机统一；最后，对于不同水平和有不同需求的读者群，译者应有预估。

八、结语

《论语》的普世价值在当今时代正熠熠生辉，中国需要走出去，中国文化也需要走出去。可是究竟怎样才能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需要我们认真思考。本文选取《论语》的两个英译本——辜本和理本为研究对象，以功能翻译理论为理论依据，对译本内容等做了简要的对比分析，得出：辜本采取的是“归化”的翻译策略，理本则是应用“异化”策略。这为当下我们中国文化该怎么走出去也带来了一定的启示。

参考文献：

[1]辜鸿铭.辜鸿铭英译《论语》[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144.

[2]理雅各.《论语》《大学》《中庸》译释[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4：98.

[3]王琰.国内外《论语》英译比较研究[J].外语研究，2010（2）：70-7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