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符号学的园博园中地方展园景观设计分析

王玮 周华溢 王喆

摘要：虽然园博会这一“舶来品”进入中国不过二十年时间。以园博会为契机，地方展园成为了各城市的设计对象，它们是地区营销的工具，也使参展城市在竞争中展示出不同的城市形象。从历史叙述到现实关照，对园博园及地方展园的建设背景进行了梳理。在明确园博园中地方展园景观设计内容和要求的前提下，以自贡展园为例，基于景观符号学从景观符号提取、景观叙事拆解与重组、景观符号句法、景观符号诠释及景观符号编译强化等五个方面，对其景观设计进行了相应的分析。

关键词：园博园地方展园自贡符号学景观设计

引言

虽然园博会这一“舶来品”进入中国不过十几年时间。但从世界级的世界园艺博览会（世园会），到国家级的中国国际园林花卉博览会（园博会）、中国花卉博览会（花博会）、中国绿化博览会（绿博会），再到地方级区域性博览会。目前中国已经成为全世界每年举办园林博览会最多的国家之-。园博会旨在通过展览的方式，带动促进园林、园艺事业的发展；与此同时，随着时代和城市发展不断变迁，从旅游景区到开放公园，从花卉园林到城市绿地，其对于城市环境和区域经济等更高层面意义被纳入考量。而从设计层面来看，园博会主要以国内城市为参展单元，给地方城市带来了契机，地方展园成为了各城市的设计对象，它们是地区营销的工具，也使参展城市在竞争中展示出不同的城市形象。另—方面，国内许多城市不够注重自身地域城市文化，使得许多参展单元的风格雷同，主题差异化不鲜明，不能真正体现人文地理的个性化。相关景观设计理论方法与实践也仍显不足。本文以我国园博会发展和地方展园的建设为契机，梳理相应景观设计的要求与内容，并引入符号学分析自贡展园的景观设计期望能为园博园中地方展园主题性景观设计提供启示。

一、园博园地方展园建设背景

（一）历史叙述

中国国际园林（花卉）博览会是中国园林行业层次最高、规模最大、影响最远的国际性重大盛会，其从1997年至今已举办十届，前五届的园博会均为园中园、盆景园的微缩景观模式。从第六届开始连续四届延续以园林流派划分展园。作为第十届中国（武汉）国际园林博览会公园（简称园博园）的主角——“国内园林展区”中包含了国内大小城市的地方展园，这些地方展园通过现代材料的运用，独具地方文化特色的景观设计突出的创新规划，展现蕴含不同园林文化、地域文化的园林景观。

（二）现实关照

城市，应该是美好的。城市，是不断成长的有机生命体，它的生长和发展应是渐进的，顺其自然的，可持续的。美国城市学家凯文林奇认为：创造一个最大化人的价值以及健康的城市是城市总体设计的最终目的，作为生活空间城市为市民所满意，在基于总体环境设计的重视下，使城市成為“艺术环境体”以更适合人居住。

从现实背景看，当下中国正处于高速城市化的发展阶段，而针对干城一面、环境污染、交通拥堵等城市病，城市建设从速度型向质量型转变即是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在2015年城市发展重要性强调的同时提出的。从失意的栖居到“诗意栖居”的现代内涵包括环境内涵、文化内涵、技术内涵、哲学内涵朔。未来城市发展要注重城市发展的现代化，现代化的人工环境和现代化的自然环境共同构成环境的现代化，其中环境的历史传承和承载能力是注重点；科学技术的现代化要能追踪、引进和吸收世界最新科技成果；文化的现代化即形成富有地方与民族特色的城市文化；人的现代化即城市居民的观念和素质的现代化。

越来越多的城市把健康、宜居、有活力、环境友好、可持续发展设定为首要发展目标，无论是作为历届中国国际园林博览会承办城市，还是参展城市。在园博园以及地方展园建设中都承载着宣传环境友好型发展理念，倡导坚持可持续发展的思想；有利于以园博会为契机加速城市环境与城市生态治理，提升城市魅力值，推广城市新形象；并扩大与国内国际城市交流，提升国际知名度，增强招商引资吸引力，具有现实意义。

二、景观设计内容要求

园博园（地方展园）有关园林景观同时将建筑设计与环境艺术设计结合在不同尺度的景观规划、设计、建造、管理和欣赏体验中，具有科学性和艺术性的双重特征。风景是指人们感知到的景观，包括自然风景和人文风景，是自然与人文的混合体。园林是人为营造的风景组合，可以理解为风景的一种特例。而景观则是指人视觉范围地块或指定地块上可观存在的事物的一种分布。科学性是指符合科学的特征，而艺术性是指能引起人的思想或情感体验。因此，规划需要逻辑，建筑需要技术，园林需要诗意。

园博园（地方展园）景观设计应该贯彻“适用、经济、绿色、美观”的方针。华侨大学董靓提出景观设计的三态：生态、心态、美态，其中美态是设计的高妙之处，是锦上添花；心态次之，意指人对环境的态度，感应环境的心情，人境感应不同的心态有不同的风景；生态为三态中最基本最重要，是环境好坏的刚性指标与风水对应。

如果说风景是大自然的杰作，那么园林就是人类的智慧。大部分园林都是对传统和经典的模仿，难有鲜明的个性气质。这也难怪，千百年来园林都是对自然的模仿和人.1生的映射，而千百年来自然没变，人性没变，历史也在重演。园林的气质来自情感，来自心灵，来自对地域的自然特征和人文精神的响应。园林的空间可大可小，但要有包容性，能引人想象，既能宽阔，也能幽深；要有活力，也要静谧。同一空间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情感，同一空间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情感。和风景自然天成不一样，园林是人为人造的。追求巧思却又自成拙朴，自然的就自然，人作的就人工，留下技术的痕迹。园博园中地方展园既是休闲游憩的活动空间，也是人的精神空间，是人与物、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过去和未来交互的界面空间。设计的关键在“交互”，是否成功要看交互的各方能否“接通”。旧的东西为什么能唤醒人的情感，可能古人的信息留在旧物里。旧物是古人与现代人交流的情感通道。而这种情感联系一旦建立就会持续存在。我们品游园博园地方展园，应能强烈地感受到其中的情感，而这种人性的情感已经融入了自然的氛围，弥漫于园林的空间之中，也是园林的美学。

现代的城市园林就是公园、街道、广场或滨水区等开放空间。园博园中地方展园是单纯的现代城市生活园林，其他开放空间混合了其他种种功能。从主题性来看，地方展园的景观设计需要与园博园顶层主题旨向相协调，与此同时，服务于不同代表城市“形象差异和传统融合”的主题定位。只有人造的园林才有传统和现代之分。但不管是传统还是现代，园林都是风水、风景、风情的组合。一方面，在地方展园的公共景观中沿袭传统的园林造景手法可以范山模水，寄寓生命、安顿身心；另—方面，传统的景园被反复运用，便成了无趣地复制和模仿。需要通过景观建设的突破与拓展在园林赏玩的基础上衍生出符合时代潮流的现代景观。“现代”是一种立场和态度。现代园林必须提供与现代人生活有关的日常又新鲜的感觉。如果说，现代人还有点闲情，还有点和自然的联系，那就是公园一市民的公共园林。对一座城市而言，园林就是那片片自然，点点诗意。

三、景观设计符号学分析

（一）从符号学到景观符号学

作为符号学的先驱，索绪尔对于符号问题的研究基本上局限于语言符号，依据的是二元方法符号研究范式，通过两个方面展开所有符号学的相关问题包括“能指”与“所指”。而皮尔斯的符号学说带有浓厚的实用主义哲学色彩，依据的是三元方法符号研究范式，一切的符号学问题都是围绕符号、对象客体以及解释项。莫里斯则从语构学、语义学、语用学三个层面对符号学进行了科学系统性的归纳。

广义符号学对符号问题的探讨推广到各种符号现象，而将范畴研究扩展至景观，即出现了景观符号学—景观设计与符号理论的问题探讨。景观符号学着重强调景观设计中符号传达意义的重要性。景观的本质和其他的符号一样在于传达信息。景观符号的能指包括景观时空载体（土地、建筑、山水、动植物、图像、文字等）、景观视觉形象（色彩、大小、纹理、质感、厚重等）和景观空间结构（比例尺度、节奏韵律、对比协调等）。景观符号的所指则有不同广度和深度层次的内涵，从美学意义、空间观念、意境内涵、环境行为、功能效益到隐喻象征、社会意识、潜在机理、环境心理、价值反馈再到景观思想、人类社会、理念信仰、生活方式、文明展现。景观符号的编译则离不开视觉、触觉等五感以及记忆、经验等的制约。

（二）自贡展园景观设计分析

自贡园位于中国（武汉）国际园林博览会北片展区，遵循生态、节约的原则，突出展现城市自然与历史文化遗产，是自贡市作为国家园林城市首次参展。

（1）景观符号提取

城市作为一种产物和载体是人类文明活动的结果，即是一种物质形式和由此构成的整个环境形态以城市形象来表现，也作为城市表现的一种文化过程以及现象。通过体现和积淀“文化符号”，园博园中地方展园须要使城市形象这一“客体”被观赏“主体”感受和认识。城市形象定位是地方展园景观设计的前提。通过对自贡城市文化的挖掘和凝练，“千年盐都”、“恐龙之乡”、“南国灯城”、“国家园林城市”等具有区域品牌的唯一性、排他性，是城市个性化塑造的核心语言。从环境文脉中解析符号，盐文化遗产、恐龙化石、彩灯、川南园林作为自贡展园景观设计中符号原型是自贡城市文化的物化表现，其作为核心元素存在于自贡城市品牌形象系統之中，是城市价值观的集中体现。

（2）景观叙事拆解与重组

针对自贡展园将地域文化融入到园林景观中，演绎生态回归城市故事的景观叙事，自贡展园4个初始设计方案见图1所示，从主题拆解至子题，再将子题拆解为题素即景观符号元素。—方面主题、子题与题素三者间的联系作为空间设计之形体或造形元素的表达，乃为景观叙事性思维的设计方法。主题、子题与题素三层次在结构上是不可分的，其关系具有相同的逻辑性质与阶层关系之互叠性，当子题抽离层次作深入探讨时，其主题可能为上一层次中的子题。另—方面自贡展园景观体系是一种特殊的视觉符号系统，可以建立景观设计者与使用者之间的沟通桥梁。利用符号语构学，语义学和语用学对自贡展园景观体系进行分析：透过语构学，题素对应的自贡展园景观符号具有点状、线状、面状及时空结构；透过符号语义学，子题对应自贡展园景观符号可分为图像、标志及象征符号；而透过符号语用学，主题对应自贡展园景观符号的意义来源于人们感受和解读自贡园景观的多种语境，以“多重含意”和“双重编码”传达意义。最终方案采取了初始设计方案组合的形式。

（3）景观符号句法

以自贡展园的井盐文化景观符号语构系统为例，其中景观符号首先以竖于盐井之口直插云天的自贡特有历史建筑天车呈现。天车这种独特的井架竖于盐井的井口，顶部装有滑轮，底部安有转轮，用于采卤、淘井、治井，置于园区的视觉中心及制高点位置，将在整个展园景观环境视觉感知上占有关键性地位，并成为设计意涵的主要成分（见图2所示）。

与此同时，此种由井口和其上天车组成的景观符号是否可形成核心、焦点景观，还需要审视其与周围的点状、线状、面状景观符号之相对应关系，包括形状、大小、颜色等对比、互补等关系。线状景观符号中，—方面，天车井架通过纵横交错的复杂结构支撑并投影于井口台面；另—方面其上的悬拉索由天车向四周牵引起到了统领场域的作用；点状景观符号中，作为天车动力的采卤大车虽然其体量也较大，但通过周边绳墙围而不合既形成一种过渡性的灰空间又增加了园林景观的深度，达到了“实与虚、重点与陪衬、光与影”的景观效果（见图3所示）；面状景观符号中形似月牙泉的盐池，寓意盐泉自流，环抱盐井微缩景观和大车绳墙，与天车交相呼应（见图4所示）。此外，自展贡园通过汉白玉石子颗粒作打底铺装设计，洁白细腻的基底材质重现当年自贡盐场满地是盐的壮丽景象，凸显出自流井是自贡盐业发展的起源并承载着盐业历史发展这一主题。

（4）景观符号诠释

自贡展园以景观符号的形式和意义为依据，从采用传统形式、传统形式的再生、引用其他文化符号三个面向，可实现景观符号诠释“文化底蕴、园林风貌”的传承。

前述天车、大车与绳墙，偏于一隅的盐仓房（青瓦、木板门、竹编窗）均沿用传统建筑设施的意义。而展园入口绿化展示带地形设计为浅丘地形，园内在围绕天车一侧则利用高差设计为台地花池，微缩呈现自贡独特的低山浅丘陵地貌景观；池边叠石砌片上篆刻“自流”源于著名盐井自流井，寓意盐池；连接各个场地的道路和踢踏步均采用汉白玉石板，以展现自贡丰富的盐矿层地域风貌；植物配置选择适生性强且耐盐碱性的自贡乡土植物；运用自贡盐场拆除保留下来的石材对整个场地穿插和围合，以原汁原味地还原沧桑的岁月遗痕，这些均沿用了传统意义上的园林特色。

传统形式的再生包括：采用形体的某个面、某个部分、视觉轮廓抽象、形体抽象、同种符号对比组合及异种符号相应组合。自贡展园的整体布局以盐的晶体立面视觉轮廓抽象为设计形式（盐分子形成一个六边形的盒状结晶体），而实际上从自然物质到人文地理，有形或无形的六边形是“天人合一”的某种合规律占据形式。在自贡展园径路中采用了仿照井灶密布同种符号对比组合的石盘铺地布置形式。作為展园边界合围景观和背景景观的下沉广场休闲廊架（利用废旧钢材制作而成）采用恐龙龙骨形体抽象设计而成，为古朴的盐业历史文化园区注入了活泼趣味性元素。天车缀饰大红灯笼，“龙骨架”七彩绚烂的夜景灯光设计采用异种符号组合不仅在黑夜里为游人指明引导，更展现了南国灯城美轮美奂的彩灯工艺。

引用其他文化符号包括文学或诗歌的物化、民间图案的物化，以及历史事件或传统物质生活场景的物化。盐是自贡历史最纯粹的历史画面。盐文化事象则产生于民众围绕盐的生产、运销、使用三方面的物质生活。自贡展园径路中石盘表面雕刻的传统民间图案体现了盐场民众祈求神灵护佑的世俗性。当国家处于危难之时，自贡人民吃苦耐劳，勇于担当，在“节约献金救国运动”中捐资创下全国最高纪录，爱国热情可见一般。在自贡展园中天车的捆扎、大车的组建、绳墙的构筑等均采取传统的手工艺进行制作，以此对自贡人民的勤劳智慧、敢于负责、敢于担当的精神表示敬意（见图5所示）。

（5）景观符号编译强化

景观编译模式指景观符号编译模式，其中设计者感性动机在理性约束下，编码过程将其设计意念赋予景观中物件或空间，形成某种秩序或情景下的特定符号，使具有超语言功能，可以传达讯息并进一步指涉具体的情境。而使用者在置身景观环境的解码过程中，首先通过景观感知，再依关注焦点、重心锁定某些有兴趣、具意境的设计讯息，从中分离出若干具有超语言功能的符号，通过个人独特解码及情绪解析出景观认知。

为了强化自贡展园景观符号讯息传达，除了场景还原借以重现昔日盐场辉煌场景，环绕大车的绳墙上的图片和书简文字展示了井盐钻取提炼技艺；园区汉白玉石子颗粒模拟的盐粒结合其他景观元素提供了良好的场景互动素材，能够带给游人更加深刻的知觉系统联合体验。从风景到景观，从传统园林到现代园林，当游人穿梭于自贡展园当中时犹如游历于历史的长河，深刻体验到自贡悠久而灿烂的城市文化。

中国园林之美既是园林景观的物质构成，也是由人对园林及园林所发生的事情的态度、体验和诠释形成。通过引入符号理论，进行园博园中地方展园的景观设计，有利于主题意义达成的同时形成空间形态的有序，实现景观体系的和谐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