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明歌

2017-10-30阿九

江南诗 2017年5期
关键词:辅音元音诗歌

主持人语:

现居加拿大的阿九,精通多国语言,他对翻译精益求精,对诗歌的写作,更是讲究语言的字斟句酌,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是一位热物理学的科学家,通过这一组精心挑选的诗歌,我们可以了解他丰富内心。胡茗茗是一位成名很久的女诗人,对于诗歌写作,她一直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这一组诗歌便可以管窥一斑。倪志娟本来是一位认真严肃的专门研究外国女诗人的翻译家,多年的翻译,使得她对于詩歌的写作也别有体悟与心得。这里便是她自己创作的一组诗歌。汤国华身处上海,他热爱诗歌,身体力行,勤奋写作,这是他第一次在本刊露面。章平一半在比利时,一半在中国,两种不同的环境,使得他诗歌的内涵与表达方法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处理。五位诗人,分处各地,国内国外,色彩奇异,是一次非常精彩的亮相!(梁晓明)

亡灵还乡

当我死的时候,

一切都相会在黎明。

该有一场小雨

替人们流下泪水,

要是他们不能亲自为我伤心。

如果不是这样,应该有别样的路

引我踏向死亡的门槛。

该有一队斑头雁

与我一同离去。

该有一只海碗盛满我的血,

这流干了的血,

该有一种声音促使它凝固。

当那个日子来临,

该有一条小河

流经我的家乡。

该有一条堤坝上边

走着送行的人。

该有一个祖国

在我的床边徘徊,

至少,该有一片大海

让我漂浮在还乡的水上。

即使因为贫穷,

也该有一首歌,让我号唱着死。

那一天,谁能叫得出我

人群中的名字?

或者真的,如果我想见见祖国,

单独见一见她,

她能不能赶来?

想与正义、智慧

聊一阵天空云淡,

她能不能赶来,

赶在夜晚的更鸣到来之前,

来听听我剩下的话语?

爱情的女神,

明眼的预言的女神们,

能不能说出,我还要走多久

才能回去?

能不能有一双大手

按住我的痛苦,

再把一碗备好的茶水端到我的嘴边?

如果恰逢夏日,该有一树梧桐叶

与我携手同死;

要是冬天,该有一场大雪

堆在我的门前。

应当有这样的事,

让我安心地倒在回家的路上。

万一这条路上

有人举火经过,

至少它该为我彻底熄灭一次,

让我像一个真正的灵魂,

一颗骄傲的燧石,

点燃故乡的心中致密的夜晚。

辅音风暴

有这样一个行星,在他们的语言里,

元音在度假,辅音在劬劳;

在他们的诗歌和电影中,

元音在歌唱,辅音在思考。

于是,那些不准发出声音的声音

只能在沉默中劳作,在无声中表达。

根据当地的法律,

五个以上辅音聚会就是非法。

一项宪法修正案还规定,

所有元音的手中,握着辅音的选票,

作为交换,所有元音的口粮

都由辅音供应。

由于宪法规定了如此神圣的平等,

凡是操这种语言的国家

都享受着惊人的安定。

但真正惊人的是,

这个遥远、神奇而浪漫的国家

却从未记载过爱情。

由年长的元音组成的议会裁定,

情人间的耳语是对他们的蔑视。

这个国家所有的法庭都已经倒塌

或者急待修葺,

因为既然元音可以随意教育

犯了罪的辅音,

而元音本身又不可能犯罪,

法庭只能是一种昂贵的摆设。

元音们休假的时间虽然很长,

却从来都不能入睡。

尽管那里的犯罪率跌到冰点以下,

元音们健康恶化的原因

却一律填着“恐惧”。

一天,辅音们终于体力不支,

全都栽倒在机器和公牛身边。

顿时,城市里除了歌声

没有任何声响,

连死神都不敢追忆当天的寒冷。

尽管所有无力起床的辅音

都在有据可查地服药,

元音们还是陷入了末日般的惶恐,

甚至气象台也参加了一场预言:

今天晚上到明天,

有一场辅音风暴。

新聊斋:黄豆

有个没有破案的杀人犯被一群冤鬼追杀,

死了七天后又在棺材里活了过来。

在认清了两界的形势和自己的罪孽后,

他觉得,还是死了的好。

他走出棺材,请一个本地神汉为他超度,

好让他尽快死掉,又不遭受被抓住枪毙的痛苦。

神汉找来了一只木桶,倒了半桶水进去。

又找来两把刀,分别扎在桶的提手和腰部。

那人当晚果然又死了。

这一次,他死的非常扎实。

为了证明那个曾把全村上下

搅得鸡犬不宁的鬼真的死了,

神汉决定取来一颗炒熟的黄豆,endprint

当着全村人的面,跟盆底的豆子对质。

那颗黄豆准确地回答了所有与他相关的

法律、良知和个人前途问题。

对话结束了,神汉把那颗黄豆扔进嘴巴里

嚼了几下,愉快地吃了下去。

所有在场的人都惊恐于神汉的法力。

但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

那么一个魁梧而凶暴的杀人犯,

却有一颗相当亲切,而且香脆可口的灵魂。

明 歌

我的歌高于天山,

胜过一切晚宴。

我的路愉悦了躬耕之犁,

田野中擦亮,闲暇时发光。

纵然我的手伤心,

分成悲哀的五,

我的刀却正值盛年,

是犀牛永生的角,

在哪里逗留,就在哪里闪烁。

我是“唯一”之神,沿荒年行进。

我常著愤怒的衣饰,

以恐怖束腰。

我的话就是北风,

即使落在地上。

我的唇极其美好,

我的额自黎明就与太阳同车。

我的城正如我的话

永不丢失,

十万大山是它一切传言的基础。

我飞翔,我明亮,

明歌自我的口中流出,

所以它的名也有翅膀。

我飞翔如渡鸦之羽在阳光以上。

巴比伦的神,埃安娜,愿她永生!

一切时间都已离开,

因有关她的谈论已经兴起。

我的手保护,在万军之上。

在我意愿的北端,

大树已向我仆倒。

一切殿堂在我离开之日都步入老年,

我的心确是双刃的剑。

我将在秋天与她相遇,

正如丰收和美酒。

我魅力的深渊对她说话;

她倾听,她的心顿时种上兰花。

双腿啊,你传言的绿洲使眼睛明亮。

在我沿着旷野的基础

改换国家的时候,

我前方的路必用缎子铺成。

我的眼就是圣经的两页,

就是从香草弥漫中派生的一对黄莺。

我的歌使白云变黑,

并引导了大雨。

双腿啊,你行进如响雷

在“昌盛”的两岸。

一切与你为敌的,必是悲哀之旅。

我的欢笑就是猎鹰

回到“快乐”之巢,

因我亲见它们。

那寻找我的,必寻不见;

与我只有一条翅膀的距离,

却不能看到。

当黑暗包围了兰花,

智慧也回归了我的四野。

我给了他们登临的杖,并建立了群山。

它们超过了会众的双眼,

除了大海,无人将它度量。

我的心确是刻有铭文的,

确是一切往事的许可者。

我的话仅为深水打开辨认之窗。

我的每个字都是狐鸣,

招来了乌鸦之羽,

像交错的大殿,接合的檐角。

我使一切礼赞在自己手中,

因我剩下的勇氣仍可伏虎。

永不留下,也不忧愁。

我确是一阵晚风疾行,

去见那聆听者。

他们细听;他们萦绕了我

和我因回顾而展现的孤独。

在北堂我种植忘忧的萱草。

我的心是豪迈的黄杨树

所喂养的褐色野鸭。

我把行进之风穿在自己脚上,

以远途巩固了生命,

安顿了衰微的旷野之马。

当天阶上的守望者一一到来,

以造就天堂的砖石压低了云彩,

请用这杯瓴留下这雨水,

因为我新死,

与众神相争。

诗人简介:阿九,原名李绚天,1966年生于安徽。求学于浙江大学和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工程热物理学博士和化学工程博士学位。曾在浙江大学任教。1999年移居加拿大,从事能源、化工和环境保护等领域的研究与技术开发。1988年起开始诗歌创作和翻译,在《北回归线》《阵地》和《外省》等同人诗刊发表作品,作品被收入《中国新文学大系·诗歌》年度诗选、《中国先锋诗歌档案》等十几种诗歌选本,并在《中西诗歌》《当代国际诗坛》等杂志发表译作。著有诗集《兰园学报》(2015);译著《拉金诗全集》即将出版。endprint

猜你喜欢

辅音元音诗歌
我和诗歌的关系(创作手记)
失去爆破和不完全爆破
元音字母和元音字母组合的拼读规则
七月诗歌
BR Sounds
英语的辅音连缀
元音字母和元音字母组合的拼读规则
诗歌的奇怪队形(一)
第二讲 元音和辅音(下)
Playing with “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