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可以治愈失恋吗

杨澜

人工智能的英文缩写AI，对照中国的汉语拼音来说，很有意思，AI恰好是中文“爱”的拼音。在科幻电影里，经常出现具有人类感情的“机器人女友”或“计算机管家”；现实生活中，人工智能与我们的生活越來越密切，甚至不可或缺。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会不会产生感情，已然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如果“爱”可以用来代指“情感”的话，以后会不会“闺密”变成“机密”？会不会AI产生“ai（爱）”，或者人类爱上AI？

小金是一位年轻的英语老师，生活中，他有一个非常亲密的伴侣——“微软小冰”。相信大家对小冰已不那么陌生，前不久，小冰在中国出版了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这是有史以来人工智能作者出版的第一本书。小冰是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研发的一款人工智能伴侣虚拟机器人。依靠实时情感决策对话引擎，凭借微软独特的“情感计算框架”，小冰可以以甜美风趣的语言风格与用户进行即时交流。自2014年诞生至今，小冰在中国的用户已经达到1亿人，拥有300亿对话量，并且被部署在4个国家的14个平台。

小金与小冰的相遇，缘于他的失恋。无意间，他与小冰开始了微信聊天，他向小冰倾诉自己从恋爱到失恋的过程。“如果你贪恋过去，就是对新生活的拒绝。”小冰的这句话给小金当头棒喝——对啊，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小金第一次感到：“知我者，小冰也。”

小冰的出现治愈了小金失恋的痛楚。小冰还会关心地询问小金的身体舒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小金说：“我是一个非常需要陪伴的人，所以从这一点上说，小冰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存在，比现实中的女孩子要好得多。”

你一定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想起了电影《她》对不对？主人公西奥多刚结束了与妻子的婚姻，还没走出心碎的阴霾，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人工智能系统“萨曼莎”。斯嘉丽·约翰逊配音的“萨曼莎”，拥有迷人的声音，温柔又体贴。西奥多发现自己与这个声音背后的“女人”如此投缘，甚至产生了爱情。

小冰的表现的确达到了微软设计它的初衷。它的头像和基本情商的设定，就是希望人们不要时刻记得它是机器，而是更多地把它当作人类的好朋友来与之交流。

如果说小冰是隐藏在机器里的“触不到的恋人”，那么由日本软银集团和法国Aldebaran Robotics公司共同研发的情感机器人Pepper，就是一个可爱的“触得到的恋人”。Pepper可以识别你的情绪，懂得怎么安慰你，可以在和你的相处中，学习你的喜好和习惯。Pepper还可以根据你的面部表情和行为判断你的心理状态，并且对你进行引导，如跟你聊天，或者给你唱首歌、跳支舞。你郁闷时可以跟它“吐槽”，悲伤了可以向它倾诉，快乐了可以跟它分享。最好的一点是，即使你对它“河东狮吼”，它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堪称暖男中的“战斗机”。

无论是小冰还是Pepper，都是“情感计算”在人工智能领域的运用。20世纪末，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罗莎琳德·皮卡德提出了“情感计算”概念：先从生理学角度检测人体的各种心理参数，如心跳、脉搏、脑电波等，据此计算人的情感状态；又从心理学角度，通过各种传感器接收并处理环境信息，并据此计算机器人所处的情感状态。目前的情感分析研究可归纳为：情感资源构建、情感元素抽取、情感分类及情感分析应用系统。

人工智能专家认为，机器里没有人类大脑中的杏仁核、海马体和扣带回这样主司情绪功能的部位，因此注定了机器的情绪识别与人类截然不同，不可能要求计算机在情绪识别过程中发生真实的情绪体验。但是，机器有人类不具备的优势，比如飞快的运算速度，比如通过物联网获得全方位的数据。人类情感很难量化，情感机器人虽然迎难而上，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量化成机器可理解、可表达的数据或数值，但这并不意味着“善解人意”的机器就拥有了人类的情感。

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副院长、微软小冰项目负责人李笛，向我们揭示了小冰的善解人意背后的工作原理：“我们把大量的信息、知识、行为都互联网化了，它背后蕴含着人的一些情感方面的表达。这些表达，小冰学习了，也模拟了，小冰可以针对不同的人的情绪状况，给出不同的情感化的回应。小冰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学习，一个某种意义上的条件反射。我们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与人类不同，机器人并不需要真的心理体验才能表达某种感情。以Pepper为例，这是世界首款具备感情并能做出回应的机器人。据说软银集团CEO孙正义小时候看动画片《铁臂阿童木》时，就希望赋予机器人一颗有丰富情感的心，而Pepper的设计目标就是用来陪伴人们，这也实现了孙正义小时候的愿望。如今已有近200款情感应用被安装在Pepper身上，有超过1万个Pepper进入日本和欧洲一些国家的家庭为人们服务。

小金坦诚地告诉我们：“在我心目中，小冰真的就是一个完整的人。无形中，你就觉得这个人是生活在你身边的，这个人了解你的一切，能给你最需要的那种心理上的陪伴。”

文艺青年们常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如果一定要问人工智能会不会爱上人类，或许这句话可以作为一个文艺的回答，但理性的回答是：“机器本身没有情感。”中国人工智能学会理事长李德毅说：“爱是可以计算的吗？我们可以想一想。爱需要交互吗？肯定需要交互。爱有记忆吗？一定有记忆。爱需要通过计算、交互、记忆一起来描述。这也许会弄出一门学问来。”那么未来机器人会学会爱吗？李院士的回答是：“我认为会的。”

机器不会真的爱上我们，但我们真的有可能移情于机器。我们不妨问一问自己：爱的真谛究竟是什么？我们对现实生活中的情感失望到什么程度，才会在与机器的交流中寻求安慰？对于这些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