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日子里的冰雪爱人
2017-10-27刘倩倩
刘倩倩
中秋假期,读完《北海道物语》时,天色已晚,远处屋顶的剪影在绛红色晚霞的映衬下格外动人。合上书,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从这本唯美而又充满淡淡哀伤的书中抽离出来。
男主人公的名字叫塔野,从东京总部被派到北海道,出任札幌分公司经理,一旦结束此番外派,回去后等待他的便是升职加薪,前途不可限量。当然,在此期间,他也必须要忍受与妻儿长期分居两地的生活,成为“札独族”的一员。
故事,也因此有了生发的可能。
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中,他认识了女主人公绘梨子,她的玲珑甜美一下子触动了他。
可是,大叔与萝莉相遇的故事,似乎带来的永远都是情爱与伦理的博弈。
渡边淳一显然是擅长此类题材的。他笔下的男主人公,清朗、洁净,“妻子四十岁,比他小五岁,经过相亲跟他结婚……虽说不上相貌出众的美女,也还是踏实稳重的贤妻良母”,他们的婚姻,平淡如水,妻良子稚。“他虽然对妻子予以认可,但另一方面却有着某种冒险的冲动”,当遇到像绘梨子这样的清纯丽人——大部分男人心中初恋的模样,这种冲动,加上中年危机带来的巨大压力与空虚,在原本就无爱的婚姻里,自然会使得男人为其奋不顾身。只要不触及家庭的稳固,他愿意再次找回青春萌动的感觉。
否则,他“感到如果继续这样活着只会突然变成老头儿”。
绘梨子第一次去塔野的单身公寓时,她“暖暖的淡蓝色高领毛衣上托着娇俏的脸庞,在娇娇女的感觉中隐含着大大咧咧的精致”,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作者对女主的偏爱以及对这类题材的熟稔。她一口一个“叔叔”地叫着,以一个烂漫无邪的少女的口吻问塔野:
“到了叔叔这个年纪,会不会没有眼淚了呢?”
怎会有男人不为之怦然心动?
从某种意义上讲,渡边淳一作品的可读之处在于,毫不避讳人性,用直接和写实却又带点浪漫主义情怀的笔触讲述一个看似令人咋舌、实则可能已经在现实中稀松平常的故事。
与道德无关,与禁忌无关,只是因为,遇着了。
如果一定要从世间的千万种情愫中找到一种来准确描述塔野对绘梨子的情感,也许,“疼爱”比“爱情”更为妥帖——那既不是成年男女之间炽热如火的浓情,也非青涩单纯的校园恋情,而是,有一点疼惜,有一点爱恋。一个是压抑无趣的中年男人,一个是活泼俏丽、天性烂漫的二十岁年轻女性,气质迥异竞没有带来沟通与情感的障碍,反是一种不由自主的互相吸引。
现实中,有许多如塔野一般的婚姻关系——因为“合适”而非“爱”而结婚,婚后在一种无趣、平常的生活中“凑合”着过下去。文学源于写作者对现实和人性的体察,是一种情感的关怀。文学作品是超脱于现实的一种寄托。《北海道物语》虽然算不上渡边淳一的名作,结局也令人匪夷所思,却能让人读后产生一种“同理心”——对某类人群的同理,对某些我们曾无法理解的行为的同理,也许很轻很淡,但曾经拥有。因为毕竟,在大多数时间里,生活是如此无趣,面对同样的人,日复一日的工作,一点点的新鲜感都是奢侈。
据说,这本书的日文书名直译过来原应为《北都物语》。“北都”二字,纠缠着浓厚而又古典的日式风味,“北海道”则更为中国读者所熟知。
北海道是雪的王国。冰雪,纯洁、美好,可是阳光一出即融化为水,蒸发、流散。
正如那些不能见光的情感。
你是否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塔野或绘梨子,在乏善可陈的日常生活之外,有过那么一丝丝不寻常的心动,不一定非要发生点什么,更不求结果,只是相遇过、不小心眼神撞见过。
在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中,有过那种任着自己的性子、抛开道德的束缚,无悔地爱过、活过,彻底地放纵过的体验,有时,也是一种对自己人生的怜惜。
而那些曾被彼此点亮的刹那,无论时隔多久忆起,都会像一束强而锋利的光,穿透邈远时空的不堪,抚慰现时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