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战术：一场让人忘记选举的德国选战

2017-10-26乔兰雅

海外星云 2017年19期

乔兰雅

连任四次德国总理、执政超过12年的默克尔，事实上几年前就曾透露不再续任的意愿，未料2015年欧陆碰上难民危机，各种社会动荡下，接着英国公投脱欧、法国大选遭逢极右冲撞，欧洲传统政治面临崩解，察觉责任未尽的默克尔，才决定再披战袍——但默克尔的再战，也让德国陷入维持现状、还是改革变化的多重挣扎。

身为政坛老将，熟悉德国选民口味的默克尔，不意外地延续着自己的“稳定牌”，高呼在欧洲纷乱时局里，唯有你我都熟悉的基民党与默克尔，才有“临危不惊”实力。过去一年，整场选举因为默克尔看似稳操胜算，少了火花，被不少人认为“冷清又无聊”——但这看似一成不变的选战，其实隐藏许多颠覆传统的细节。

竞选海报内含深意

像是《德国之声》就针对各大候选人的竞选海报做出评析。其中，默克尔的照片被评为四平八稳，“像是从旧照片档案中挖出来”，而竞选文案是“不必要的”，因为默克尔本身就是极强大的宣传符号；但选色上，以德国国旗三色（黑红黄）作为基底，其欲传达的讯息——“基民党就是德国！”——却是大胆而极具“野心”。

然而，这样刻意的“霸气”展现，却是默克尔竞选团队几经犹豫，咬牙跨出的一大步。

二战后的德国，背负着纳粹的历史罪过，为了避免历史悲剧重蹈覆辙，从政府到社会皆极力压制“民族主义”的情绪，长年的“自我鞭策”造就了战后德国独特的性格，回避过分强调“国家”、表现爱国，不愿过分沉溺于国家光荣里。甚至在国家政策上，德国专注发展经济，在军事与外交政策上，尽可能避免抛头露面，以安抚邻国的疑虑。

但随着德国经济日益强壮、逐渐在欧盟政治上成为领头羊后，这份自我压抑的情绪，却成为了德国自我定位的纠结。特别在默克尔陆续因为欧债与难民危机，登上美国《时代》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时，她与国内政治的距离感，反而越来越强。

感到德国不再是以往的德国，甚至觉得德国自身问题被政治精英遗忘，种种的不满，也滋润着部分民族与民粹情绪。为了能够击退极右势力，说服选民默克尔还是很“接地气”，其竞选团队也在专家的建议下，举起了以往只能在极右政党AfD宣传中，才能看见的德国国旗。

根据《时代》的采访，为基民党选战操刀的广告公司 Jung von Matt，其首席顾问Thomas Strerat，每个星期与默克尔开会讨论如何宣传。为了设计海报，他们进行了多个焦点团体访谈与调查，确定大家对于国旗颜色的出现，是抱持正面态度后，才成功说服默克尔使用国旗三色。

选色的逻辑，是否为人察觉？且吸引选民？默克尔的连任足以证明。但另一张竞选海报的文案，却让默克尔的策略、以及一贯的选举战术表露无遗。

这张海报出来的时间，距离德国大选只剩两个月，而此时的默克尔，正与先生在北意大利的山区放长假，且连放三个星期，看起来一点也不挂心选举——这正是默克尔的选举伎俩。

静看对手“表演” 拿下四连胜

素以沉着稳重、冷静行事的形象深植德国民心的默克尔，其刻意淡定的选举战术，被媒体称之为“不对称遣散”——简单来说，就是降低选战热度，透过避免正面冲突、避免涉入激烈论战，让选举氛围越淡越好。一旦选举热度降低，不仅对手找不到突击点，其支持者甚至可能感到大势已去，而不愿出来投票。

这个战术，不仅帮助默克尔在过去选战中，击退对手，在这次的大选中，更让热脸贴冷屁股的劲敌——社民党与舒尔兹——显得灰头土脸。

今年初，以清新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社民党候选人舒尔兹，一度声势力压默克尔，甚至创造出“舒尔兹热”。在舒尔兹宣布参选后的一个月，默克尔甚至还沉重地向选民表示：这或许会是自己碰过最硬的一战。

然而社民党开高走低，未能延续优势。在五月份的地方选举惨遭三连振后，选情一路溃堤。

在民调支持度逐渐与舒尔兹拉大后，默克尔台面上不动声色，台面下鸭子滑水，持续以“不对称遣散”战术进击。越逼近大选，应对焦急对手的默克尔就越是“冷漠”，最后干脆跑去度假。或许正如《Politico EU》所分析的，德國选民对于默克尔太熟悉，根基稳固的基民党在各地皆有庞大的支持群众，他们的性格不需要候选人喧哗取众，也不需要激烈的大选辩论来动员，时候到了，自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