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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山的雪或一个友人的亡故(组诗)

2017-10-25霍俊明

山花 2017年10期
关键词:乌蒙山墓园洱海

霍俊明

乌蒙山的雪或一个友人的亡故

现在是秋天的乌蒙山顶

时间的冷和词语的冷刚好相遇

一团团的雪斜斜地吹向下面

除了眼前的白,就是阴冷的黑

由不知名的手调制好的色调

多像是一紙亡灵书

隐隐地有人在唱着歌

时断时续地雪却带来一条确切的消息

一位友人刚刚在昨夜亡故

那时中原的庄稼头颅刚刚被砍落一地

雪阵回旋的下午

人们正忙着灰蒙蒙地呼吸

提前到来的寒冷

山脚下的洼地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有不知名的野兽留下了几行脚印

也许它们刚刚消失在远处的树丛里

那些可食用的块茎还深埋地下

而有些人再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如果你偶尔想起了一个人

可以在这样的大雪弥漫的时刻

可以在一些缓缓的事物降落之后

可以在那些越来越快的消失和溶解之前

洱海弓鱼

那是60年代的乡村

土路两旁是正在腌制的弓鱼

尘土会偶尔漫过来吹落一些盐粒

这些银色的长不盈尺的躯体

渐渐失去了光泽

没人会闲聊中说起

它们曾是深夜湖水里一闪闪的碎片

那些绿色的卡车

正在酷夏里短暂休息

不久之后

它们将在高原的阴影里盘旋而上

捆扎整齐的鱼干紧紧挤在车厢里

它们被送到昆明和更远的东南亚

那时的人们夜以继日在洱海捕鱼

人们更多的时候只能徒步或者攀爬

他们还没有资格坐上绿色的卡车

那个年代的身体正在一个个瘦下去

没有卡车会把他们逐渐僵硬的身体送往外省

在那些低矮的山地已经挖好了两米深的洞穴

那些阴影和那些黑夜正在一点一点将它填满

另一个尘世

一扇门,两个世界

进门和出门

有时是两个动作

有时,是生和死

我是个左撇子

梦里打架时却总是先出右拳

有一次我在梦里过完了一生

每次看到那些

被扔掉的衣服和鞋子

总是心头一惊

它们好像刚刚失去了一个故人

中年的她又一次

在梦里的同一个地方

滑倒了

满怀的栗子正密集地滚下山坡

那是时间刚找出的零钱

望着对岸的雪山和城镇

我们仿佛来自另一个尘世

不大不小的一次复活

赫拉巴尔的墓园和故园

离得太近了

生死只隔了两英里

红色拖拉机正在垦荒

椴木上刻着陌生人的名字

一只手臂从石头墓碑里探出

抚摸那些大大小小的玩具猫

米黄风衣的女子侧身在十字路口

风不大却吹乱了她的头发

一辆蓝色的乡下班车会晚点开来

一半光亮一半阴影的墓园

一只猫突然翻墙消失在树林里

它是为了离去还是为了寻找?

在我看来

这是一次

不大不小的复活

恍惚的夏日,恍惚的策兰之黑

后院荒芜,有人在恍惚的夏日里

栅栏外的梧桐飘下几片叶子

这些手掌等不及秋天的到来

1970年,我还在出生的途中

而一个面孔模糊的人已经在赴死的晨昏中

恋情也在秋天出现

刷着绿漆的护栏已经斑驳出红锈

无事生非的人敲打了几下

静默是最伟大的学问

那些静默的鸽子,那不远处的白色病房

诗人和哲学家喜欢靠坐在杏树下

“数数这些苦涩的并使你一直醒着的杏仁”

而蝙蝠热衷于倒挂,而我们只能躺着或者站立

有人在黑袍里无端哭泣

玫瑰在盛开,而有人却赶在此前走开

这一切未为可知

夜晚泅渡的人必须学会换气

正如季节的折页,该翻动就不会停止

独居的人更喜欢身侧空出来的地方

久别重逢的人只是迟疑地拉了拉手

恍惚的夏日

更多的时候

她在南来的信中说话

那座铁桥就是为了一些人的末日建造的

而他在黑夜里是否向人们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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