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照相馆留住最美记忆

李传云

“照片魔”与“相机控”一拍即合

今年30岁的王旭是辽宁大连人，201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他学的是数码媒体视频专业。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就痴迷于老相机和镜头的收藏，挣了钱就去淘货，没事就拿这些设备给朋友拍一些肖像照。

作为一名“技术控”， 大学毕业之际，王旭还痴迷老照相馆的手工上色技艺。最后他费尽周折四处寻访，终于在大连交通大学身后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小小的照相馆。相馆很小，只提供黑白胶片拍摄和传统手工上色业务。相馆主人庄乾滨老先生，是中国人工照片修补和着色的大师傅，以前收过一大堆徒弟。庄乾滨还擅长修复看不清原样的照片，但在数码时代，这门手艺就快失传了。老先生几乎是最后坚守这一传统技艺的人。他希望可以把这些传统的手艺传承下去，于是对王旭倾囊相授。

2012年，王旭在一次聚会中认识了大他2岁的美院校友杨威，人生轨迹从此改变。原来，从大学时代起杨威就痴迷于复古摄影，曾跑到全国各地旧货市场收集各个年代的老照片，至今，已经收藏了几万张，涵盖了从晚清时期到民国时代直至20世纪80年代的各种老相片。他喜欢品读这些过往被定格的时光。

一次，杨威给王旭讲起了小时候在照相馆拍照的经历。每年过生日，妈妈都会带杨威去照相馆拍一张照片，给他留下了非常温暖的童年记忆。令杨威遗憾的是，如今尽管用手机可随时拍照，但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听了这话，王旭也颇有同感，“我们何不建一家老式照相馆？”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对最佳拍档的模样：一个活泼健谈，一个严谨认真，一个负责技术，一个负责审美。经过近一年的筹备后，2013年中秋节，充满浓郁复古风的白夜照相馆诞生在北京东五环之外艺术村的一座厂房里。推开锈迹斑驳的铁门，它看起来既杂乱又空旷。200多平方米的空间，被隔成布景区、办公室、化妆间。场地里摆放着各种古旧宝贝——两架具有百年历史的大画幅相机、木质舞台上的大喇叭老式留声机、画着美女头像的饼干桶、民国式样圆眼镜、手摇电话机、藤条和红木的老式家具、生锈铁皮玩具车、大块头收音机……一入白夜照相馆，瞬间“穿越”回旧时光。

这些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文物”都是拍摄道具。就连拍摄用的服装和饰品，也有一部分是真正的民国时代的古董衣。虽然颜色已经有些黯淡，但精细的手工裁剪却是现代工艺难以达到的。很多人从网上看到这些后，都很惊讶：如今已被数码技术“统治”的照相馆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朵 “奇葩”！好奇之余，也有一些人萌生了前去“探密”的想法。

用古董相机拍出“民国韵味”

“白夜”主打“民国风”。团队里的每个人，包括化妆师、造型师、布景师，都因对复古影像的热忱而走到一起。王旭至今记得，照相馆刚开业，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两个孩子，要拍摄一组家庭照。身材高挑的妻子挑了一件民国风格的西式白色蕾丝长裙，化了淡妆，气质典雅，丈夫选了一套庄重的格子三件套西装，小孩也穿着规矩的小西装。一家四口人端坐在摄影布景前，手绘的布景是一座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深灰以及浅灰的色调搭配着红色的帷幕，有浓重的舞台感。这个布景，是他们亲手所画的油画，完全按照上世纪30年代一家东北老照相馆的布景原封不动地复制。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咔嚓”一声，呈现在镜头中的是一幅质朴而庄重的画面，没有更多修饰美化，没有华丽耀眼的背景，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表情含蓄内敛。这所有的一切，布景、服装、道具、姿势、表情……最终完成了一次时光穿越之旅。女士满怀浪漫地说，“留下这张全家福，珍藏在相册里，纵使时光流逝，全家人的幸福将永远定格在那里！”

在白夜照相馆的众多顾客中，曾有一位“很有故事”的北京阿姨。她80多岁的妈妈在20世纪60年代曾担任北京遂安伯小学班主任，直到今天，学生们还经常来探望这位老师。她希望“白夜”能帮她妈妈和学生们制作设计一本相册。杨威和王旭被这份长达50多年的师生情所感动，决定帮她实现这个梦想。他们在跟阿姨的沟通过程中，发现阿姨家的相册里有一张1961年这个班全体学生和她在北海公园拍摄的合影，于是提议再在同样的地点召集大家来拍摄一张合影。

2015年8月1日，在那张老照片拍摄54年后，老师和同学们再一次相聚北海公园，戴上红领巾、手举少先队旗，模仿当初的老照片合影。拿到照片的同学和老师非常感动于这张昨日重现的影像。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片水，白塔仍是那座白塔，当年淘气少年却已年过花甲。相隔54年，青春焕发的教师也已到耄耋之年，青春和年少早已不再，但那份师生情依旧真挚如初。

和其他摄影工作室不同，“白夜”的店主不会强制要求你摆出一些令你为难的动作。他们会不断调试光线，更改环境，找出适合你的复古风。“白夜”同样也拒绝过度PS修饰。他们追求真实、简单、纯美。快门只有一下，照片只有一张。

刘烨晒全家福“白夜”走红

因为主打复古风，照片的拍摄都是用古董艺术品级别的老式相机，冲洗过程非常繁杂。这也意味着，完成一张高质量的照片往往需要长达一个月的漫长等待。唯有时间打磨出的耐心，才可以成就一张照片的“影像品质”。“白夜”的成像极为细腻，色调也异常柔和，妥善保存的话可以保证百年以上不褪色。因讲究慢工出细活，收费自然不菲，每张照片1000元至3000元不等，有的甚至更高。最初，两位掌柜对“白夜”的顾客定位就是高端小众群体。没想到有一天，王旭喜欢的偶像刘烨竟然携家人走进“白夜”来拍照。原来，刘烨的妻子安娜本身就是一位摄影师，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极大的热情。这次拍全家福的念头，就是她想出来的。尤其得知在北京还有这样一家专业拍摄复古照片的地方，安娜自然不会错过。

一向爱卖萌逗哏的刘烨在白夜照相馆变成了正襟危坐的民国先生，在他身边，是太太安娜和儿子诺一以及女儿霓娜。一家四口穿着民国衣服，道具是民国时期留影常用的陈设，背后是复古的布景，还原了1930年奉天大亚写真馆（照相馆）的布景。2014年12月的一個晚上，刘烨把照片发到微博之后，还没等王旭和杨威做好准备，白夜照相馆就在全中国走红了。紧接着，名作家马伯庸、《战争史研究》主编阎京生、导演雎安奇等，纷纷慕名而至，体验了一把 “穿越去民国”的温情与快乐。

“白夜”开张最初两年，因顾客较少除去各种开支基本没什么盈利。到了2015年，由于知名度提高营业收入提高了几十倍，净利润一下蹿到300多万元！但是，“白夜”谢绝了上亿元风投资金的合作请求。“做安静的手艺人，为人们拍出可以传代的照片”是王旭和杨威的愿望。他们坚信唯有传统的洗印技艺，才可以使一张照片保存百年不变。编辑/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