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电视纪录片入“夏”

王倩

9月19日，在党的“十九大”召开前夕，由中共中央宣传部、中央电视台联合制作的六集电视纪录片《辉煌中国》登陆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全片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为脉络，在全面反映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巨大成就的同时，展现了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奋斗、追逐梦想的进程。该片在社会各界取得热烈反响，截至9月28日，豆瓣得分8.4分，在中央电视台新媒体平台阅读总量超过3.2亿。

近年来，在国家政策大力扶持、人才专业能力提升、观众习惯逐渐养成等因素推动下，中国纪录片于创作、播出、宣发等各环节均获长足发展，涌现出一批具备思想性、艺术性和观赏性的优秀作品。2010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出台《关于加快纪录片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支持和鼓励优秀国产纪录片的创作、生产和播出。2012年，现象级国产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横空出世。2016年，《我在故宫修文物》《人间世》等精品纪录片走热。

2017年，国产纪录片产业继续蓬勃发展。在6月开幕的第23届上海电视节首日，中国纪录片签约发布仪式、大型纪录片《城市之岛》开机仪式等活动相继举行。当天举行的第五届优秀国产纪录片及创作人才扶持项目表彰典礼上，11类65项国产纪录片、人才和机构获得表彰。今年以来，包括《航拍中国》《秘境神草》《茶界中国》《大国外交》《本草中华》《辉煌中国》等在内的一批制作精良、内涵丰富、影响积极的国产精品纪录片陆续登陆中央电视台、各级卫视及新媒体平台，取得良好社会反响。未来几个月，还将有《我们这五年》《中国队长》《起飞中国》《超级工程（第三季）》《创新中国》《水果传》《中国美》等一批国产纪录片开播。

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发布的“纪录片蓝皮书”《中国纪录片发展报告2017》显示：

2016年，中国纪录片年生产总投入超过35亿元，同比增长 15.8%。专业纪录频道和卫视频道全年共播出纪录片约 6.3万小时，同比增长 12.5%；全年首播节目 2.24万小时，同比增长 12.4%。这与纪录片的整体环境变化有关，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纪录片发展报告2017》主编何苏六接受《综艺报》采访时表示，“在《舌尖上的中国》《我在故宫修文物》等现象级作品的推进下，经过几年的铺垫，国产纪录片的人才队伍在成长，观众、资本、社会媒体对其的关注度也在日益提高。国产纪录片产业于今年开始呈现出收获的气象。”

正如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宣传司司长高长力在去年年底举行的“纪录片如何讲好中国故事培训会暨当纪录片遇上卫视频道论坛”上所说：“纪录片的夏天到来了，因为它热起来了、火起来了！”

聚焦主旋律、正能量

传统文化题材持续发力

今年3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下发《关于做好2017年优秀国产纪录片推荐播映工作的通知》中，鼓励推荐“反映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展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历程，讴歌爱国主义精神和时代精神，展现中国优美自然风光，传播科学文化知识，思想内容健康向上、艺术风格独具特色、制作手法精良独到的国产纪录片”。

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纪录片学者和制作人张同道将“浓墨重彩描绘红色文化，精工细作打造历史文化，风尘仆仆记录社会现实”归纳为中国纪录片近来在内容方面的特点。2017年适逢党的十九大、建军90周年、香港回归20周年、“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等重要历史节点，一批重大题材作品应运而生。例如，围绕迎接党的十九大精心创作的《将改革进行到底》《法治中国》《大国外交》《巡视利剑》《辉煌中国》等重点专题片；聚焦“一带一路”国家重点战略主题的《一带一路》《我从新疆来》《奇域·探秘新丝路》《河西走廊》和《海上丝绸之路》等作品。

2017年年初，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强调“文艺创作要善于从中华文化资源宝库中提炼题材、获取灵感、汲取养分，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益思想、艺术价值与时代特点和要求相结合。”作为近年来精品频出的国产纪录片题材之一，传统文化电视纪录片今年继续在各平台释放能量。《秘境神草》《传家本事》第二季、《苏东坡》《茶界中国》《本草中华》《百年巨匠之梅兰芳》等一批弘扬历史传统文化的纪录片陆续亮相，吸引了大量观众的追捧热议。接下来，《水果传》等作品也将在年内登陆各大卫视和视频平台。

9月23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主题纪录片推优作品创作研讨会在嘉峪关召开。会议研究了如何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创作主题、探索中华传统文化题材影视作品创作方法，为增强民族文化自信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可靠路径的议题。该活动共征集到机构和个人作品347部，最终18部作品脱颖而出。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本届推优活动评审会主席连辑在会上表示：如果都能像这18部精品纪录片一样，创作不为市场诱惑所动且坚守艺术、文化的作品，那就会既有好产品，又有好市场，又有好观众。这个国家的民族素质，包括大众的审美水平才能够不断得到提升。

跨屏推动小众到“公众”

新媒体、年轻化成趋势

在传播渠道方面，国产纪录片正在发生重要变化。张同道教授認为，目前，中国纪录片已经形成了“以专业频道、卫视综合频道为主力，以新媒体为助力的基本格局”。

在传统电视频道领域，央视纪录频道、上海纪实频道、北京纪实频道与金鹰纪实频道等4家专业纪录片频道仍是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与此同时，央视其他频道与省级卫视频道也开始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去年5月，由上海云集将来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集将来”）制作的纪录片《本草中国》打破了纪录片不能进入一线卫视黄金档的 “禁区”，在江苏卫视晚9：20时段首播，并以0.83%的收视超过了同时段放送的热门综艺节目。endprint

今年6月12日，云集将来“开启纪录片的大时代”中国纪录片联合签约和发布仪式于上海举行，包括东方卫视、江苏卫视、安徽卫视、深圳卫视在内的多家卫视与云集将来签约，计划联合推出《本草传》《水果传》《中国美》等多部纪录片。越来越多省级卫视将目光投向国产纪录片，将其纳入黄金档播出范畴。何苏六分析认为，各大卫视对国产纪录片的重视，与“去娱乐化”以及“一剧两星”等行业政策密不可分；此外，一些优质国产纪录片带来的不俗收视率也为各卫视带来了信心。

与此同时，国产纪录片的受众也悄然变化。何苏六表示，“‘舌尖之后，纪录片进入‘公众时代，从小众成为公众消费的文化产品。”他曾在几年前预言，中国纪录片很有可能会成为在年轻人中流行的文化时尚。这个预言正在变成现实。近年来，越来越多优秀的国产纪录片成为视频网站的“网红”和“爆款”，越来越多年轻受众开始关注这个领域。

去年，《我在故宫修文物》在互联网得到广泛传播与熱议，《自然的力量》用“直播”形式与观众互动，吸引了数十万粉丝参与；今年，展示中国壮美山川的《航拍中国》在年轻人聚集的二次元视频网站成为热门话题，国产纪录片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日益扩散。9月3日，东方卫视在晚8点黄金档推出《本草中华》，不仅收视率达到CSM35城0.88%的佳绩，也在豆瓣上获得“总分破9”的好成绩。作为该节目的联合播出方，爱奇艺平台的播放统计显示，此次《本草中华》18～30岁的观看人群占到67%。

新媒体和年轻化在纪录片产业已成新趋势。去年，优酷自制的纪录片《了不起的匠人》播出，该平台还在今年成为云集将来发起的《水果传》的联合出品方，“这意味着优酷改变了采购纪录片成片版权的惯例，正式加入纪录片的前期投资中。”新媒体的加入一定程度带来了国产纪录片的改变，《水果传》制片人蔡懿鸣介绍，“该片特点是新鲜、缤纷、活力四射，文化取向是年轻态的。”

何苏六分析，纪录片在年轻群体中的普及顺理成章。“这几年来，纪录片的话题、热点增加，社会关注提高。与此同时，纪录片的形式也在变化，越来越符合年轻人观赏口味。”

制作水平升级

亟需更多专业人才

近年来，国产纪录片在视觉元素、音乐元素、语言结构、故事结构方式等整体制作方面都有升级。今年年初播出的人气纪录片《航拍中国》在拍摄中动用了16架载人直升机、57架无人机，总行程近15万公里，积累了大量珍贵的4K空中影像。这样时尚、专业的拍摄手法，带给观众不一样的视角和震撼。

除了4K、无人机、超高速摄影等先进拍摄技术与器材，更为现代化的镜头语言和叙事手法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国产纪录片中。中国教育电视台副台长、纪录中国理事会副理事长陈宏认为，“拉近、变软、让它有温度”是传统题材纪录片创作的重要手段。《本草中华》总制片人韩芸总结了这类纪录片的三个共通点——高颜值，画面比较唯美；年轻化表达，剪辑节奏轻快，善于运用音乐、包装等手段；呈现出的某个画面、人物、语言，能让观众反复回味、咀嚼。“这‘三点合一是《本草中华》主推的方向之一，也是造就优秀纪录片发展的重要趋势。”

何苏六对国产纪录片的未来发展非常乐观。他表示，国产纪录片的成长空间巨大。“我们有很好的政策方面的支持；我们的资本非常雄厚；我们的题材相当丰富可观；我们有待唤醒的纪录片受众群体非常庞大。此外，目前中国融媒体出现，但高品质内容稀缺，纪录片在很大的程度上能填补这一块。”

何苏六从市场角度做了详细分析，“纪录片是价值被严重低估的领域。以《舌尖上的中国》为例，至今没人能清楚计算它的整体价值，其间接经济价值远不止100个亿。”高投入产出比吸引了大量民间资本纷纷跟进。此外，当下的社会语境和受众心理也发生了改变。“观众已经开始厌烦过度娱乐、低俗的内容，以及那些缺少艺术性和真诚的粗制滥造。社会开始慢慢沉下心来期待一些有文化品位的、相对严肃题材的产品。原来一统天下的泛娱乐化内容开始让位于纪录片等有品质的内容。”

对行业的进一步发展，何苏六给出建议，“未来，分众题材，例如养生、本草、美食、法治、军事、体育等，在国产纪录片的供给侧改革方面需要去实现，以提供不同产品满足不同需求。中国人口基数太大，不同题材都会有大批受众，都期待优秀作品的出现。”

与此同时，何苏六也提醒行业，面对鱼龙混杂的现状，对于产品跟风、人才的专业培养等问题要提早重视。“首先，产业分工要明确，每个环节都需要一些专业的人士和团队去做，现在较少有公司专注于此。应该慢慢去培育专业人才，在某个领域体现更高的专业化，而不要被所谓的市场现象所左右。其次，纪录片的门槛并不低，要避免急功近利的心态，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入场。再次，创作者要有眼光和眼界，作品要有思想、有新意、有信息量，否则难以吸引观众。”

（本刊记者许艳艳对本文亦有贡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