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员之死
2017-10-20许梦洁季世成
许梦洁+++季世成
女演员的死亡消失是复仇的开始,步步为营,却难逃良心的谴责……
美丽的埃斯美拉达,我将踏着月光而来与你相会——您忠实的卡西莫多。”正在读影迷来信的助理皱着眉道,“这信什么意思?”
坐在客厅藤椅里的凌千绘笑着指了指墙上新贴的海报,海报上她是妖娆迷人的埃斯美拉达,说:“是指这个吧,中秋夜将在广艺大剧院上演的《巴黎圣母院》。”
“写信的是个死忠粉吧。”助理说,“《巴黎圣母院》也一定会成功的,千绘姐是实至名归的最佳女主角!”刚刚获得“最佳女主”的凌千绘笑着说:“只要有机会,晓惠你也可以。”谁能想到,她这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四年前只是个独自离家出来打工的乡下妹子呢?她沉浸在获奖后的余韵里,没想到,这是最后一个令她感到愉快的夜晚。
一个男人的到来打破了凌千绘的平静。那天,这个男人从身后抱住了正在门前摆弄花草的晓惠。晓惠把男人推开,大叫道:“哪儿来的无赖?快滚!当心我报警!”
男人黏腻的目光像蜘蛛一样在她身上爬来爬去,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麻烦你把房主找出来,说王一豪找她。”晓惠想赶走男人,男人身边的妇人,说:“丫头,把千绘叫过来,我是她妈!”
晓惠吃惊地去找凌千绘。凌千绘把两人请进别墅,妇人一见到她,便怒道:“这些年不见你人,成了明星,就不管我这个妈了!”凌千绘沉默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妇人逼迫的目光令她抬不起头。
王一豪说:“千绘,这几年过得不错啊,连我这个做丈夫的都不理了?”凌千绘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没有领结婚证,不算夫妻!”
“办过喜酒就算!你娘还从我这儿要了几千块的礼金,你想不认账?你一声不吭地跑了这么多年,抛弃丈夫丢下老娘不管,要不要我张扬出去,让大家评评理!”王一豪作势要往外走。凌千绘急忙拦住他:“你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嘿,这些都好说,”王一豪得逞地说,“我要你继续做我老婆,你老娘千里迢迢来找你也不容易,这房子不错,以后咱们就住在这儿。”凌千绘紧握的手掌心里都是汗,她不敢拒绝王一豪,她还记得四年前,这个花了几千块把她从后母那里娶回家的男人是怎么对她拳打脚踢的。在寒冷的冬天,她穿着一双拖鞋带着仅有的几十块钱从那个家里逃出来,那年她才19岁。
凌千绘暂且让他们住在她的家里,因王一豪也是后母的侄子,所以她只对外人说他们是她的远房亲戚,对两人曾经的关系绝口不提。
中秋傍晚,凌千绘在家中吃晚餐,餐桌上只有她和王一豪两个人,这是摊牌的最好时机。
凌千绘穿了一件黑色连衣裙,高高的领子扣住她纤细的脖颈,长长的袖子紧实地裹在手腕上,胸前装饰着一块硬质皮革,看起来有一种怪异的美感。只有她知道她的脖子和手腕上曾经遍布淤青,胸口上曾遭受过怎样的重击,她根本不敢把这些部位暴露在王一豪面前。
“不等妈回来再吃饭吗?”凌千绘看着狼吞虎咽的王一豪问。
王一豪不耐烦地说:“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不等了!”
凌千绘叹了口气,用手机给帮佣打电话,确认后母就快要回来了,便不再阻止王一豪提前动筷子。
“过完中秋,你们就回去吧。”凌千绘冷冷地说,“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有情人。”王一豪目光如火在烧:“你说啥?你给老子戴绿帽子!”
凌千绘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王一豪手一挥,将饭菜扫落在地:“你再说一遍!”
凌千绘瑟缩着身体躲过扫过来的碗盘,怯怯地说:“你不能对我动粗,当年你打断我胸前肋骨,导致我心肌功能受损!”“少给老子找理由!不要脸的女人!”王一豪冲过去,一巴掌搧在凌千绘的脸上, “你以为你得意了,敢给老子甩脸子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是老子花了几千块钱买回来的货!”凌千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般,翻着白眼球,捂在心口上的手颓然垂落。
“喂……別给老子装死!”王一豪摇晃着凌千绘,凌千绘一动也不动,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呼吸全无。凌千绘死了!他茫然无措,还未回过神,门铃响了,那铃声很快便停,紧接着是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凌千绘的后母和帮佣正要走进门来。
王一豪跑过去想堵住她们,后母一把推开他:“你想把我饿死吗?”
“不要过去!姑妈!”王一豪话音刚落,后母愣在餐厅门口:“这是怎么回事?”他提心吊胆地看向餐厅里,以为自己的罪行败露了,然而只看到地上破碎的碗盘,尸体却不见了。
凌千绘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开,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警察四处搜寻,除了王一豪谁也不知道凌千绘的死活。王一豪不敢再留在凌千绘的别墅,找了个借口逃走了。直到一年后,他看到媒体消息,称失踪一年的凌千绘已回到家中,只是精神受到打击,记忆出现了问题。
王一豪惊诧地回到凌千绘的别墅,在那里他果然见到了她!一直留在别墅里的后母也坐在她的身边。他问凌千绘这一年时间在哪里,凌千绘含糊其辞,他也不敢细问,只因他不敢提及那天餐厅里发生的事。再次住进凌千绘别墅的王一豪不敢再纠缠凌千绘。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凌千绘就像是被他杀死之后产生的幽魂,她总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如同无声地斥责他的罪行。
这天早晨,王一豪从床上醒来,头脑昏昏沉沉,左臂一片湿滑,他的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左臂被截断已不知所踪。他尖声大叫,楼下的佣人急忙叫了救护车。
与此同时,后母的房间里也传出一声尖叫,一个佣人踉跄着退出房间大喊:“死……死人了!”后母死在自己的房中,尸体旁边的桌子上摆着餐盘,餐盘里盛着一条断臂。
警察赶到现场,勘验尸体,初步确定后母死于心脏病发作,应该是在准备吃早餐时揭开餐盖看到断臂时,受到惊吓所致,那条断臂经鉴定正是王一豪的左臂。endprint
警察盘问了别墅里的所有人,给后母送早餐的是帮佣,她在送早餐时,有人证明她没有进过王一豪的房间,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而王一豪左臂被截断的时间经估算是在早晨七点左右,这个时间别墅里的两个佣人都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而凌千绘正在外面和一位長期合作的导演一起共进早餐,谈论演出事宜,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怀疑凶手是外贼,但是门锁没有被破坏,尤其令人在意的是凶手的手法,凶手先为王一豪注射了麻药,再截下他的左臂,然后在王一豪的左肩上绑了止血带,才没有导致大出血,手法极为专业。
警方一时找不出凶手,王一豪虽然保住了命,但失去了一条手臂,他疯狂愤怒,濒临崩溃。半夜,他从医院里逃出来,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确信凌千绘就是要害他的人。他让司机把车开回别墅,恰好撞见凌千绘正开着红色跑车离开家。
王一豪让出租车司机跟着她,一路跟到一处偏远的别墅外,他看到凌千绘下车走进去,便也跟着潜进别墅。在露台上,他看到凌千绘和一个男人搂抱在一起,那个男人王一豪曾在电视上见过,是和凌千绘长期合作的导演!他回想起凌千绘曾经说起过的情人以及后母死时的不在场证据,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凌千绘没有在这栋别墅里停留多久,她与导演亲昵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凌千绘刚从露台上消失,王一豪便立刻闪现在导演的身后,把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术刀捅进对方的后腰。他一连捅了数十刀,才转身逃跑,连身上的血衣也没有换下,别墅里的摄像头录下了他逃跑时的模样。
警察抓住他时,他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是那个导演砍掉我的手臂,杀了我的姑妈,抢了我的女人。他是杀人犯!还有凌千绘,她也是帮凶!她为了报复我才害我的!”挣扎中,王一豪左臂截肢处的伤口迸裂,他被警察送进医院看守。
被杀死的导演是一位有妇之夫,私生活糜烂,媒体对此次案件进行大肆曝光,凌千绘被推上风口浪尖,有传她深夜幽会导演被前夫捉奸酿成惨案的,有传她合谋导演暗害前夫反被杀的,坊间评价一落千丈。
凌千绘多日没有走出家门,她拿起导演的照片看了良久,她后悔因昨夜一时冲动,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恋慕之情,去见了导演而害死了他。
夜晚的医院,王一豪精神恍惚地坐在病床上,警察守在病房外,医生按例进去为他检查身体、打消炎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弹了弹针管将尖细的针头刺进王一豪的手臂,他听到医生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放心,这不会太疼,至少不会像截去手臂那样疼,它只是会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
医生从容地走出病房,警察在半个小时后才发现王一豪死亡,经鉴定是注射了氯化钾造成心脏骤停。
这名最后进入病房的医生名叫高志明,案发后他所居住的公寓失火爆炸,警方赶去逮捕他时,他已烧成灰烬。从现场来看,他把汽油浇在身上,开了煤气,引火自焚。
这件事引起了公安局的重视,派出了一位资历老道的刑警,大家叫他安队长,之前一直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安队长来到医院,先询问院方,高志明在案发前有没有离院行为,院方表示高志明两年前曾出国深造,刚回来不久。
安队长眼神一亮,说:“走,我们去找大明星凌千绘,她或许会知道高志明在哪里。”“高志明不是死了吗?”旁边的警员惊讶道,“虽然被烧得无法辨认,可是基因吻合,的确是他本人!”安队长讳莫如深地说:“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走吧,让凌千绘来为我们解答吧。”
“凌小姐,你知道高志明在哪儿吧?”来到凌千绘别墅的安队长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
接待来客的凌千绘诧异道:“他……不是死了吗?”
“高志明确实死了,但是杀死王一豪的‘高志明却没死……”看着凌千绘眼神中的波动,安队长从容地说,“我说得再直白一点,你知道沈奕在哪儿吗?”
“沈奕?”安队长身边的警员惊呼道,“是那个杀人夺脸的在逃凶犯!”“对,就是那个我一直在追查的整形医师沈奕,他于四年前被大火烧毁了脸,便开始连续杀人,夺走他们的脸移植到自己的脸上,他的整容技术出神入化使人惊叹,曾试图以受害人的身份生活,而后被揭发。”安队长继续道,“追捕他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他的犯罪特征。这几年,我查到他出逃海外,高志明在两年前也曾出国,如果从国外回来的不是高志明,而是披着高志明皮的沈奕呢?”
“不!我并不认识什么沈奕,”凌千绘一口否定,“安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毫无证据的就想说我和一个杀人犯有关联吗?”
“不,我有证据。”安队长盯着凌千绘的眼睛,“这只是一个猜想,你就是证据!你并不是真正的凌千绘!只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脸,就可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凌千绘脸色骤变,安队长冷声道:“说实话吧,晓惠小姐。”她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凌千绘的助理在她一年前失踪后就离职而去,不见踪影,这本来很正常——‘助理晓惠可能找了其他的工作。但不正常的是晓惠视凌千绘为偶像,是凌千绘的忠实仰慕者,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然而在凌千绘失踪一年后再度现身时,晓惠却没有任何动静,这实在太奇怪了。”安队长说,“而且,恕我直言,凌千绘的演技比你要好太多了。”
“只是这样,你就能断定我不是凌千绘?”晓惠问。
“不能,”安队长道,“真正让我起疑的是沈奕的作案手段。他以前杀人都会夺走对方的脸以及身份,唯独杀害王一豪时不一样,他先是冒着风险潜进别墅割下他的手臂再杀他,这更像是复仇。跟王一豪有仇的人里,凌千绘就是其中一个。”
安队长看了晓惠一眼,继续道:“王一豪的断臂被当作早餐送给了凌千绘的后母,而别墅的门窗没有任何损伤,案发时间又在早晨,有两个佣人在厨房,沈奕潜进来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说明有内应。谁跟王一豪和凌千绘的后母有仇又能够来做这个内应呢?答案呼之欲出,就是凌千绘本人。本来想到这里,我也没怀疑,直到我看到喧喧嚷嚷的媒体新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是什么?”晓惠脱口而出。endprint
安队长微微一笑:“以沈奕和凌千绘所处的环境,他们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一个急需社会身份的杀人犯和一个事业正在上升期的明星,他们要杀人只会选择最低调的方法。是什么样的仇恨使他们没有这样做?王一豪被捕后,说过他差点杀死凌千绘,再加上那失踪的一年时间,我又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真正的凌千绘早在一年前已经死了,一年后出现的凌千绘只是沈奕用高超的整容技术做出来的赝品呢?你们所做的,就是在为凌千绘复仇!”安队长最后一句话一脱口,晓惠便瘫软地跌坐在扶手椅里。
“对……你说得不错,”泪水从晓惠的眼中滑下,“千绘姐就死在我的面前,王一豪杀死了她!”
“她死在你的面前?”安队长疑惑道,“据王一豪所说,他和凌千绘是两个人在餐厅里发生的争执,当时你在哪儿?”“在工作间里,那个小工作间连接着餐厅,门上方有一小块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餐厅里的情况,我当时就躲在那里,因为千绘姐说王一豪以前总打她,她很害怕,所以她就让我躲在工作间内,如果王一豪再动手,就让我打电话给一个她认识的人,让那个人来救她。”
“那个人就是沈奕?”
晓惠点点头:“我们不能把事情闹大,所以不能报警,我也很怕王一豪,所以只能这样做。千绘姐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直到拨通号码求救,才知道对方叫沈奕。”
安队长沉思道:“要给凌千绘报仇,你未必非得整容成她的模样,是你请求沈奕这样做的吗?”
晓惠凄然笑道:“是,当我见到沈奕,知道他能够做到这种事的时候,我求他把我变成凌千绘,他答应了,这也正好可以引诱王一豪,为千绘姐报仇。因为我一直崇拜着千绘姐,她拥有我想要的一切,美貌、地位和我喜欢的男人……”
安队长问:“你喜欢的男人是指被王一豪杀死的导演?”
“是的,虽然千绘姐一直说他不好,但我知道导演一直在追求千绘姐,只是被她误解成骚扰……”
“所以你才会在变成凌千绘后,深夜去幽会导演。”安队长若有所思道,“然后被王一豪撞见?”
“是……”晓惠痛苦地说。
“你们把凌千绘的尸体藏在哪里?”安队长问。“我不知道尸体在哪儿,千绘姐的尸体不见了……可能在我打电话给沈奕求救的时候,王一豪把尸体藏了起来。”晓惠猜测道。
“什么?”安队长略感吃惊,“你打电话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两分钟。”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打电话怎么会这么久?”
“因为我找不到手机,工作间里只有一部电话,电话线松了,我为了把它插好费了点时间。”
安队长走到连接着餐厅的工作间里看了一下,说:“在这里用电话的话,餐厅里的情况就看不到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你打电话时,尸体就有可能被人运走,正好餐厅的后面是厨房,那里有一扇后门……你现在告诉我沈奕在哪儿!”
晓惠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跟沈奕有关的线索?凌千绘在出事之前,有没有和沈奕的联系方式或是比较奇怪的事情?”安队长问。晓惠想了想,找出一封信递给安队长,说:“只有这封信比较特别,也许和沈奕有关。”
安队长展开信纸,问道:“你知道这信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晓惠把之前和凌千绘一起读信时的情景告诉了他。
“正好今天是月中,晚上月亮会圆。”安队长对一旁的警员说,“我们去广艺大剧院碰碰运气吧。”
广艺大剧院里本应空无一人,安队长却远远地看到靠近舞台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安队长独自走过去,坐在那人的身后:“没想到你还是个浪漫主义者。”
“我的身份已被你识破。”他回过头,露出高志明的脸,“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在这里悼念一下。”
“为了凌千绘?”
“我被烧毁脸、杀死第一个人,被警方追得无路可逃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沈奕回忆道。
“原来如此,当年你仓促杀人,不是有人帮你,你绝对逃不了。”
“当年她只是剧组里打杂的。”沈奕说,“她很善良,知道我杀死的人是恶意纵火使我家毁人亡的渣滓后,就把我藏在剧组的杂物间里,有她的细心照料,我才逃过一劫。”
“可是你却在那之后接连杀人,”安队长加重语气道,“不再因为私怨,而是因为私欲。”
“我要活下去,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我需要那些人的脸。”
“所以你对高志明下手?”
“对,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国外完成面部移植手术,国内认识他的人不多。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以高志明的身份回国,成为他,就可以跟千绘在一起了……没想到她却死了……”
安队长皱着眉说:“所以你才会用恶作剧的方式卸掉王一豪的一根胳膊,吓死凌千绘的后母?”
“千绘说过那个人不配做她的丈夫,所以我卸掉他戴着结婚戒指的左臂。至于千绘的后母,没有她,千绘也不会死。”
安队长站起身说:“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么跟我走吧。”
沈奕冲安队长笑笑,顺从地跟着警察走出剧院。至此,晓惠和沈奕被捕,案子终于破了。
安队长却愁眉不展,直到一个惊天消息传来——已经死了的凌千繪出现在家中!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沉思道:“这件事果然没有结束!”
安队长再度来到凌千绘的别墅,这次他见到了真正的凌千绘。
凌千绘由佣人扶着走出卧室,她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据她本人说,她是被人关在某个地方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王一豪说他杀了你,你却被人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那天,王一豪确实差点杀了我,但我没死,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人掳走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关我的小屋子里了。”
安队长郑重地问:“千绘小姐,你能解释下你和沈奕的关系吗?”凌千绘肯定地说:“我不认识他。”endprint
“这可真有意思,原来你是想把罪过都推到晓惠身上。她假冒你、跟连环杀人犯有直接关联,在外界看来,她就像为了夺取你的身份和财产而做下这些事情,刚好这个连环杀人犯又声称迷恋你,你被囚禁一年而没有丢掉性命就能说得通了。”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说假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小屋子。”凌千绘说。“当然,我相信你说的,有那么一座房子存在,因为你在那里藏了一年,就为了等到你手中的棋子帮你把障碍彻底清除掉的这一天!”
凌千绘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是我指使他们做了这些事吗?”
“你当然不会直接指使他们去做什么,我跟他们两人谈过话,发现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所做的事情背后,都有你的话语在作为引导。”
“您说得太玄乎了……”
“不,并不玄乎。”安队长打断凌千绘的话,“你只是比别人更懂得捕捉和煽动人心,这就像是你组好了一列多米诺骨牌,你只需按倒第一张牌,剩下来的牌就会接连倒下。而你的第一张牌就是你的‘死!”
凌千绘没再说话,安静地等着安队长说下去。
“在晓惠和王一豪的口供里,他们都說到你在‘死前所穿的衣服。”安队长道,“这件衣服包裹住了你的脖颈、手腕,胸口处还有一张让人无法顺利探查到心跳的厚皮革。你计算好你后母回家的时间,挑在那个时候和王一豪起争执,然后你诈死,以绝佳的演技骗过王一豪和晓惠,这时你的后母正要回来,王一豪措手不及,只能探查你的鼻息,却没有时间解开你的衣服查看心跳和脉搏。你偷走了晓惠的手机,当王一豪去阻拦你的后母,晓惠就只能去打座机电话,那时你就从餐厅后面的厨房后门逃脱了。”
“沈奕是逃亡的凶犯,”凌千绘还在辩解,“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一定能及时地赶来呢?”
“因为他寄给你的这封信。”安队长说,“信上面暗示他会去看你演的戏剧,至少在那天晚上,你可以确定他在这个城市。以及,我在这封信的空白处发现了用火烘烤过的痕迹,因为沈奕用柠檬汁在那里写下了联络方式,也就是你给晓惠的电话号码。”
“即便如此,就能够说明我和沈奕有关联吗?”凌千绘否认道,“他给我写了一封莫明其妙的信,可我并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就算按你说的,我又怎么能控制住晓惠的想法,让她整容成我呢?”
“光凭信件的确不能定你的罪。但是关于晓惠,你并不是特别需要让她整容成你,她的用处只是帮你联系沈奕,让沈奕替你杀人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安队长注视着凌千绘道,“你是一个高明的怂恿者,也是一个杰出的演员,不用自己亲涉案件,也可以达成目的。你应该也能预料到晓惠求沈奕帮她整容的事,因为你了解晓惠的欲求——”安队长顿了顿,说,“晓惠所爱慕的导演对你有骚扰行为……难道,你也预料到王一豪会因晓惠而杀死导演?”
“有可能哦。”凌千绘笑着说,“毕竟我了解王一豪,他是个懦弱而冲动的人,我因此没少挨打。不过,我的最终目的是让沈奕杀死王一豪和后妈,导演也只是顺带的,他死不死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他是一条人命!不过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个惊喜,一箭三雕,你又少了一重阻碍。”
凌千绘好言道:“你说的完全没有道理,我没有理由这样做,我并不希望我和王一豪的关系闹得沸沸扬扬,而现在出了人命,我的过往也被宣扬开来,我大可以在当初就跟他一刀两断,而不用费这些周折杀了他。”
安队长笑了:“你当然有理由,当初闹开,舆论可能对你不利,王一豪和你的后母也会纠缠不清,而现在,你以无辜的受害者的形象示人,舆论会同情你。作为演员,你可以因此收获更多的名望,对吗?”
“你说了这么多都只是猜测,你毫无证据证明我有罪。”
安队长摇头叹息道:“确实,即使能够证明你诈死,也无法定你的罪。你的罪已经被最相信你的两人承担了,凌小姐,你真的能够面对这样的罪过吗?”凌千绘坐在窗户边,转过身看着窗外的红霞道:“再见,安警官,您应该离开了。”安队长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在开车回警局的路上,安队长的手机响了,他只听到凌千绘的声音从中传来:“安警官,请录下我将要说的话。”安队长停下车,按下了录音键。
“你说得对,整件事都是我策划的,我善于利用人的欲望与心理。因为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小时候是被后母苛待,长大后是被王一豪虐待。我不后悔杀死那两个人,捎带上导演也无所谓,我唯一觉得有愧的,是对被我利用的沈奕和晓惠,我本可以假装对这份愧疚视而不见蒙蔽自己的良心,但被你识破了,就装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凌千绘的别墅腾起了熊熊烈火,安队长惊骇地从车中走出来,看着冲天的火光,垂下了拿着手机的胳膊。
(责编:邵强 2231011950@qq.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