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载满自由的公车,呼啸而过

2017-10-18◎乌

哲思2.0 2017年8期
关键词:呼啸而过校门白杨

◎乌 冬

载满自由的公车,呼啸而过

◎乌 冬

在离家15分钟脚程的区域内,我就读过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均坐落于此。我一般会向人这样介绍:“噢,这是我的母校;噢,这也是我的母校;噢,这还是我的母校。”那些年,我觉得整个小区就是整个世界。

还好读了高中,让我摆脱了那个“魔障”。学校在城市的另一边,每天来回坐公交车,要一直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我喜欢坐双层公交车,因为里面有一个狭窄的旋转楼梯,登上去时感觉就像登上了一座古堡,也像登上了一艘邮轮。我16岁时常常想象自己是远航的旅人,17岁时就开始假设自己是去私奔。

没过多久,我在公交车上结识了一个朋友,他叫发发,学画画的,就住在马路对面。我们早上常常坐同一辆公交车,后来又发现彼此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于是渐渐熟络了起来。我本来以为离开了小区,就可以奔向自由的远方,没想到远方也是一个小区,我为数不多的自由只是在路上。

上高二以后,开始有晚自习,于是回家时车上的风景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一是我和发发更熟了,车快要开到他的学校门口时,我就拨通他的电话,待其响三声后就挂断。二是由于我所在的高中没有寄宿生,因此晚上的公交车逐渐被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占领了。

我看见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出了校门就一改死气沉沉的面貌,开始嬉笑打闹。对于高三生来说,所有的时间都要抓紧,都要过得有意义。唯有在晚上乘上回家的公交车时,他们才可以喘息片刻—光线昏暗,不能复习功课;环境嘈杂,不适合背单词。他们成为一群真正的年轻人,让身体放松着,仿佛正从一个聚会赶往另一个聚会。于是这个城市与他们擦肩而过,只是偶尔留下一点细枝末节。

发发开始学画静物,裤子上染着颜料;我则开始恋爱,心里落下学长。说是恋爱,其实我和学长连半句话也没说过。一出校门我就匆匆地往车站赶,买一根“甜不辣”等学长来。被浸泡了一天的豆制品,恰似我膨胀的少女心。学长总是慢吞吞的,像一棵刚刚修炼成人的小白杨。我和他坐上同一辆公交车,有他的公交车就是游乐场,座椅上都像装了彩灯,我倚着扶手,几乎以为自己在坐旋转木马。

“没出息。”发发在听说这件事后,只是低头闷笑。我却遗憾学长总是在发发上车前就到站,没办法指给他看。“他特别好看,真的,又高又帅。”我拍拍胸脯,他沉默不语。我急了,便说:“你不相信?不信的话来我们学校看。”

没想到发发真的翘了一节晚自习,跑到我们学校门口的车站。他见到我,还是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他不知道,我那时候会一时语塞,其实是因为第一次有男生在校门口等我而怦怦心跳。

这时候学长慢腾腾地挪过来了,还是像一棵小白杨似的。发发好像意识到我的表情有些异乎寻常,便捅捅我,问:“是他吗?”我立刻拿胳膊肘捅回去,让他小声点。其实没有关系,距离太远,学长根本听不到。

那个晚上,学长回头看了我三次,每次持续两秒。直到第三眼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也许他看到的是我和一个外校的男生站在一起亲密地聊天。我想跟他解释:“我跟发发只是朋友。”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出口,或许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吃一根“甜不辣”。车来了,他一溜烟儿地跑了,像那首歌里唱的:“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后来故事结束了,我再也没有在车站等到过学长,并且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不来一定是因我而伤心。母亲却开始夜夜去家附近的车站等我,她对我有一种非同一般的信心,觉得所有在车站闲晃的男人都是在等着见她女儿一面。其实我和别的女孩没有任何差别:我们都穿着一样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辫,一点儿也不吸引人。与其说我是在车站等车来,不如说我是在等待一场私奔,逃离预设的轨道,去往真实的生活。

有一辆公交车在清晨开出,在夜晚归来。有好几次我都想在中途下车,可是我没有。因为学校在等我,母亲也在等我。

猜你喜欢

呼啸而过校门白杨
风的渴望
废园
一个追拍马拉松的人(小小说)
风雨中陪考
白杨
国内“奇葩”大学校门盘点
国内“奇葩”大学校门盘点
神奇的自行车
一兜橘子
瓶中掀起龙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