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个“工作狂”
2017-10-10张睿
张睿
15年前,我在一家网络公司做经理。IT行业节奏快,工作压力大,员工长期处于加班、超时工作状态,我经常一周都抽不出时间和家人一起吃顿饭,熬夜更是常态。加之我对自身的期望也比较高,所以长期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中。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生活不对劲儿了。首先是我的亲密关系出现了问题。由于我一心想着工作,即使在家里或是参加社交活动时也是如此,永远都是把工作排在家庭与私人生活的前面,因此妻子怨言颇多。我们从“热战”转为“冷战”,感情越来越淡漠,以致到后来妻子视我如空气。女儿从幼儿园小班到小学三年级,我几乎没有接送过她。妻子说自己是“丧偶式育儿”,抱怨我是冷血动物和工作狂。听着妻子的话,我心里很痛。原来,我们曾经是多么幸福和谐的一家人啊。如今,工作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我成了一部永不停歇的工作机器。
其次,我无法再享受到纯粹的友谊。以前我在工作之余,喜欢和朋友一起打球、唱歌,玩得很尽兴。后来我渐渐模糊了休闲与工作的界限,在任何与朋友相聚的时刻都会不由自主地把话题转到工作上,还把朋友关系转为业务合作关系,有几个好朋友因利益之争而闹得不愉快。利益让友谊蒙上阴影,我感觉自己无法与朋友以心相待了。
最后,我的身体和心灵越来越分裂。我时常感觉身体很累,甚至想让自己立即停下来休息,却又像上了瘾一样疯狂地工作。如果不工作,我就好像嗜烟者犯了烟瘾、嗜酒者犯了酒瘾一样,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脑子总是想与工作有关的事,我极力克制也无济于事。我还试图隐瞒加班的事实,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如此痴迷工作。这样长年累月地疯狂工作,对我的健康造成了极大损害。
妻子给我贴上了工作狂的标签,并以离婚相威胁,我才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我通过求助心理咨询师,才知道原来“工作狂”也是一种病,学名叫病理性强迫工作。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像我这样具有满满正能量的人怎么会得如此奇怪的病呢?好奇心驱使我进行自我探索。
通过心理咨询师的系统分析我发现:我如此疯狂地工作,根本原因是自我价值感低。这源于我在童年时期被望子成龙的父母嚴加管教,父母要求我学习成绩必须优秀,稍有退步便会遭到批评乃至重罚。因此,我是个“讨好型”的人,小时候讨好父母,参加工作后讨好领导,总是以自己的优秀成绩求关注、求认可、求赞赏,并以此体现自我价值。工作成就能够不断满足我的内心需求,也让我的价值取向开始慢慢发生改变。我逐渐把工作看成是生命的全部,过分强调工作而忽略了其他,最终其他方面的问题又反过来影响到工作。同时,我对自己的期望值太高,急于表现自己的才华、能力,就拼命给自己加压,由此也产生了诸多过激行为。
当明白了自身的问题之后,我便有意识地减轻工作压力和减少工作量。我列出一份工作日程表,先将自己现时的所有工作项目和工作时间逐一写明,然后考虑哪些可以完全放弃,哪些可以暂时放弃,哪些可交由他人、与他人合作完成,同时注重提高工作效率。最后我订了一个新的工作日程表,并请妻子、同事监督。妻子很乐意当监督员,到下班时间就打电话提醒我。
此外,我注意培养一些与工作不搭界的业余爱好,丰富业余生活。以前我是把朋友关系发展成业务关系,现在我则尽量避免在业余时间与同行联系。因为整天和那些总是让我想到工作的人待在一起,不仅令人窒息,也会让我分不清工作和生活的界限。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我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多陪伴家人、多丰富业余生活、多发展纯粹的友谊,但是刚开始的两个月,我还是无法割舍未完成的工作,不由自主地找理由加班。好在,妻子始终提醒我:“工作狂”是病,必须得治,不治就会伤害家庭和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好友拉我加入了书法协会和暴走团,安静时练字,每天晚饭后参加暴走锻炼身体。如果我有所懈怠,好友就会打电话催促我。这样坚持了两个多月,我渐渐能够做到业余时间不想工作了,也渐渐找到了工作和生活的平衡点。
“工作狂”也是病。现代社会,每个职场人都应该知道工作和生活的平衡点,这样工作才会更有激情,生活也才会更加幸福。
〔编辑:潘金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