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蚂蚁》生态叙事研究

程鹂

摘要：卡尔维诺《阿根廷蚂蚁》一书以初来者的视角描述了小镇的蚁灾，阿根廷蚂蚁无处不在，严重侵害了人的生存空间。在生态叙事中人与自然的生态平衡被打破，导致了自然环境的污染和社会环境的恶化，只有回归自然，人类才能摆脱异化，找回自我。

关键词：蚂蚁；生态；叙事；异化

《阿根廷蚂蚁》是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一部中篇小说，全书生态气息浓郁。卡尔维诺因植物学家的家庭背景和童年的丛林生活而成为一位具有生态自觉的作家。这种生态自觉在作品叙事中表现为他的故事脉络紧紧围绕着生态矛盾，为读者构建了一个生态世界。他的笔触大量描写自然与人类社会的生态矛盾，人类对自然的无限索取，工业文明带来的异化等。在《阿根廷蚂蚁》中，卡尔维诺塑造的生态世界正面临着一场灾难——蚁灾，自然和人类生活的生态平衡被打破，人类家园逐渐走向衰落。

一、自然环境的污染

《阿根廷蚂蚁》中的主角是一对刚搬来小城的年轻夫妇，迁入新居后饱受蚁害之苦。洗碗池里、孩子身上、水果上、墙上、牛奶里、床上、地下、桌椅上等，到处是肆无忌惮的蚂蚁；庭院里情况更加严重：“橡皮状的树干上爬满了蚂蚁”，“地面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一层蚂蚁”，[1，P98]，“有的地方蚁群聚集，似乎凝结成了一团，有如伤口外面的结痂。”[1，P99]夫妇俩陷入了烦恼中，不计其数的阿根廷蚂蚁像云和沙，根本无法对付。

这不仅仅是他们一家的灾难，小镇上蚂蚁泛滥。人们想出各种办法对抗蚂蚁，雷吉瑙多夫妇配制了多种药物，想毒死蚂蚁，但蚂蚁依然来势汹汹，反倒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受到严重污染，小花园里到处是乌黑的药水留下的斑渍和道道，到处撒着黄绿色的药粉，甚至连吃饭的餐桌周围都要撒上药，令人食欲全无。勃劳尼上尉则在院子里设置了很多机关，尽管他的装置几天就能消灭几百公斤重的蚂蚁，但蚂蚁死亡的速度永远也赶不上繁殖的速度[2，P27]，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蚁酸味。

蚂蚁和人的冲突构成了整个文本的叙事脉络。在小镇人与自然的对抗中，自然成为一个只有使用价值和工具价值的存在，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生态危机，生活领地被蚂蚁侵占，自然环境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这些令人头疼的、小得肉眼几乎不能察觉的敌人侵占了我们的新居，我们必须立即投入战斗。”[1，P96]近两个多世纪的工业化进程中，人类对自然掠夺式的索取行为种下了自然环境污染的恶果，尽管物质生活在日益丰富，但人类所面临的生态灾难，直接威胁人的生存。卡尔维诺观照自然的方式是生态的，他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将“人——自然——社会”置于整体思考中，表现出对人类生存境遇的深刻思考。

二、社会环境的恶化

从叙事结构而言，社会环境相对于自然环境更为隐蔽，但同样被蚂蚁所侵害。

小镇是一个微縮的社会，形形色色的人对于蚂蚁的入侵反应不一。毛罗太太故作镇静地忍受着蚂蚁，认为干活才能摆脱蚁害，“屋子经常打扫，地里种上庄稼”[1，P129]。酒馆老板娘遮掩蚂蚁的存在，以无所谓的态度应对询问。酒客认为对付蚂蚁最好的毒药是酒，整天醉生梦死，对蚂蚁已经麻木。当“我”的孩子被蚂蚁咬了之后，女邻居们过来帮忙并在妻子面前煽风点火，挑唆她去找蚂蚁人包迪诺先生算账，自己却一个个躲开，站得远远的看热闹，扮演着两面派的角色。

在蚂蚁的入侵下，社会环境同样在恶化。人与人之间失去了真诚信任，变得幸灾乐祸、虚伪狡猾，他们以隔岸观火的心态围观妻子和蚂蚁人包迪诺先生之间的争执，社会主体也走向异化之路。邻居们苦于蚂蚁之害，却宁愿和蚂蚁和平相处，也不愿招惹事非。异化的典型代表是“与阿根廷蚂蚁作斗争局”的官方工作人员包迪诺先生，他个子矮小，皮肤黝黑，双手粗大，手背毛茸茸的，嘴角老在颤动，很像蚂蚁不断抖动触角，行动更是越来越像蚂蚁。包迪诺先生代表了官方的灭蚁行动，每次例行公事地挨家挨户放有毒药的糖浆，二十多年来却毫无成效，蚂蚁每年成倍增加，被戏称是给蚂蚁喂补药的蚂蚁人。在居民眼中，他已经异化成蚂蚁一样的怪物。异化和疏离，这正是后工业时代人类的处境。在这部极具生态意识的作品中，所有的阶层都处于异化状态，在人与自然的平衡被破坏之后，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日益疏离，真正的蚁患不仅是天灾，更是人患，即人类的“异化”。

三、回归自然

卡尔维诺刻画了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恶化的同时，反思了人类的出路。现代社会充满了异化和疏离，人身处焦虑痛苦中，但不乏希望。小说结尾处，“我们来到港口，面前便是浩瀚的海洋”，这里没有蚂蚁，空气清新景色优美，主角在自然中重寻了心灵的平静，找回“人——自然——社会”的平衡状态。卡尔维诺通过文本的生态叙事告诉世人，自然成了个体实现自我的场所，人只有积极融入自然中，才能摆脱异化，治愈心灵的创伤，这也正是人类的出路。

参考文献：

[1]卡尔维诺，萧天佑，袁华清译.烟云 阿根廷蚂蚁[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2]周小莉.“卡尔维诺早期小说中的异化主题——以《烟云》《阿根廷蚂蚁》为例，”[J].北方文学，2012.1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