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天荒的爱
2017-09-30赵峰旻
赵峰旻
当我遇见了位于南半球的新西兰,正如杜牧遇见了二十桥的明月夜,崔莺莺撞见了跳粉墙的张生,徐志摩邂逅了生命中的康桥,虽也没有意外的诧异,更没有太多的兴奋,但自那一刻起,这个小小岛国的气息,已然镌心铭骨,融入了我的生命中。
也许是因为新西兰正如我无数次描绘过的一样,天是蓝的,水是蓝的,连人们的眼眸里都染成了淡淡的蓝。这蓝,蓝得纯粹,蓝得周正,蓝得令人心如止水。而大地上,坦荡的绿,无涯无际,浩浩荡荡,辽阔得无法用形容词来比拟。
连头顶上的太阳,也是慵慵懒懒的,温暖得近乎慈悲,它慷慨地把光辉洒向大地,撒下万物生灵,照得漫天遍地的牧场,绿得油光发亮。以至于回来这么久,我的思绪还时常定格在某个时段,或某处风景中,让我一次次顺着记忆濡湿的笔端,慢慢地,沿着原路往回走,走过一程又一程,走过一遭又一遭,哪怕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波利尼西亚温泉:光阴里的一部圣经
红嘴鸥唤醒了沉睡亿万年的火山,夕阳给罗托鲁阿湖抹上了一层蜜色。我们的身体,甚至每个毛孔,在山与水的包围下,做了一次深呼吸,舒展成飘飘欲仙的美人鱼。
波利尼西亚温泉,探险者杂志票选出来的世界十大温泉水疗中心之一,果然名不虚传。仰面躺在水池中,轻轻闭上眼睛,吐气如兰,天人合一,我们立刻被描绘进大自然的神奇画卷中,成为一个诗意的标点。
酸碱两眼天然泉井,喷出的是亿万年前的圣泉,酸泉是硫磺泉,对人们的肌肉关节有益,碱性泉水则可安神休脑。它们天生没有三六九等,贵贱之分,但人们硬生生地将它们等划成豪华池、普通池、私人池和家庭池。不过,无论怎样,一池的泉水,都是大地的仁爱,它们只想用一滴水,涤尽尘世间的污垢,它们只想用自己的一腔热情,抚慰久远的疮痍,照亮我们流落的江湖。
此刻,连上帝都在叹息,波利尼西亚温泉的大爱,是一部光阴的圣经,将我们的身体泡成了一个仙境,它的每一滴水珠,都是拨动我们内心的一根琴弦,比丝绸还柔软的音符,随着红嘴鸥的叫声,伴着水汽氤氲,揉进光阴深处。
假如用蓝天作背景,那么,就把一切交给草木隋深,交给光影流年。心如止水,抵达世界的一片深隋,让一切坚硬的都变得柔软,让人世间的一切假丑恶都退避三合,真善美粉墨登场。然后于每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浸泡在这大自然的恩赐里,物我两忘,澄澈美好。
毛利人文化村:一个部落的精神据点
蓝得发亮的天空,抚摸着“唐加塔环努瓦”(即大地之子),蒂普亚毛利文化村,天地间到处散发着硫磺的气息,把我们带进温暖而梦幻的境地。硫磺味的泉水,喷向半空,满是臭鸡蛋味的空气里,弥漫着火山的气息。蒂普亚毛利文化村的间歇泉、泥浆池、温泉,将村子里这些地点,与世界著名的名词,拉得更贴近,更响亮。
奇异鸟原本属于毛利民族,它喑哑着歌喉,不屑与百鸟争风头,静静地,把自己折叠进黑暗与时光深处,它让新西兰国鸟名号显得更加珍贵,更加神秘。
其实,毛利民族现实与精神之间,只隔着一个图腾。图腾就是他们写在脸上的故事。一千多年前,毛利人从神秘的故乡波利尼西亚的哈瓦基来到了新西兰,他们是岛上的原住居民,在物质匮乏的环境下,复活岛上原始的毛利民族。在他们生活的词典中,毛利人大锅蒸人,进行着“象征性统治”。在他们的文化中,早已远去了的吃人习俗,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如今听起来依然让人毛骨悚然。
蒂雷欧毛利语,传统演唱、舞蹈,演绎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剽悍、勇敢,这些永远是岛上最美的一道独特风景。当年库克船长帶领英国船队首次发现新西兰和澳洲,在欧洲统治者的侵染下,这些毛利人在失去祖先的土地时,他们预见将一天天失去自己的血性,直至失去一切。因此文身图案,成为他们赎回精神灵性的唯一利器。
阳光撒满毛利部落文化村的每一幅图腾,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显得格外冷凛。被殖民的他们,没有要求的权利,此刻,我与部落一起叹息,虽然多了一份辎重,但是,值得欣慰的是,在我们面前的一排排脸谱,何尝不是他们寻回精神家园的支点。
(摘自《东台日报》201 7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