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五题

曾洁

母亲的绣花鞋

童年的记忆里，柜子里有一双绣花鞋。

那是母亲的绣花鞋，是她结婚时的嫁妆。

儿时听母亲说：她出嫁的那一天，坐轿，喜气洋洋。江南的石板路悠长而狭窄，墙上长满青苔，显得岁月的沧桑与古色。母亲穿着绣花鞋，宛若一抹红。

旧时，绣花鞋的制作与刺绣水平成为当地评价一个姑娘心灵手巧的先决条件。由于绣花鞋是用昂贵的绸缎做鞋面，再以丝线刺绣花鸟等图案而成，是属于富家太太和千金的专利品。母亲是名门闺秀，外婆从小就让母亲缠足，从童年起开始学会在鞋上绣花。母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用十几年的时间为出嫁含辛茹苦地制作绣花鞋，将少女纯真的爱针针线线绣到鞋面上，表达对爱情的忠贞，对幸福的追求。

母亲出嫁前夕，外婆特意叮咛母亲穿绣花鞋，这是有身份的象征。

母亲一旦成了家，便成了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因为那时我父亲在外地执教。平时母亲一般在田间劳动，除了过年过节，走亲访友之外，白天一般不穿鞋；只有晚上收工之后，洗完足，才有暂时的穿绣花鞋的机会。所以母亲一生中所需的头套、鞋袜大都要在结婚之前，亦即做“姑娘”的时候就要全部料理妥当。

母亲一直珍藏着这一双风格奇异的绣花鞋。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便问母亲是如何制作绣花鞋的，她笑了，笑得很温暖。接着母亲拿出她那双绣花鞋，深入浅出地与我讲解。她说，制作一双绣花鞋概括起来有三个特点：一是鞋头尖锐上翘，形如凤嘴。二是鞋帮均用青色或黑色土布制作，帮面上还可以用五彩线分别绣上了牡丹、菊花、石榴或凤鸟、蝴蝶等吉祥图案。帮口及帮的正缘均镶着一条彩色滚边，使整个鞋看起来既色彩艳丽、层次分明而又不失其庄重。三是鞋的后跟与帮面被分割为两个不同的个体，即在制作鞋帮时先预留后跟位置，再用麻线联结鞋帮左右两端，交织成网，形成后跟。母亲说：用这种方法制作的绣花鞋，与一般鞋相比较，后跟显得十分松软，穿起来较舒服。

后来，天气晴朗时，母亲总是拿出她的绣花鞋放在屋檐下，让微风吹晾。她担心湿气使鞋面发霉，又唯怕强烈的阳光会晒褪鞋子的颜色。

母亲和她的绣花鞋永远在我的记忆深处……

飘远的童年时光

五月的风吹动树上的叶子，摇曳之间，我仿佛看见了自己童年时光的剪影。

我从小在家乡长大，对家和童年有着很深的眷恋。

记忆中，我的父亲母亲是勤劳而善良、乐观而温和的。

有一次，有人“担”酸菜到村里来卖，也可以用红薯交换酸菜。那时吃上酸白菜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于是我立马提自家的一菜筐红薯换得两棵酸菜。红薯我多给了那人，就一直忐忑不安。晚饭时，父亲问我：哪来的酸菜？我说：拿家里的红薯换的，红薯多给了那人。

父亲母亲慈爱地笑着说：没关系的，孩子！你可以决定我们今天的晚餐吃什么！我忙把身子转过来走到父亲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温暖。

此时，月儿也出来了，摇曳的树影投射在饭桌上。酸菜的香气也飘散开来，淡淡的，让我倍感舒适。这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安详。在寒冷的夜晚，让我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

最深刻的活动之一，不得不说到刻纸了。

清晰地记得那个年代，我们小孩子最多的乐趣和阅读是看小人书。因为父亲是教师，作为一名教育的智者，他非常尊重孩子们的兴趣。

那时，我和大弟、小弟，还有几个同龄的小孩子围成一桌。挑几张蜡纸，铺在样本上压平了，小心翼翼地用铅笔在纸上涂上一层灰色，底下的图案就清晰地显示出来。这时候，平日里再闹的小弟都会安静下来。我们谨慎地、专注地看着，像是在处理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样本从小人书《林海雪原》中的人物，再到《水浒传》中的故事情节。刻纸就像一位熟悉的伙伴，一天天見证着我的成长与收获。值得一提的是，现在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雕版印刷已成为博物馆的陈列。

印象中，邻里之间时常相互串门，尤其是小孩子，往往是跑到这家或那家去，听邻家的大哥讲一些传奇故事：《牛郎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穆桂英挂帅》等等，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感动人。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伙伴们兴高采烈地玩着跳“房子”的游戏。像小鸟般叽叽喳喳地嬉闹着。玩累了，就不约而同地爬酸豆树，摘酸豆下来吃。一个个酸豆放入口中，又被酸涩的滋味呛得眯起眼睛。嘻嘻哈哈，我们淘气地笑着彼此滑稽的样子。

然而，童年的时光却总是飘远而去。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每当我伸手试图捕捉，却发现时间从指尖滑过。正如同王安忆在《放大的时间》一书中所描述的：孩子们的时间是放大的。

童年的那段日子里，我似乎从未留意过时光的飘远是多么迅速，总是觉得每一天都很漫长，都充满快乐与幸福。因为家在我心中就是一处避风港，无论外界是多么阴冷与喧囂，家始终充满温暖与希望。

当飘远的记忆，再次捡拾起来，熟悉与陌生的情感如潮水般交织着涌上心头。又如王安忆所言：“记忆说脆弱很脆弱，它特别容易被覆盖。可某些时候，它又特别顽强，它可从层层旧物旧事的废墟中穿透出来，跟随着你，在你的视野的一个暗角里，蛰伏着。当光线来自某个角度，它便闪现在微明之中。”

这本《放大的时间》，就是这样一道光线，照亮了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使我又能重温起童年的那些或温暖或忧伤的回忆。

温暖的记忆

有些记忆，不会被岁月的长河冲淡；有些画面，会时刻在脑海飞翔。

改革的春风吹遍大地，百花飘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的时候，母亲理所当然地自由使用十多亩地。

就这样。

夏来，收成一袋一袋的稻谷，堆成了小山似的。

秋到，一层层的红薯、扁豆，铺满了一庭院。

那时候，大姐已经出嫁。我和两个弟弟上学后，在翻动一页页儿时的书。正好放寒假，我抓紧时间帮母亲干点农活。所以，几乎每天我都与母亲到田间看稻秧苗。endprint

我跟母亲到了宽阔的田野。湛蓝的苍穹下，母亲那红红的脸庞，爽朗的笑，身着洗得净白的衣服，让我想起日夜翻滚的雅鲁藏布江的洁白浪花。那个清风挟裹草籽的清香午后，我坐在有绵软草的田埂上，仿佛伸出舌头就能舔到那清凉薄荷味的蓝天。那一刻如水般清甜的奇妙感觉，在我心中缓缓流淌。头顶棉花似的云朵匆匆无语地掠过。

守着几亩秧苗，心中盛开无比的喜悦。种子真伟大，为岁月默默无私地奉献。俯首是春，仰首是秋。种子是用一颗心在发芽，它们的方向是蓝天，欣欣向荣。

春风又绿江南岸，鸟雀归来，叽叽喳喳地叫着，嚷着，飞进田野、栖息树上。

一会儿，一群鸟雀从树上飞下来啄谷子芽。我和母亲吆喝着，见麻雀不抬头，就不约而同地敲打起铜盆，吓得麻雀闻声飞跑了。

一会儿工夫，司空的麻雀飞得无影无踪。当天，在田间、在树梢也寻不到它们轻盈的舞姿了。

第二天早晨，麻雀又飞来觅食了，见我们不作声，一下子钻到田里吃发芽的秧苗。我和母亲在苗圃间绑起稻草人，又吆喝，黑乎乎的麻雀不敢下来啄食了。一连几天，再也没看见麻雀的踪影了。

或许，麻雀去寻找自己自由的天空。或许它们在迁徙的途中，与风雨相撞，与饥饿抗争，与飞鹰搏斗：或是四处漂泊，穿越千山万水，寻找梦中的乐园。

岁月的风霜不会磨平一个个美好的记忆；历史的沧桑不会黯淡一幕幕执着的坚守。嫦娥三号发射成功，月亮之上：史上最坚强的兔子。

每每朝阳升起，或是晚烟萦树之时，我常会带着一身风尘；看落霞与归鸟齐飞，看秋水共长天一色。有些情感，让我每每想起倍感温暖。

夏日·稻花鱼香

夏日，稻田微黄、谷穗飘香，正是稻花鱼最多的时节。家乡的稻花鱼，其实就是鲤鱼、塘塞鱼和“跳坡鱼”。由于生长在水田中，以稻花为食而得名。

我的家乡，地处海岛琼西南。那里气候温润，水土肥美，大小河流、沟渠纵横，稻田密布，正适宜野生稻花鱼。

记得小时候，每到谷子泛黄、稻田排水时节，正是我们小孩子最为高兴的时候。五六月份的一个周末，儿时的小伙伴三三俩俩约好一起捕鱼。到了水田边，先挖开水口用淤泥支好竹筛，然后慢慢分开稻丛，用脚在田里由外向里踩出排水沟，等田水流过一阵之后，鱼儿也就渐显出来了。有的呆萌，顺水直接游到了竹筛里，蹦来跳去，无路可逃；有的机灵，游到了水口边，发现情形不对，又折头顺沟游回去；有的狡猾，来到水口边，见势不妙，又游进稻谷根旁躲藏。待水流将尽时，大多数的鱼儿已经在小竹筛里面了，为数不多躲藏在稻谷丛中的也被我们下田捉拿。此时此刻，欢欣和快乐在地平线上摇曳着我们的身影，世间总有酸甜苦辣，汗水和笑容像阳光般挥洒。水稻根中一条条鱼啪啪的挣扎，也被我们捉拿殆尽了。在田埂上，我们将稻花鱼大小对等平分了，就各自带回家。

于是，家弥漫着谷花鱼的香味。用少许的猪油煎出的稻花鱼，透出微黄，一看就令人垂涎三尺。一口咬下，香香的、脆脆的、酥酥的、嫩嫩的、甜甜的，一时说不出的鲜美。鱼骨，脆脆的；鱼刺，软软的，连骨带刺嚼碎，香。

这就是最纯粹的稻花鱼！也是家乡的味道。近年来，家乡河水渐渐变小、变黑，沟渠里也难觅到鱼儿的踪迹，稻田里早已没有了稻花鱼。只有在水源充足的鱼塘，才有一些人家放养。

今夜的回忆，捧起点点渔火，平仄在水的倒影里。我热爱故乡，它像摇篮一样，与我紧紧相拥。

相约春天，拥抱微笑

轻轻的风，掠过流年的枝头。温柔地撩拨春的梧桐。

早起，沏一杯热乎乎的香茗，依着旭日的纱窗。

以最惬意的心态，远望云卷云舒，渐渐懂得。

生命是一首抒情动听的歌曲，是一首耐人寻味的诗歌。人生的美好，源于爱，爱若盛开，美景自来。红尘中，只要有愛驻足，相信一定会有一派美景，一缕醇香。

其实，人生是一次旅行。懂得了爱，懂得了慈悲，那么，就可以怀着安暖心情。在流年袅袅的风尘中，食红尘烟火，赏人间百态，享岁月静好。

爱若在，干戈可以化为玉帛。生命，可以创造奇迹；爱若在，快乐和幸福就会拥抱我们。

爱人者，亦将被人热爱。

有一批被海关没收的自行车正在拍卖，有一个十岁的男孩喊价，而且总是以“五块钱”开始出价，然而自行车总是被别人用三十元或五十元买走。休息片刻，拍卖员问那个小男孩：为什么不出较高的价格来买？男孩说：“我只有五块钱。”

眼看拍卖会就要结束，会场上只剩下一辆自行车了。

拍卖员问：“谁出价？”

这时几乎失望的小男孩说：“五块钱。”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着小男孩，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喊价。

“五块钱一次，五块钱两次，五块钱三次！成交！”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小男孩拿出握在手中的五块钱，买下了那辆自行车，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日后，小男孩也以爱的方式去帮助其他有需要帮助的人。

呵，是的，若一路走，一路播种爱，奉献爱，世界浓绿春意常在，处处花开。

学会感恩，消除怨恨。懂得博爱，许心一抹淡定和从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装纯爱，让湛蓝的天空一直有飘逸的云彩；让静谧的夜空永远有闪烁的星星；让生命的旅途永远有美丽清新的诗行；让生命之歌永远有精彩音符跳跃；让爱的旋律永远在生命里轻舞飞扬。

时光荏苒，风月流转。一路上有爱相随，纵然雨雾漫天，雪落倾城，眼眸里照样有美景映现，春光明媚一片。

爱，是生命的一种懂得。爱随心而生，随心而动，随心而行。琉璃岁月，相遇是缘，相知是幸，相爱是福。若人人有爱，懂得爱，愿意播种爱，那么人间一定不再有忧伤的雨季。爱若付出，无怨无悔；生命的笔，只有蘸上爱的颜料，才会绘出人间最美的图画。

纤手拨开浮华，撷一束流光，牵一缕真情。

从此，心向爱的花海，相约于春天，拥花微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