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路口你是否还在
2017-09-26骆可
骆可
题记
我隔着雨幕，隔着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掀翻了她递过来的雨伞，一个人冲进了大雨里……
一
如果太阳能够不西落，如果河水能倒流，如果时光能停留……可人生哪有什么如果，就像如果我可以不恨何西西一样，这永远都是一个伪命题。
何西西又开始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我，我随便拿起本书，隔在了我和她之间。旁边的石奥用酸不拉叽的语气感慨：“怎么就没有美女对我嘘寒问暖呢！”
前一秒，我将何西西买来的感冒药，一股脑儿地扔在地上。
“宋淇，就算你恨我，但病了药总得吃吧。”何西西的声音里透着小小的委屈。
石奥用胳膊肘碰碰我：“唉，兄弟！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我用眼狠狠地瞪他，石奥立即识趣地闭了嘴，我转过头继续大声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可脑海里全是前一天何西西站在大雨里的样子。
那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淅淅沥沥的秋雨夹杂着冬的气息下得分外凄楚。何西西像小时候做了错事后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求和。
她说宋淇，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隔着雨幕，隔着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掀翻了她递过来的雨伞，一个人冲进了大雨里……
我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在被别人打了一巴掌后，还能满心欢喜地去接受那个看似美好的甜枣。所以，何西西，我们注定再也回不去。
二
石奥最近热衷于打听何西西的情况。
“听说你们小时候是邻居，你妈和她妈还是好朋友……我说宋淇，你也一定暗恋过何西西吧……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现在像仇人一样？”
石奥还在那儿一个人碎碎念，有人故意咳了一声，提醒他何西西进教室了。我抬头，正好看见望过来的何西西。大概昨天又没睡好，已经像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更严重了。
放学的路上有一段昏暗的小路，自从我和她决裂后，她总是一个人走得战战兢兢。
我朝石奥大声地说：“我和何西西不是很熟，也没有兴趣帮你去了解她！”
石奥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点儿讪讪地，“对了，昨天有人让我捎纸条给你！”然后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是隔壁班的班花哦！”
我愣了一下，看到何西西眼睛里慢慢腾起了雾气，大声念道：“放学可以一起走吗？”
石奥嘿嘿嘿地奸笑，说：“小子，艳福不浅啊！”
是啊，真是“艳福”不浅。一路上，基本都是“班花”在叽叽喳喳，大到将来她想考哪所大学，问我是喜欢南方还是北方，小到她班今天谁被老班罚站了、谁没按时交作业……其实我并不享受和“班花”的这段放学时光，说不清楚出于什么心理会答应，大概是看到何西西那失望眼神后快意恩仇的快感吧！终于，我也让她体会到什么叫难过了。
三
何西西的桌洞开始变成百宝箱，什么酸奶、发卡、小玩偶……甚至还出现了电影票！当然，这些东西第二天会悉数回到石奥面前。
石奥有些面儿上挂不住，小声嘀咕：“等着瞧吧，没有我石奥办不成的事儿！”
“班花”放学后，仍会等在我们班门口。我磨磨蹭蹭地出了教室，不远处是何西西那越来越消瘦的背影，她已经好几次上课时走神被老师批评。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早，路上除了放学的学生已经很少有路人。不知是因为“班花”的聒噪，还是我那故作爽朗的笑声，何西西一個人飞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瞬间，我的笑声没了。我在心底嘲笑起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谁知，第二天何西西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教室。听说是昨天晚上突然半路冒出个黑衣人，吓得她滚进沟里，腿上蹭掉很大一块皮。
走了那么多次的小路，怎么会出现黑衣人……
等到石奥笑嘻嘻地走到何西西面前，说：“以后，我和你一起走吧！”我瞬间就明白了。
石奥……黑衣人……何西西……
我不明白当时为何要如此生气，几步冲到石奥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以为这样，何西西就会答应你吗？你……”不等我说完，一旁的何西西淡淡地说道：“谁说我不会答应。”
“何西西，他是故意的！”我气得直跳脚。
“那又怎样？”我一下子愣在那儿。大概我从没想过，我和何西西的关系变成这样。
四
以后，放学路上会出现两对很奇怪的“组合”。“班花”缠着我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石奥无趣地在前面拿石子扔头顶光秃秃的枝桠。这期间，我和何西西像两个哑巴，谁都不说话。
这种奇怪的“组合”由于石奥的突然发飙而戛然而止。那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石奥冲进教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何西西她拒绝了我！”
我抬眼，石奥将一个日记本摔到我面前，“你自己看！她说她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SQ一起上山采花下河摸鱼的日子，那个SQ是不是你！”
我懒得理他，继续看书。石奥不依不饶，夺下我手中的书，“你敢说你不喜欢何西西吗？”
我彻底被激怒了，吼道：“你觉得我会去喜欢一个抢了最好朋友丈夫的女人的女儿吗？”
虽然我说得有点儿绕，有点儿歇斯底里，可所有人还是听懂了，包括我面前的何西西。
她的眼里噙着泪，嘴角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跑出了教室。
何西西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哪怕走在操场上，别班的女生指指点点说她就是抢别人丈夫女人的女儿。连石奥都转移了目标，开始打听三班“小豆芽”的情况。
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更没有报复后的快感，甚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有那么多次，我看到何西西一个人寂寥的背影，都想叫一句，可还是忍住了。我无法忘记我妈出走的原因，无法原谅一个第三者的女儿。可这世上该被原谅的到底又是谁呢。
很快毕业，我和何西西考了不同的大学。
如果不是我爸送我，如果不是他说你妈走的原因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么何西西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那个想起来会心中涨满酸涩的人。
只是为什么你们要守口如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之所以看到何西西她妈来找我爸，是因为要告诉他我妈要坐飞机和那个男人走，让他去拦她……我爸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因为我们不想伤害你，不想让你妈多年来的形象在你心底坍塌。”而我呢，却用最愚蠢的方式伤害了她。只是何西西，你还愿意原谅我吗？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