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羽毛

GULU

据说，每天大约有4千亿只鸟生存着，每只鸟都有一身精美的羽毛，如果一根一根排起来，能连到比月球、比太阳更远的天体。

可我，却未曾用心思仔细端详过一根羽毛。

不过，每次听到周杰伦唱“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你听得到》，曾郁婷词）时，心头都痒痒的，好像有一根羽毛在那里撩来撩去。

羽毛与我最近的距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衬里：我的羽绒服标签上注明——“填充物：白鸭绒”，想到好多只白鴨将羽毛献出来，在寒冷的冬天包裹住我，顿时身也暖暖的，心也暖暖的。偶尔，一根小羽毛会从羽绒服的某处探出头来，仍想要飞翔吗？仿佛看到它和它“最后的倔强”。

一根羽毛，可以朝任何一个方向飞，充满随意性和不确定性，一如命运，就是命运；一根羽毛，落在掌心，可以感受到质量，却觉察不出重量，但在时间的长河中却是极有分量的存在：

羽毛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0亿年前，从人类文明之始就渗入到人类的生活和文化中；鸟类分布于从赤道到极地、从海洋到雪山的各个生境，这样的适应性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各式各样的羽毛；在某些习俗中，羽毛是精神纯洁的象征，也是来世幸福的前提；羽毛既令我们得以洞察演化历程和动物的行为，也为人类信仰史和创造史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角度……

如果你和我一样，对羽毛了解甚少，推荐你读一读美国独立保护生物学家托尔·汉森的著作《羽毛——自然演化中的奇迹》，从最原始的形态到当下的样貌，汉森以他独有的热情向读者讲述了羽毛的故事。“通过羽毛，汉森给我们提供了关于演化、考古、时尚和工程学的大量信息”，《纽约时报》对这本书的评价特别让人心动：“这本书向我们展示了可以飞翔的不仅有鸟类，还有人类的梦想。”

羽毛的细节自古就令生物学家着迷，“它可是个大话题”，为了写作《羽毛》，汉森详尽地搜罗了自然史中关于羽毛的故事，所做的调查涵盖了各类学科，如鸟类学、航天工程学、古生物学、神话学、书法和休闲运动，阅读了教科书、探险家的回忆录、时尚杂志和旧报纸，更不用说各种期刊。

汉森用这样几个主题，建构起全书的框架：演化——探讨羽毛的起源；羽绒——研究羽毛惊人的隔热能力；飞行——揭示羽毛如何开辟了天空；诱惑——讲述了羽毛带来诱惑的异域故事；功能——讨论了在自然界和为人类使用的无数其他用途上，羽毛是如何不断演变的。

羽毛是演化中的奇迹，这奇迹之于我们有什么意义？汉森带领读者在书中一探究竟。他放飞了好多根羽毛，读者随手一抓，就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一千多年来，鹅身上的外飞羽，一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书写工具。英文中的笔“pen”来自拉丁语中的“penna”，意为羽毛，“只要想想每只鹅一侧的翅膀只能产出5根适用的羽毛，就不奇怪为何人们会对鹅肉的味道如此熟悉了”，汉森调侃道。

羽毛一度是世界上最昂贵商品之一，泰坦尼克号搭载的货物中，最值钱的是将被运往纽约城女帽商店的40多箱上等羽毛；羽毛还成功验证了伽利略理论的另一个假设——阿波罗15号登月计划的指挥官大卫·斯科特，让一把锤子和一根羽毛从齐肩的高度掉下去，它们同时落在他脚下，那根在真空中下落的羽毛，至今留在月球上……

《羽毛》一书的可贵之处在于，它能引出很多的兴趣点：我的兴趣点落在中国古生物学家徐星的身上。说来惭愧，读这本书之前，我对这位 “中国的印第安纳·琼斯”一无所知：他与合作者一起已发现和命名恐龙新属种达60余种，比其他任何在世的古生物学家多；他和他的同事曾纠正了1999年美国《国家地理》上有关“古盗鸟”的错误报道，此事是古生物历史上最著名的事件之一；

之后，开始四处搜集有关徐星的报道去读：原来，一直致力于科学传播的徐星所撰写的《飞上蓝天的恐龙》，被收录入人教版小学四年级的语文课本；他曾说：“一个完整的人不仅需要人文情怀，需要艺术素养，还需要科学教育”。徐星的观点也许正是托尔·汉森创作《羽毛》的初衷。

“作为作者，我的本职是让你不断翻动这本书的书页读下去”，为了增加《羽毛》的可阅读性，汉森将自己亲手做的实验、观鸟经历等，加入到文中，以朴实无华的风格构成了令人愉悦的阅读体验。“但作为一名生物学家，我鼓励你每过一段时间把书放下，如果你这样做，你很快会发现书中的故事就活生生地存在于你周围的世界。”

那天，意外发现小树林里有几只鸟停在枝头，想去问候它们，可车门关上的瞬间，鸟被惊飞了，只看清它们有挺长的尾巴——那应该是尾羽，属飞翔羽——虽然仍叫不出鸟的名字，但从一根羽毛开始，我已经开始被这自然的奇迹所吸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