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绿

黄晓立

请以“绿”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自定立意，自拟标题；除诗歌外，文体不限，但文体特征要鲜明。

清明雨上。

温暖的芽儿发得早，软嫩的茸绿没了连绵起伏的山丘。在翠绿的草地，掩映着一方土丘，一块破烂颓败的石碑歪斜着依偎它。旁边，一个姑娘，模样清秀。

“奶奶、奶奶……”她低低呢喃着。多久没唤出这个称谓？一年，两年……不记得了，只记得，在她还没有失去这个人时，天就算暗，也总是净的。

双眼猛地酸胀起来。她揉了揉，起身，摩挲着石碑，那手掌中的粗粝感，像极了奶奶指上厚厚的老茧。转身离开。

走出山林，回到小镇。她熟练穿过大大小小的胡同、小心翼翼躲开地上的污水、楼上湿衣服滴落的水珠、狂吠不已的流浪狗和正骂街的泼妇。

她眼中还存着刚才见着的绿色，却在一步步的归途中慢慢消没，满眼被煤炉熏成灰黄。这终究才是她的生活，俗，却又恒远。

回到家，还未站定，肮脏难听的字眼便悉数落入耳中。父母正在厨房大声争吵，满眼刺目的玻璃碎渣。她平静地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隔绝了母亲带着哭腔的咒骂声。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却不经意看见窗台上的那一盆绿萝。葱郁、厚实、肥腴，满满的美好与希冀。她走过去，轻轻抚过盎然的绿叶，像护着一簇火苗，将它虔诚地捧在胸前，然后走了出去。

对骂变成了厮打。不过，她专注地看着绿萝，什么也没有注意。只是下一秒——一个酒瓶朝她冲来！没有闪躲，来不及闪躲，酒瓶撞上她的额，一声闷响，鲜血如注。

她没有痛呼，连眼都没眨，呆呆看着怀中的绿萝被鲜血掩盖，刺目，张扬，不复当初的温柔静美。她终于狠狠将绿萝向墙上砸去，毫不犹豫地冲出家门……

家，家……家！她狠狠地咬着这个字。不知混沌了多久，当她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天台。

她坐在地上，呆滞地望着天。家？她也曾有的，不过，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得她都不愿回忆。她的双眼满是冰冷的棱角，直到触及那一弧远山。那种绿，比翠深几分，比墨浅两抹。

那绿多像奶奶瞳孔中的笑意。爱而不溺，像轻盈的抚慰。她记得奶奶曾說过，一个人活着，就和那山上的绿一样，应该充满希望。

女孩愣了片刻，突然抱头痛哭。

如若有人听见，定觉得凄厉、绝望、愧疚、不甘、悔恨，可是，谁又能否定其中的释然呢？对过去、未来、自己的释然。这孩子，终于放过了自己，终于，在清明节的柔柔细雨中释然。

很多年后，久到那姑娘已长大成人，又衰老下去；久到她完成梦想，觅着了希望；久到，她终于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她坐在轮椅上，被儿孙推上天台——那个天台，从她第一次来后，便再也没登过。她望向那一抹远山，绿意不再，城市化早已使这个小镇满眼灰色。

她想起奶奶坟前那丰美的绿，绿萝那抹生机的绿，还有太多这些年看见的绿：笑靥中的绿，成功后的绿，重重叠叠，满目苍翠，糅合在一起，竟成了那山的绿。

她笑了，带着释然，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思维发散

本文运用象征手法，将纯净、葱郁、生机、希望、爱等抽象的品质化为具体可感的形象，引发对生活、苦难、生命的叩问和思考，以期自我救赎，达到生命的充实和灵魂的清洁。如果放开思维，本文还可将“绿”引申为健康的生活、美好的情感和生命的底色等，甚至还可以从“绿”出发，写自然的美好、生命的追求和当代经济发展与环境的纠结、冲突等。

（覃春蓉老师荐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