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水的草丛里藏着另一座星空

包苞

大水沟的早晨

拉开窗帘，山峰就会飞进来

那逆着光的叶子

是它小小的翅膀

溪水边的鸢尾花，像折叠的另一座峰峦

蝴蝶把爱情的小院

修在了花蕊的最里边

在大水沟的农家客栈里，左边的房子住着水声

右边的房子住着鸟鸣

早晨的山风吹过来，它们就都成了摇曳的火焰

路 边

路边的鸢尾花有两种颜色

紫色的更加招人疼爱

三叶草永远是公园里的閨密

她听过无数甜腻的耳语

篱墙外的豌豆花总有好看的喇叭裙

穿过婉转的走廊，就飞上了天空

流水穿过大大小小的卵石，也穿过了密密的竹林

可它，还是那么清澈

山坡上的山楂树正在孕蕾

仿佛盛大的爱情，刚刚拉开序幕

一只喜鹊在晨光中落下来，蹦蹦跳跳

又嘎嘎远去

而在进山的小路转弯处，我看到了私逃者的

背影

好像喜鹊，也带走了他们的秘密

夜宿康县大水村

白天见过的鸢尾花

夜里会变成抱枕

路上向你回过头的那个人

梦中会变成水声

寂静一直在流淌

它让整座山谷都飘满了月亮的香味

下榻的乡村客栈刚刚建成

洁白的床单像初恋

认识一只鸟

认识一只鸟的羽毛

未必就认识一只鸟

羽毛不是鸟的全部

认识一只鸟的叫声

未必就认识一只鸟

叫声也不是鸟的全部

认识春天的鸟

未必就认识秋天的

四季的鸟都有不同

在康县大水沟

一位在地里劳动的老人告诉我

那树林深处叫着的是杜鹃

此前，我以为我了解了杜鹃的全部

我却并不知道

每个季节的杜鹃叫声各有不同

这样的说法后来得到了专家的确认

而老人告诉我

春天，杜鹃只叫自己的苦恼

其实，这也是我所不知道的

秋天，在一座小树林静坐

草木停止了生长，静待冬天来临

有些叶子已经枯黄

但更多的，还绿着

秋风一场比一场要命，但这不影响树木笔直

地站立

村庄在它的前面

流水在它的脚下

旋耕机替代牲口，奔忙在田野上

玉米已经砍光了，土地舒展而柔美

我倚着任意一株树木坐下来

看白云在头顶飘过

树梢的白鹭一只只飞出去

不远处就是西汉水，河水一天比一天清澈

现在，只有秋虫的鸣叫一天比一天好听

好像身边的草丛中

藏着另一座星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