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诗歌谈“意象”

刘勇

一天，学校文学社主编的《春晓》杂志向我约稿，缘起是初一的孩子郑磊向我提问：刘老师，请问您是怎样写诗的？可以给我们说说吗？

看着这样的问题，我很开心。因为热爱诗歌，想创作诗歌，才会有这样的提问。以下就是我回信的内容，希望可以给爱好写诗的同学一点启迪和帮助。

亲爱的郑磊同学：

你好！

感谢你提的问题，让我有机会和你聊聊诗歌。

“人，应当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有人认为，诗歌是艺术的女王，高贵而精致，华美而优雅。但我认为，青春如诗，如果少年不学诗，到了中年就只能写小说和散文了。

青春好动，好探险，好创造，正好适合于用文学中最浪漫的方式——诗歌，来表达对自然、社会与心灵的吟唱和歌颂。因为在青春的世界里，在时光的飞逝中，“总有几分钟，其中的每一秒，我们都愿意用一年去换取；总有几颗泪，其中的每一次抽泣，我们都愿意用承诺去代替；总有几幅场景，其中的每一个画面，我们都愿意用全身的力气去记忆”。

什么是诗歌？写诗难吗？我们先看一句话：“亲爱的，你放在冰箱里的两颗葡萄，我把它吃了！”你会很快读懂，这是写在冰箱上的一张便条。但，如果将其稍加变形呢？

亲爱的

你

放在冰箱里的

两颗葡萄

我

把它吃了

也许你会问，这是诗歌吗？对，这是诗歌！我要肯定地告诉你！

写诗当然不是诗人的专利。什么是诗？也许你会说，搜搜百度吧。的确，百度什么都可以搜，但它能搜寻你心中的诗意，并将它谱写成诗行吗？什么是诗？概而言之，心象（情）+物象（美）=诗。上述便条就具备了两个基本条件：情感和形象。诗的特点可以浓缩为两点：情感先于知识，形象大于思维。

当然，写诗要有诗的“样子”。什么是诗的样子呢？有情感、有意象、有韵味、有结构。有情感，这是诗歌的基本内核，诗是最具灵性的文学样式。要靠心灵去感悟。有意象，这是诗歌的基本要求，中国诗歌忌直白，忌空洞，应当有丰富的渗透情感的形象。有韵味，这是诗歌区别于其他文体的重要标志，合辙押韵，古诗还讲平仄，读来高低起伏，音韵流长。有结构，古人讲究起承转合，最忌平铺直叙。

我呢？比较喜欢写绝句和律诗，这是诗歌的源头，也許我这个年龄的人，只适合写古代诗了。究其原因，学会创作古代诗歌，不仅对欣赏教材中的古代诗歌有利，还有利于让自己创作的现代诗歌更凝练、更优美、更典雅，更富有诗意。

这个春节，回到老家，虽然萧条冷清，但回想以前独自一人以酒御寒、窗下苦读的情形，便欣然落笔：

冬夜远眺

梅影横轩窗，远村着淡妆。

夜寒须纵酒，心醉暖词章。

梅影、轩窗、远村、淡妆、酒、词章，这么多意象入诗，便有了点诗画意境了。更为重要的是：一寒一暖，一着一醉，在对比中，在行动间，形象便栩栩如生了，情感也蕴含其间了。并且，你看，短短四句，结构上依然有起承转合之巧，音韵间亦有平仄押韵之妙。

简单说一说，二、四句必须押韵，第一句可押可不押，第三句必须不押，押韵的一般是平声，不押的必须是仄声（现在的中华新韵，一、二声是平声，三、四声是仄声）。句内有平仄（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句间亦有平仄（第一、四句平仄相同，第二、三句平仄相同），平仄要相对，讲究起伏跌宕，讲究声韵流转。你可以看看上面这首小诗，勾勾画画，做一点了解。

在观摩初一年级文化季汇报演出时，大家让我总结。如何总结呢？老一套，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那就创新点，写诗吧！正可表现孩子们的青春靓丽和朝气蓬勃！用什么来写孩子们在台上青春洋溢、生龙活虎的表演呢？选择小老虎的形象吧，还可选择鸿鹄高飞、凤凰昂首的画面，便有了下面这首诗，你可以再体会体会诗歌的意象、诗歌的声韵、诗歌的情感等要素。记住，写诗要讲“物象”和“心象”，缺一不可呀！

青春飞扬

於菟蹁跹志未央，童心烂漫梦高翔。

青春亮翅在棠外，凤立鸿骞待远航。

旅行时，一路风景入诗行；回来时，制成PPT与学生分享，就是我的快乐。一次，学校组织去普吉岛，在最后一天，我写下了《普吉骊歌》。

普吉骊歌

晨露润沾鸡蛋花，泳池连海接天涯。

悠悠霞蔚俗尘没，澹澹波清冲浪夸。

快艇点点时时现，白帆片片盈盈发。

自为多情向碧海，只是当时少个她。

鸡蛋花，在普吉极为常见，别名缅栀子、印度素馨等，花数朵聚生于枝顶，花冠筒状，外面乳白色，中心鲜黄色，极芳香。阅读此诗，我们发现，前面许多意象的选择，如泳池、微波、快艇、白帆，似乎都指向于游玩，指向于快乐。但仔细思量最后一句，反复涵泳，你发现没有？这里既有对普吉暂时快乐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对“她”的思念。前面的情景只是铺垫，只是渲染，只是烘托，甚至是反衬，它一改离别处“泪光点点，离愁黯黯，情景凄凄”的常规写法。此处的“多情”才是点睛之笔，此处的“她”才是凸显的形象，“她”为谁呢？大家可以猜想。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她”。

去年暑假去非洲大草原，其原始的丛林、淳朴的民风、奔腾的动物，给我们极大震撼。于是，写下《东非大裂谷马塞马拉印象》：

东非大裂谷马塞马拉印象

草野黄澄美翻天，角马如蚁铺满原。

花豹林中隐隐没，行人路上时时观。

犀牛缓缓步伐稳，狮子悠悠捕猎闲。

拍照随拾皆入画，一车笑靥话奇缘。

但我们最期待的是马拉河，它位于肯尼亚与坦桑尼亚境内，是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动物大迁徙”的取景地，每年世界各地的爱好者蜂拥而至，观看、拍摄动物大迁徙。届时，成千上万头角马穿越马拉河，如雷轰响，河中鳄鱼伺机捕杀，场面蔚为壮观。可惜，我们到时，它们前两天刚刚才迁徙了，至少还要等上一两周了。无缘看到这奇特而壮丽的景观，只能在想象中猜测，在猜测中满足。endprint

马拉河畔寻踪

河马慵懒鳄鱼狂，岸畔寻踪拍客忙。

可憐未到迁徙日，万马奔腾入诗行。

很多学生在我的带动下，也开始喜欢写诗啦！

除夕——夜游抚仙湖

陈兮珩

夜游抚仙湖，燃灯朝复夕。

爆竹水中踏，愚兄岸上追。

忽闻父呼应，疾急落尘归。

原是姊妹来，邀我共迎晖。

上坟有感

陈奕伶

每逢春节来坟前，跪拜祖辈复年年。

烧纸成灰念心愿，鞭竹炮声一路延。

乡旅

风旖旎

远望青山绿水归，前行花香飞鸟追。

一览风光终不悔，独坐伴与夕阳回。

观雪

杨伊然

西城雪岭入云峰，头顶百发，脚下草色葱葱。

夕阳淡出红光照，面露羞涩，脸上醉意浓浓。

虽然诗歌有些稚嫩，但我和我的学生都是那么开心，那么快乐。那脸上的笑容就是诗意，那内在的阳光就是诗意，那心灵之声在黑板上刻画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诗！孩子们，那“心象”加上“物象”，就是意象，就是意境，就是诗歌。春夏秋冬，走过四季都是诗；天地之间，人生百味皆成文。

当然，现代诗歌更洒脱、更自由、更灵动，但不论是古代诗还是现代诗，其总体要求大体一致。如果喜欢写现代诗，可以多看看徐志摩、戴望舒、海子、顾城、北岛、舒婷等的作品，和他们的诗作握手，和他们的灵魂交流，“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如果有时间，下次再聊聊现代诗歌的创作吧。

“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多读诗歌，感悟生活吧！“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多写诗歌，捕捉灵感吧！也许时间紧、任务重，也许压力大、学习苦，但此时此刻，你更需要诗歌。“闻道‘数外春尚好，也拟写诗歌。只恐‘汉语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但是，你们要相信自己的灵感，相信青春的状态，相信诗歌的美好。在青春时代多写写诗歌吧，有诗人就曾经说过“每个年轻人天生就是诗人！”“行于山川，思飞九天，高歌云端”，让我们的诗意沉浸在心田，流露在笔间。

由于时间关系，这次就聊到这里，谢谢你的聆听。祝你成为一个爱诗、读诗、写诗的人，你会永远年轻——保持“青春”状态！

你的朋友：大熊老师

2017年5月5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