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对记忆的影响
2017-09-18尚俊辰
尚俊辰, 伊 晗
(辽宁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对记忆的影响
尚俊辰, 伊 晗
(辽宁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前人研究发现,面孔吸引力影响对面孔的再认记忆。与积极的流言蜚语匹配学习促进对正立面孔的再认记忆,与消极的流言蜚语匹配学习促进对倒立面孔的再认记忆。尚不清楚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对记忆的共同影响如何。本研究使用情感化学习范式,在学习阶段,请被试记忆情绪性句子—中性面孔的配对;在测验阶段,为被试呈现学习过的面孔和干扰面孔,一半是正立面孔,一半是倒立面孔,请被试判断是旧面孔还是新面孔。结果发现,被试对与消极句子匹配的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这表明,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作为与进化相关的因素,可以共同影响对面孔的记忆。句子的情绪效价并没有影响对面孔的整体或局部加工,本研究讨论了对这一结果的可能解释。
面孔吸引力;情绪;流言蜚语;记忆;情感化学习
一、研究背景
面孔可传递出表情、注视方向、吸引力等重要的社会性信息。面孔吸引力是指“目标人物面孔所诱发的积极愉悦的情绪体验并驱使他人产生一定程度的接近意愿”*寇慧,苏艳华,张妍,等.面孔吸引力的影响因素:观察者假设[J].心理科学进展,2013,21(12):2144-2153.。爱美是人类的天性,各大卫视的春节晚会都请了很多“小鲜肉”和“女神”来献歌助兴,为普通人改变造型的美容整形业更是当下的阳光产业。面孔吸引力偏好与进化有关*李鸥,陈红.面孔吸引力的回顾与前瞻[J].心理科学进展,2010,18(3):472-479.*徐华伟,牛盾,李倩.面孔吸引力和配偶价值:进化心理学视角[J].心理科学进展,2016,24(7):1130-1138.*RHODES G. The evolutionary psychology of facial beauty[J].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2006,57:199-226.,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偏好是长期进化中与配偶选择相适应的结果,因为高吸引力的面孔代表了优良的配偶品质。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发现,高吸引力的面孔激活了加工奖赏和情绪信息的脑区*张小将,刘迎杰,刘昌.面孔审美加工的神经机制及个体差异[J]. 心理科学, 2015, 38(3): 574-579.*HAHN A C, PERRETT D I. Neural and behavioral responses to attractiveness in adult and infant faces[J]. Neuroscience and biobehavioral reviews, 2014, 46: 591-603.。近年来,研究者也开始关注面孔吸引力对记忆的影响。大量研究者探讨了吸引力对面孔再认记忆的影响,但是结果存在分歧。一些研究使用编码—再认范式,先请被试学习一系列面孔,之后让他们完成再认任务,即让被试判断在学习阶段是否见过目标面孔*张妍, 孔繁昌, 陈红, 等. 男性对女性面孔吸引力的认知偏好: 来自ERP的证据[J]. 心理学报, 2010, 42(11): 1060-1072.*张妍, 孔繁昌, 郭英, 等.内隐还是外显记忆:对女性面孔吸引力记忆偏好的ERP研究[J]. 北京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2,48(1): 160-168.*MARZI T, VIGGIANO M P. When memory meets beauty: insights from event-related potentials[J]. Biological psychology, 2010, 84(2): 192-205.*ZHANG Y, KONG F, CHEN H, et al. Identifying cognitive preferences for attractive female faces: an event-related potential experiment using a study-test paradigm[J].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research, 2011, 89: 1887-1893.*ZHANG Y, WEI B, ZHAO P, et al. Gender differences in memory processing of female facial attractiveness: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potentials[J]. Neurocase, 2016, 22(3): 317-323.。结果发现, 相对于中、低或无吸引力面孔,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正确率更高。但以上研究并没有控制面孔的独特性,吸引力高的面孔也可能比较独特,独特性也可能影响再认记忆。为了排除面孔独特性的干扰,Wiese等*WIESE H, ALTMANN C S, SCHWEINBERGER S R. Effects of attractiveness on face memory separated from distinctiveness: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s[J]. Neuropsychologia, 2014, 56: 26-36.不仅对旧面孔和新面孔的吸引力进行了匹配,而且保持高、低吸引力面孔的独特性一致,反而发现对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正确率较高。综上,以往研究对面孔吸引力如何影响记忆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结论。
在日常生活中,面孔常常不是单独出现的,除了面孔吸引力外,还有很多与进化息息相关的信息。流言蜚语(情绪句子)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重要手段。人类为了在社会中生存,需要有效地辨别朋友和敌人。流言蜚语可以帮助人们在不需要直接经验的前提下有效获取他人的信息,以适应在大的群体中生存*ANDERSON E, SIEGEL E H, BLISS-MOREAU E, et al. The visual impact of gossip[J]. Science, 2011, 332(6036):1446-1448.。在心理学研究中,常常用情感化学习范式来探讨流言蜚语对认知的影响。中性表情的面孔,经过与消极、中性和积极的句子(流言蜚语)匹配学习一定次数后,人们会把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评价为更消极,与积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评价为更积极,即情感化学习效应*BLISS-MOREAUE, BARRETT L F, WRIGHT C I.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learning the affective value of others under minimal conditions[J]. Emotion, 2008, 8(4): 479-493.*VEROSKY S C, TODOROV A. Generalization of affective learning about faces to perceptually similar faces[J].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10, 21(6): 779-785.。Bridge等*BRIDGE D J, CHIAO J Y, PALLER K A. Emotional context at learning systematically biases memory for facial information[J]. Memory & cognition, 2010, 38(2): 125-133.探讨了与面孔匹配学习句子的效价对面孔再认记忆的影响:在学习阶段,请被试学习中性面孔—积极句子配对,中性面孔—消极句子配对;在测试阶段,为被试呈现学习过的面孔和干扰面孔,一半正立呈现,一半倒立呈现,请被试判断面孔是否在学习阶段出现过。结果发现:正立呈现时,对与积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的再认记忆,表明积极句子促进了对面孔的整体编码加工;而倒立呈现时,破坏了面孔的整体性特征,对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与积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的再认记忆,表明消极句子促进了对面孔的局部编码加工。该研究结果与积极情绪状态扩大注意广度、促进整体加工,消极情绪状态促进局部加工的研究类似*ROWE G, HIRSH J B, ANDERSON A K. Positive affect increases the breadth of attentional selection[J].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2007, 104: 383-388.*ZADRA J R, CLORE G L. Emotion and perception: the role of affective information[J]. Wiley interdisciplinary reviews: cognitive science, 2011, 2(6): 676-685.。而且在学习阶段,Bridge等*BRIDGE D J, CHIAO J Y, PALLER K A. Emotional context at learning systematically biases memory for facial information[J]. Memory & cognition, 2010, 38(2): 125-133.将积极情绪句子和消极情绪句子分成了不同的组段,在呈现积极组段后,被试的情绪状态更积极,而在呈现消极组段后,被试的情绪状态更消极。虽然积极—消极情绪评分的差异与对面孔再认记忆的差异相关并不显著,但并不能排除情绪状态对编码策略的影响。此外,该研究最后对面孔效价进行了评定,发现情绪性句子并没有改变面孔的效价。所以,记忆的差异更可能是情绪状态的改变造成的。如果将积极句子和消极句子随机呈现,是否还会影响对面孔的编码策略呢?这个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综上所述,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都会对再认记忆产生一定的影响,但以往研究还存在一定的分歧和不足。而且,目前还没有研究同时考察这两个因素对再认记忆的影响。事实上,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同时出现时,人们对面孔的印象会发生改变。例如,小鲜肉柯震东自从被曝光吸毒后,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如果一个高颜值的人和一个低颜值的人都做了坏事,哪个人更容易被记住呢?本研究同时考察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对面孔再认记忆的影响。为了避免在同一组段内呈现相同效价的句子导致情绪状态的改变,我们效仿情感化学习范式*BLISS-MOREAUE, BARRETT L F, WRIGHT C I.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learning the affective value of others under minimal conditions[J]. Emotion, 2008, 8(4): 479-493.*ANDERSON E, SIEGEL E H, BLISS-MOREAU E, et al. The visual impact of gossip[J]. Science, 2011, 332(6036):1446-1448.*VEROSKY S C, TODOROV A. Generalization of affective learning about faces to perceptually similar faces[J].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10, 21(6): 779-785.,将面孔—情绪句子的配对随机呈现,考察单个句子是否也会改变对面孔的编码策略。为了增强学习阶段的记忆,句子和面孔的呈现时间都由被试自己控制。本研究的自变量为面孔吸引力、句子效价、面孔朝向,因变量为对面孔的再认记忆。同时,为了排除被试可能是由于对某一类的句子记忆较好,影响对面孔的再认记忆,我们对来源记忆也进行了分析。本研究的假设是:由于面孔吸引力偏好,人们倾向于认为美的即是好的,有可能低吸引力面孔与消极句子匹配会更容易被记忆;单个的句子可能对情绪的影响比较微弱,所以对面孔的编码策略影响不大;在正立条件下或倒立条件下,情绪句子对面孔记忆应该不存在影响。
二、研究方法
(一)被试
选取辽宁师范大学本科生33名(男生12名,女生21名),年龄为18~22岁,平均年龄为19.94岁,所有被试均无情绪障碍或精神病史,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所有被试自愿参加,实验完成后付给一定报酬。
(二)实验设计
采用2(面孔吸引力:高、低)×2(流言蜚语的情绪效价:积极、消极)×2(面孔的朝向:正立、倒立)的三因素被试内设计。因变量为对面孔再认记忆的辨别力(d′)。
(三)实验材料
面孔材料为本课题组自制的面孔图片库,一部分图片是在网上搜索的“证件照”,另一部分是本课题组拍摄的照片,共搜集了245张面孔(其中男性面孔125张,女性面孔120张),均为中性表情,无明星面孔。选取48名在校大学生(男生17名,女生31名),让他们对这245张面孔的吸引力用7点(1代表面孔吸引力特别低,即面孔非常丑陋,4代表面孔吸引力中等,7代表面孔吸引力特别高,即面孔非常美丽)量表进行评分,计算每张面孔的吸引力平均值。根据评分从高到低排序,选出64张面孔,其中男女面孔各半,面孔吸引力高低各半,高吸引力面孔评分(M=4.91,SD=0.52)和低吸引力面孔评分(M=2.21,SD=0.31)的差异显著,t(31)=22.43,p<0.001。另外选取4张吸引力为中等的中性面孔(M=3.46,SD=0.20),男女各半,作为练习材料。在64张吸引力高低各半面孔中,随机选取32张作为学习材料(16张高吸引力,16张低吸引力,男女各半),另外32张作为测试阶段的干扰材料(16张高吸引力,16张低吸引力,男女各半),学习材料与干扰材料之间面孔吸引力差异不显著,t(31)=0.004,p=0.99。照片统一用 Photoshop 8.0软件进行处理,均处理为黑白照,灰色背景,亮度对比度调整一致,大小为260×360像素。用椭圆选框去除面孔的头发、脖颈、耳朵等,只保留面孔内特征——眼睛、鼻子、嘴巴、脸颊等。
从前人研究的情绪句子中选取32个作为流言蜚语*刘潇.自发特质推理中的内容效应及其影响因素[D].杭州:浙江理工大学,2015.*尚俊辰, 江宏君, 王成瑜,等. 最小条件下的情感化学习对面孔时间知觉的影响[J]. 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 39(6): 37-42.*尚俊辰. 本族和异族面孔的情感化学习效应及其机制研究[D].北京:中国科学院, 2012.,其中16个句子描述积极行为,16个句子描述消极行为。
32张面孔学习材料与32个不同效价句子匹配,形成积极—高吸引力、积极—低吸引力、消极—高吸引力、消极—低吸引力4种类型的配对。面孔—句子的配对在不同被试间平衡。
(四)实验程序
使用联想台式电脑(分辨率为1 440×900,刷新率为60Hz)进行实验。4组平衡实验设计均由E-prime 2.0进行编程。每个被试在单独的实验室电脑前完成任务。
实验分为3部分,即学习阶段、测试阶段、评价阶段。在学习之前告诉被试认真记忆每张面孔—句子的配对,测试阶段需要检测这些句子与面孔的配对。
(1)学习阶段(见图1,其中A为积极句子条件下的学习流程,B为消极句子条件下的学习流程):首先呈现4个中性行为的句子—面孔配对作为练习,帮助被试熟悉实验流程。因为每个句子和面孔只出现一次,请被试努力记住句子与面孔的匹配,最有效的方法是想象面孔代表的人物做了句子中描述的行为。正式实验包括32对句子—面孔配对,句子—面孔配对的呈现顺序随机。每一试次屏幕上先出现一个“+”,被试集中注意力看着这个“+”,1 000 ms后“+”消失,出现一个句子,被试记住句子后,按p键,屏幕上会出现一张面孔,被试记住面孔后,再按p键,面孔消失,然后会自动开始下一试次。
学习阶段结束后,在进入测试阶段前,被试进行一分钟数学分心运算,这是为了消除短时记忆的干扰。我们设计了4道100以内的加减法,让被试将答案写在纸上。
图1 学习阶段的实验流程
(2)测试阶段(见图2,其中C为面孔正立呈现条件下的测试阶段流程,D为面孔倒立呈现条件下的测试阶段流程):测试材料包括32张学过的图片(16张正立,16张倒立),32张未学过的图片(16张正立,16张倒立)。测试前,告知被试面孔可能正立或倒立呈现。每个试次开始时,先呈现一个“+”,1 000 ms后“+”消失,屏幕上呈现一张面孔。每张面孔呈现500 ms,面孔消失后,被试根据呈现的面孔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判断该面孔是否在学习阶段出现过,按1键代表出现过,按2键代表未出现过;第二个问题,判断该面孔是与积极句子相匹配呈现的,还是与消极句子相匹配呈现的,按1键代表积极,按2键代表消极。对于第一个问题,如果被试没见过或者不记得这张面孔,那么对于第二个问题,被试只需根据自己的直觉判断该面孔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图2 测验阶段的实验流程
(3)评价阶段:测试结束后,64张面孔全部正立呈现,让被试对面孔的情绪效价用9点(1代表非常消极,9代表非常积极)量表进行评分。被试根据自己对面孔的直觉进行评价,评价没有对错之分。
三、数据分析及实验结果
(一)再认记忆
根据Bridge等*BRIDGE D J, CHIAO J Y, PALLER K A. Emotional context at learning systematically biases memory for facial information[J]. Memory & cognition, 2010, 38(2): 125-133.对项目记忆的计算方法,应用信号检测论,使用击中率的Z分数减去虚报率的Z分数,得到d′,把d′作为项目记忆的衡量指标。对于击中率或虚报率是1或0的情况,使用Macmillan 和Creelman*MACMILLAN N A, CREELMAN C D. Detection theory: a user’s guide[M].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5: 1-512.的校正方法。在8种条件下(正立—积极—高吸引力、正立—积极—低吸引力、正立—消极—高吸引力、正立—消极—低吸引力、倒立—积极—高吸引力、倒立—积极—低吸引力、倒立—消极—高吸引力、倒立—消极—低吸引力)的旧面孔被正确再认的概率为击中率;在4种条件下(正立—高吸引力、正立—低吸引力、倒立—高吸引力、倒立—低吸引力)呈现的干扰面孔,被试的回答是“见过”的概率为虚报率。如图3所示,纵坐标表示各个条件下的d′,横坐标表示不同的实验条件。d′是根据各个条件下面孔再认击中率的Z分数减去虚报率的Z分数计算而得出的。
图3 测试任务中各个条件下面孔再认记忆的辨别力(d′)
对d′进行2(面孔吸引力:高、低)×2(情绪效价:积极、消极)×2(面孔朝向:正立、倒立)的三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面孔朝向主效应显著,F(1,32)=64.69,p<0.001,η2=0.67。对正立呈现面孔的再认效果(d′=1.14,SE=0.10)好于对倒立呈现面孔的再认效果(d′=0.10,SE=0.07)。情绪效价主效应不显著,F(1,32)=0.13,p=0.722,η2=0.004。面孔吸引力主效应不显著,F(1,32)=1.75,p=0.196,η2=0.05。另外,面孔吸引力和情绪效价交互作用边缘显著,F(1,32)=4.09,p=0.052,η2=0.11。其他交互作用均不显著,Fs<1.08,ps>0.30。对面孔吸引力和情绪效价的交互作用做进一步分析发现,学习阶段对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的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d′=0.74,SE=0.09)高于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d′=0.52,SE=0.08),t(32)=2.10,p=0.044。对于与积极句子匹配学习的面孔,其吸引力的主效应不显著,t(32)=0.13,p=0.897。句子的情绪效价并没有影响对面孔的再认记忆,ts<1.66,ps>0.10。
(二)来源记忆
根据Bridge等*BRIDGE D J, CHIAO J Y, PALLER K A. Emotional context at learning systematically biases memory for facial information[J]. Memory & cognition, 2010, 38(2): 125-133.以及胡哲等*胡哲, 张钦, 梁九清, 等. 不同情绪背景下来源记忆的ERPs研究[J]. 心理学报, 2013, 45(7): 725-739.对于来源记忆的计算方法,在8种条件下(正立—积极—高吸引力、正立—积极—低吸引力、正立—消极—高吸引力、正立—消极—低吸引力、倒立—积极—高吸引力、倒立—积极—低吸引力、倒立—消极—高吸引力、倒立—消极—低吸引力)呈现的旧面孔,被试对于前文所述的第一个和第二个问题全部回答正确的概率为击中率。在4种条件下(正立—高吸引力、正立—低吸引力、倒立—高吸引力、倒立—低吸引力)呈现的干扰面孔,对于第一个问题被试回答“见过”,分别计算第二个问题“面孔被判断为积极和消极”的比率,该比率表示被试是否有把面孔判断为与积极信息来源或消极信息来源匹配的反应偏向。为了消除不同情绪背景下来源判断误报的反应偏向,用击中率减去虚报率,得到不同条件下来源记忆的辨别力(Pr)。
表1为不同条件下的Pr均值。对Pr进行2(面孔吸引力:高、低)×2(情绪效价:积极、消极)×2(面孔朝向:正立、倒立)的三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面孔朝向的主效应显著,F(1,32)=12.44,p=0.001,η2=0.28,与倒立面孔(M=0.09,SE=0.02)相比,人们更容易回忆出正立呈现的面孔(M=0.23,SE=0.03)在学习阶段所匹配的句子。面孔吸引力的主效应、情绪效价的主效应,以及面孔吸引力和情绪效价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Fs<1.78,ps>0 .19。
表1 不同条件下来源记忆的辨别力(Pr)均值
(三)面孔效价评定分数
虽然本研究中的面孔均为中性表情,但面孔的吸引力不同,可能会使面孔的情绪效价存在差异,从而影响记忆。根据前人对情感化学习的研究*BLISS-MOREAU E, BARRETT L F, WRIGHT C I.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learning the affective value of others under minimal conditions[J]. Emotion, 2008, 8(4): 479-493.*尚俊辰. 本族和异族面孔的情感化学习效应及其机制研究[D].北京:中国科学院, 2012.*VEROSKY S C, TODOROV A. Generalization of affective learning about faces to perceptually similar faces[J].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10, 21(6): 779-785.,面孔与不同情绪效价的句子匹配,可能导致面孔本身的情绪效价发生改变。对面孔的评定分数做2(面孔吸引力:高、低)×3(匹配学习句子的情绪效价:积极、消极、干扰面孔)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情绪效价主效应不显著,F(2,64)= 1.74,p=0.184,η2=0.05,说明学习阶段的情绪句子并没有改变面孔效价;面孔吸引力主效应显著,F(1,32)=56.89,p<0.001,η2=0.64,被试认为高吸引力面孔(M=5.69,SD=0.70)比低吸引力面孔(M= 4.33,SD=0.83)更积极。因此,不能排除面孔吸引力导致的情绪效价改变对记忆的影响。
四、讨 论
本研究探讨了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对面孔记忆的影响。为了避免情绪句子的累积呈现改变被试的情绪状态,在学习阶段,积极句子—面孔配对和消极句子—面孔配对随机呈现。在测验阶段,让被试判断正立或倒立呈现的面孔有没有在学习阶段出现过。结果发现,面孔吸引力只影响对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面孔的再认记忆,对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而且面孔吸引力、句子情绪效价都不影响对情绪句子的来源记忆,这表明再认记忆的差异不是对情绪句子的不同记忆造成的。低颜值的人做了坏事更容易被记住,这可能与面孔吸引力偏好有关。人们普遍认为“美即是好”,面孔吸引力高的人在择偶、求职、竞选等社会活动中都比低吸引力的人更占优势*LANGLOIS J H, KALAKANIS L, RUBENSTEIN A J, et al. Maxims or myths of beauty? A meta-analytic and theoretical review[J]. Psychological bulletin, 2000, 126(3): 390-423.*POUTVAARA P. Facial appearance and leadership: an overview and challenges for new research[J]. The leadership quarterly, 2014, 25: 801-804.。因此,与高吸引力的人相比,低吸引力的人做了坏事可能更符合人们的刻板印象,也更容易被记住。另外,人在社会中生存,需要趋利避害。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都是与进化息息相关的因素。面孔吸引力与配偶品质有关,高吸引力的人可能基因更加优良*李鸥,陈红.面孔吸引力的回顾与前瞻[J].心理科学进展,2010,18(3):472-479.*徐华伟,牛盾,李倩.面孔吸引力和配偶价值:进化心理学视角[J].心理科学进展,2016,24(7):1130-1138.*RHODES G. The evolutionary psychology of facial beauty[J].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2006, 57: 199-226.,因此人们喜欢接近高吸引力的人,远离低吸引力的人。另外,做了坏事的人是具有威胁性的,因此人们喜欢接近做好事的人,远离做坏事的人。那么,低吸引力又做了坏事的人就是更不受人欢迎的了,可能象征着更大的威胁。所以,对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的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的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但对于和积极句子匹配学习的面孔来说,吸引力并不影响记忆。可能是因为积极句子意味着这个人做了好事,不具有威胁性。例如,Anderson等让被试执行双眼竞争任务发现,与消极句子配对的中性面孔比其他面孔占知觉主导的时间更长*ANDERSON E, SIEGEL E H, BLISS-MOREAU E, et al. The visual impact of gossip[J]. Science, 2011, 332(6036):1446-1448.,表明做了坏事的人更吸引人们的注意。所以做好事的人不如做坏事的人更能吸引别人的注意。也就是说,面孔吸引力对好人面孔记忆的影响被削弱了。另外,对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与Wiese等*WIESE H, ALTMANN C S, SCHWEINBERGER S R. Effects of attractiveness on face memory separated from distinctiveness: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s[J]. Neuropsychologia, 2014, 56: 26-36.的结论一致。但是与其他研究所发现的对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张妍, 孔繁昌, 陈红, 等. 男性对女性面孔吸引力的认知偏好: 来自ERP的证据[J]. 心理学报, 2010, 42(11): 1060-1072.*张妍, 孔繁昌, 郭英, 等.内隐还是外显记忆:对女性面孔吸引力记忆偏好的ERP研究[J]. 北京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2,48(1): 160-168.*MARZI T, VIGGIANO M P. When memory meets beauty: insights from event-related potentials[J]. Biological psychology, 2010, 84(2): 192-205.*ZHANG Y, KONG F, CHEN H, et al. Identifying cognitive preferences for attractive female faces: an event-related potential experiment using a study-test paradigm[J].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research, 2011, 89: 1887-1893.*ZHANG Y, WEI B, ZHAO P, et al. Gender differences in memory processing of female facial attractiveness: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potentials[J]. Neurocase, 2016, 22(3): 317-323.的结论不一致。可能是由于使用的指标不同,本研究使用的再认记忆指标是d′,与Wiese等*WIESE H, ALTMANN C S, SCHWEINBERGER S R. Effects of attractiveness on face memory separated from distinctiveness: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s[J]. Neuropsychologia, 2014, 56: 26-36.使用的指标一致,既考虑旧面孔的击中率,也考虑干扰面孔的虚报率。而其他研究虽然也有干扰面孔,但是只计算了旧面孔的击中率。不同的分析方法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另外,面孔独特性也可能会影响记忆,但本研究并没有对面孔独特性进行控制,所以不能排除独特性的影响。
与Bridge等*BRIDGE D J, CHIAO J Y, PALLER K A. Emotional context at learning systematically biases memory for facial information[J]. Memory & cognition, 2010, 38(2): 125-133.的研究不同,本研究只发现了对正立面孔的再认记忆优势,并没有发现与积极句子匹配学习会促进对正立面孔的再认记忆,或与消极句子匹配学习会促进对倒立面孔的再认记忆。关于积极情绪促进整体加工、消极情绪促进局部加工的研究都是通过改变被试的情绪状态来改变加工策略的*ROWE G, HIRSH J B, ANDERSON A K. Positive affect increases the breadth of attentional selection[J].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2007, 104: 383-388.*ZADRA J R, CLORE G L. Emotion and perception: the role of affective information[J]. Wiley interdisciplinary reviews: cognitive science, 2011, 2(6): 676-685.。虽然Bridge等的初衷是通过改变中性面孔的情绪效价来改变加工策略,可是由于把积极句子和消极句子分为不同的组段并进行呈现,造成被试情绪状态的改变,而事后评价发现,面孔的情绪效价并没有产生变化。所以其发现的积极句子促进整体加工、消极句子促进局部加工,只能归于情绪状态的影响。本研究将积极句子和消极句子随机呈现,由于情绪性句子的情绪诱发效果是微弱的*BLISS-MOREAU E, BARRETT L F, WRIGHT C I.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learning the affective value of others under minimal conditions[J]. Emotion, 2008, 8(4): 479-493.,单独呈现的句子应该不会造成情绪状态的明显改变,随机呈现不会导致情绪状态发生变化。所以本研究是单纯地探讨情绪句子是否会改变中性面孔的情绪效价,进而改变加工策略的。本研究的面孔评定结果显示,与积极、消极句子匹配学习过的面孔以及干扰面孔的情绪效价差异不显著,表明情绪句子没有改变面孔的情绪效价。因此,情绪句子没有改变面孔的加工方式。此外,虽然本研究发现,高吸引力面孔的情绪效价比低吸引力面孔更积极,如果改变面孔的情绪效价可以改变加工策略,那么高吸引力面孔应该促进整体加工,低吸引力面孔应该促进局部加工,但是本研究没有发现面孔吸引力与面孔朝向对记忆的交互作用。这也可以证明,基于刺激本身的效价改变,可能并不能导致整体或局部加工差异的出现。情绪对整体或局部加工的影响需要通过改变被试的情绪状态来实现。
本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首先,情感化学习的研究发现,通过把情绪句子和中性面孔匹配呈现一定次数后,中性面孔的效价会发生改变,即产生情感化学习效应*BLISS-MOREAU E, BARRETT L F, WRIGHT C I.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learning the affective value of others under minimal conditions[J]. Emotion, 2008, 8(4): 479-493.*VEROSKY S C, TODOROV A. Generalization of affective learning about faces to perceptually similar faces[J].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10, 21(6): 779-785.*尚俊辰. 本族和异族面孔的情感化学习效应及其机制研究[D].北京:中国科学院, 2012.。然而,在本研究中并没有发现情感化学习效应。这可能是因为学习阶段每个情绪句子—面孔的配对都只呈现1次,而以往研究都呈现4次,相比之下,本研究给被试提供的学习次数太少,没有达到改变中性面孔效价的效果。另外,本研究虽然使用了前人研究中的情绪句子,但并没有对句子的效价进行评定,不确定这些句子是否能够达到影响面孔效价的程度。未来研究应使用更强烈的情绪刺激(比如情绪图片),与中性面孔匹配学习,考察中性面孔效价改变后是否会影响加工策略。
五、结 论
本研究发现,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的情绪效价影响对面孔的再认记忆,表现在对与消极流言蜚语匹配的低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优于对与消极流言蜚语匹配的高吸引力面孔的再认记忆。但面孔吸引力和流言蜚语的情绪效价不影响对流言蜚语的来源记忆,这表明对面孔再认记忆的差异并不是来源记忆的不同导致的。另外,流言蜚语的情绪效价不影响对面孔的编码策略。
〔责任编辑:张秀红〕
The influence of facial attractiveness and gossip on memory
Shang Junchen, Yi Han
(School of Psychological Science,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Dalian 116029, China)
Previous research showed that facial attractiveness influenced recognition memory of faces. A recognition advantage was found for upright faces learned with positive gossip, while recognition was better for inverted faces learned with negative gossip. The jointly influence of facial attractiveness and gossip on memory is not clear. The present study adopted affective learning paradigm. In the learning phase, participants were asked to remember neutral faces presented with emotional sentences. In the test phase, old faces and interference faces were presented in an upright or inverted orientation. Participants indicated whether the face was old or new. Results showed a recognition advantage for unattractive faces learned with negative sentences, comparing with attractive faces learned with negative sentences. We thus infer that facial attractiveness and gossip, both as evolution relevant factors, can influence memory for faces together. Valence of sentences did not impact on global or local processing. We discussed possible explanations for this result.
facial attractiveness; emotion; gossip; memory; affective learning
10.16216/j.cnki.lsxbwk.201705007
2017-05-2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面孔吸引力的无意识加工及其对注意的影响”(31400869);辽宁省教育厅项目“催产素和加压素受体基因与亲社会性人格的关联性及其机制”(L201683685)
尚俊辰(1982-),女,吉林梅河口人,辽宁师范大学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情绪的无意识加工研究。
B842
:A
:1000-1751(2017)05-000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