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足球之子

慕祺

随着时代发展，足球场上对于科技的运用越来越多，我们大可将这一现象视作科学的反哺；毕竟这片盛产激情的绿茵地也培育过像玻尔兄弟这般的科学家。

“只有通过足球，我才能了解人及人的灵魂。”前阿尔及尔大学球队门将加缪用足球教会他的东西，写出了拷问人类良心的著作，因此获得1957年诺贝尔文学奖。而在这位法国存在主义文学大师之前，就已经有昔日门将成为诺贝尔奖得主：因为对原子结构理论的贡献而获得1922年物理学奖的尼尔斯·玻尔，曾为丹麦球队AkademiskBoldklub（学院俱乐部，简称AB）把守城门。相比加缪，玻尔则是用科学解释世界，甚至影响人类历史的进程。

尼尔斯·波尔门柱边的思想者

尼尔斯·玻尔1885年生于丹麦哥本哈根，父亲克里斯蒂安是哥本哈根大学的生理学教授，母亲埃伦·阿德勒来自一个在丹麦银行业和国会都颇有势力的犹太豪族。玻尔家三姐弟，姐姐燕妮做了老师，尼尔斯在物理HA极有成就，哈拉尔则成了，个数学家。

听上去这就是个典型的犹太上流家庭的故事，但非典型的是，尼尔斯和哈拉尔兄弟俩都热爱并从事了足球运动。这首先要归功于克里斯蒂安，玻尔父亲对孩子的教育讲究全面发展，他早早让孩子们研读歌德、莎士比亚、狄更斯的作品，经常带他们外出远足，并鼓励他们参与体育运动。20世纪初的丹麦足球还处于业余阶段，尚无全国性联赛，但其发展也是热火朝天，玻尔兄弟就成了这热潮中的一份子。

主场位于哥本哈根北部格莱萨克瑟自治市的AB俱乐部，由一批大学生在1889年组建，起初的入队标准就是必须是大学生。“文武双全”的玻尔兄弟在20世纪初一起加入AB队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时的AB队，是丹麦足坛霸主级球队——全国联赛于1913年组建后，他们不到10年便两度夺冠。

1905年，尼尔斯在AB队短暂担任过门将，水平也算优秀，但此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或者入选国家队，原因何在？俱乐部史料上有一段记载：在一场对阵德国球队米特韦达的比赛中，一位德国球员突然起脚远射，因为他发现门将尼尔斯当时正倚靠在门柱边若有所思，结果自然是皮球毫无阻碍地应声入网。赛后尼尔斯对队友们解释自己分神的原因：当时他正在考虑一个数学问题，而对于自己来说，解决那个数学问题比这场比赛有意思得多。

正是因为对科学的钟爱胜过足球，尼尔斯之后全身心投入到物理学研究上，他为AB队效力的记录，只有1905年的数场比赛。百余年后的巴西世界杯上，尼日利亚门将恩耶亚马倚着门柱心飞天外，颇有尼尔斯-玻尔的風范，不知他当时脑中所想，又是什么科学问题。

离开足坛后，玻尔曾去英国留学，师从过多位物理学家。1911年他去了曼彻斯特，成为“核物理学之父”、1908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欧内斯特·卢瑟福的弟子，虽然卢瑟福的领域是实验物理，玻尔是理论物理，而且卢瑟福对理论物理向来有抵触，但他还是接受了玻尔，旁人曾问他为何对玻尔区别对待，卢瑟福的回答是：“玻尔不一样。他是个足球运动员！”当时人在曼彻斯特大学的卢瑟福，看来也是爱球之人？

尼尔斯·玻尔后来在卢瑟福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革命性的“玻尔理论”，展开“玻尔一爱因斯坦论战”，进行了制造原子弹的理论研究，但在足球领域，他是比不上弟弟哈拉尔了。丹麦国内经常对玻尔兄弟的成就产生混淆，据说尼尔斯获得诺贝尔奖后得到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的接见，后者开玩笑，“很高兴见到球星玻尔。”被尼尔斯纠正：“陛下您可能是想到了我弟弟。”

哈拉尔·波尔奥运银牌数学家

哈拉尔·玻尔据说儿时比哥哥尼尔斯还聪明，在足球上他也更为早慧。1903年16岁时，哈拉尔就为AB队完成了处子秀，司职中场，此后他为球队一直效力到1909年，1905年还和尼尔斯并肩作战。

1908年伦敦奥运会上，足球第一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此前只组建过非正式国家队、只参加过非正式比赛的丹麦足协，为伦敦奥运组建了一支强大的代表队，哈拉尔就在其中。结果在伦敦，丹麦队打出了极其恐怖的进攻，正式比赛处子秀也就是奥运男足1/4决赛，他们9比0横扫法国B队，哈拉尔上下半场各入一球。

半决赛丹麦遇到法国队（本届法国有两支代表队参赛），竟然打出17比1的血洗比分，缔造了奥运男足历史上至今未能打破的单场最多进球纪录，前锋索弗斯·尼尔森连入10球，成为世界足坛史上国家队比赛首位单场进球上双的球员。最终丹麦拿到了奥运男足银牌，金牌战他们0比2输给了英国。这3场比赛打入2球后，哈拉尔还在1910年为丹麦出战过1场比赛。

相比于尼尔斯会在场上分心，哈拉尔则是足球学术两不误。在球场上，队友们与哈拉尔精诚合作，在学业上，队友们没办法帮到他，但至少他们能来捧场：1910年，哈拉尔对自己的博士论文《狄利克雷级数理论文稿研究》进行答辩时，队友们集体来到演讲堂对他表示支持，闻讯而来的球迷也有不少——比现场的数学家多多了。当然，哈拉尔的论文非常出色，很快就获得通过，队友们也就可以免于听到对他们来说过于高深的学术探讨，而可以很快与他庆祝“比赛胜利”了。

拿到博士学位后，哈拉尔才逐渐淡出足坛，潜心学术研究，此后奠定了概周期函数理论的基础，虽然成就比不上哥哥尼尔斯，但他也是数学界的一位重要人物。而且哈拉尔在育人方面颇有成就，哥本哈根大学年度最优秀教师的奖项，就被命名为“哈拉尔·玻尔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