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石头街，一个即将消失的海丝地名

戴高山

2011年5月下旬，福建泉州东海法石片区动迁开始。数年后的2016年7月，我再次来此，这里已是一片平整的空地。除了部分已经开发成功的楼群，只是一片黄土瓦砾，还有新近长出的青草。而享誉千年的石头古街，早已不知去何处寻找。

一位70多岁的老阿嬷告诉我——好多年了，这里再也没有一条石头街了！

是的，这里不止失去了一条千年古街，还失去了许多古码头。但是，历史——必定是不会失去的！在文字上，这一条千年的古街，必须是永存的。

石头街与马可·波罗

据说，有人曾在泉州东海法石的石头街附近，发现了几块远古人类的石器。我未曾深入考究，但我相信，泉州湾的历史，远不止于唐、宋、元、明、清，而是更远地延伸到数万年以前，当人类还幼稚的时候，泉州就已经迎来了它的智慧开端。

早先，从石头街走过时，这里是一条3里长的古街道，虽然现在脚下只剩下一片拆迁过后的黄土和瓦砾，但在这片黄土地之下，依然还有一条久远的石头之路。先人在这条石头铺就的街道两边建起了许多传统的闽南石头与海蛎壳堆砌而成的老房子，这就是有名的海蛎壳房。

在很远的春天，许多人就在这里做起了海洋生意，迎接来自于海内外及全国各地、各族的商客与宾朋。马可·波罗的双脚曾经踩在这条石头古街上。或许，他们曾经打着水手般的西方赤脚，在这东方沿海，在冰凉的闽南石头路上，感受华夏民族的好客与温暖。

这里，曾经还有一条马可·波罗巷。据一位老奶奶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条老巷子里。而从她祖父的祖父开始，就管这一条老巷叫“马可巷”，或者“马可·波罗巷”。据说，这里还有一口古井，叫“马可·波罗井”。是的，这些事情都可以推到元朝以前了，在公元1292年夏天，护送过蒙古公主到波斯的马可·波罗踏上了泉州这片温暖的土地。

那几个留着大胡子、瞪着蓝眼睛、金發白脸的男人们，来到这片温暖的、友好的土地。他们激动地站在那条石头街上，狂呼乱喊，激情地呼唤着。他们说：“我们要将‘China和茶叶带给全世界人民。我们将告诉全世界人民，这里，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名字，叫——中国，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

“我们会说，我在中国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在这里得到皇帝的信任，我在这里做了官、发了财。我将把来自于东方的财富和文明，以及他们的宗教信仰，带给你们，带给世界——这里，曾经有个温暖的名字——叫中国！”

是的，这里的人民当然乐意那些洋人的传颂，他们接待了马可·波罗和那些曾经流浪、曾经冒险过的水手们；这里的人民给予他们足够的粮食和淡水，把“China”和茶叶，装满了他们的海船，并带领他们游览了开元寺，膜拜了老君岩，参观了九日山……他们，这些从海外流浪到中国的洋人们，在这里或长或短地停留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们从泉州出发，在茫茫的海上飘泊了3年多，奇迹般地回到了威尼斯。他们带去了一船的珍稀珠宝和黄金，以及当时人们根本不相信的“谎言”。

石头街与宋代古船

有人说，石头街远在唐朝就有了，是这里的工匠为建造开元寺的“东西塔”，在石头街附近山上开采石头，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条生活街；也有人说，当年建造真武庙时，宋朝的石匠也在这里开辟了一条石头之路；更有人说，当年蒲寿庚叛宋降元之后，为了博取元军的好感，特地在此建造了一条石头街，让元军顺利进入。

不管怎么说，这条闻名于世的石头街，已经只留下一个地名。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连同这条街的信息，完全消失。石头街是当地人一代又一代建造起来的，它见证了一段曾经辉煌的海上商贸史——这是泉州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这里曾有许多天然的良港。

1976年，在东海法石信用区的附近，考古学家发现了一条深埋于地底的古船，这条古船大约在文兴宫的附近，因为有人挖井时挖出一些木块。后来，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两次派人前往考察，经初步确认为古沉船。再后来，该所与泉州海交馆经过反复酝酿和准备，报经上级有关部门批准，决定联合试掘。

时间回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在石头街附近靠近江海边的一块空地上，许多考古学家夜以继日地在这里发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他们挖到了类似船板的松木板。他们初步认为，那是一艘来自宋代古船的残骸，已经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

他们在试掘过程中，清理出古船后部的四个舱位，出土了一些船舶的构件和古代遗物，其中包括不少瓷器碎片。但是，由于船体的中部、前部都压在农行东海营业所的主体建筑物下，考古人员不敢再进一步发掘。经过研究，他们决定把这条古沉船继续交付给大自然保护。发掘工作于1982年5月中旬开始，最终至9月中旬结束。

在此次发掘中，考古人员将所发掘出来的船体部位进行清理，出土了部分陶瓷片、瓦片、竹帆，以及一些木制类器件和果核、贝壳等物品。据考古学家研究，这些瓷器和陶瓷碎片，都是南宋时期泉州地方生产的产品，并且大部分产品来自于晋江磁灶镇。由此可见，这条古船的沉没时间绝对不会晚于南宋时期。

从船后部位的四舱情况推断，法石古船是一条拥有多个水密隔舱的多舱船舶，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航海古船。由于具备多个密封船舱，更方便于在海上长期航行。即使其中个别船舱破损漏水，也不至于马上沉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整修和逃生。

根据有关专家估算，法石古船的舱距比较大，在后部四舱中，舱距离最大的达2.06米，最小的也达到1.66米。并且，专家根据法石古船后部的船底板厚度和龙骨大小进行粗略估数，认为法石古船的长度在23米以上，载重量可达120多吨。

据说，当时的考古人员在发掘过程中，还发现了一处明清时期用石块铺砌的码头遗迹，说明远在明清时期，这里还是一片繁华的江海港口码头。

石头街与法石渡口

那么，为什么发掘法石古船的工作最终停止呢？难道只是因为它的中、前部位被压在房子底下？这条古沉船，为什么不是埋在水底而是埋在陆地的淤泥里呢？endprint

的确，由于当时沉船有一部分压在房子底下，故而无法进行全面发掘。但最终考虑的是之后如何有效保护古船的问题。当时不具备有效保护这条出土古沉船的条件和技术。古船一旦暴露于空气之中，如果不能及时、有效地处理和保护，将很快腐烂变质，最终完全丧失其出土的价值。所以，考古学家最终选择了保守保护法，让这条古沉船还归自然，继续在淤泥底下静静地沉睡。

从发现到发掘，这条古船又沉睡了三四十年，至今，还在宋朝的泥沙里做梦。之前提到，在发掘古船时，考古学家发现了明清时期用石块铺砌成的码头遗迹。也就是说，在明清时期，这里曾经不是陆地，而是一个天然的港口码头。

那么，为什么现在这里却是一片平地并且有海船埋藏在地底的淤泥下呢？由于晋江上游的生态环境长期遭受破坏，导致晋江流域的泥沙不断随着河水涌入出海口，在出海口形成大量的泥沙堆积。泥沙淹没了原来的天然良港，并把沉入海底的古船，不断往内挤压，使其彻底被掩埋在深深的土里。可见，沧海桑田之说，决不是偶然的。

《马可·波罗游记》中曾有记载，当时法石附近的海面上，有“大船几多艘，小船无数”。可见，在石头街的附近，确实有过许多天然的海港，每天来来往往的船只无数。这里商贸发达，渔业发达，确实是一片繁华兴旺的景象。

早在宋元时期，泉州刺桐港由周围许多支港组成：沿海诸港以石湖港、法石港、后渚港为代表；沿海航标以六胜塔、姑嫂塔、四面观音塔为代表。这些港口加上航标，网织成泉州湾千年以来的繁华。而法石港北面临街，南面又临晋江，是后渚港通往泉州城的中心要塞。当时，此地有数处天然良港，其中：美山境一个、长春境两个、文兴境两个、圣殿境三个，总计八个天然港群，对往来船只的停泊和商贸，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时至今日，泉州法石社区里只剩文兴和美山两个古渡头了。那天造访时，正是海水退潮之时，在文兴码头与美山码头之间，有一条白色的游船搁浅在海滩上。背后，是成片的滩涂和新建楼群，极为不协调。

事实上，1982年试掘法石古船时，专家发现，从试掘的四个深坑地层来看，法石自宋代以来，港道移位不大，除江岸上部分人为填高以建造房屋之外，大体依旧，只是原来的港道较深，船只可以自由出入。后来，泥沙长年淤积，致使河床上升，海水退潮之后，江心上出现了一大片浅滩，许多天然港口随之消失。

宋元以来，这一带一直是刺桐港船舶寄碇、装卸货物的重要口岸。在试掘古船期间，考古队在离试掘工地百余米处的江边，发现一支花岗岩雕成的石碇，其出土地层与法石古船类似。这支石碇的出土，填补了我国有关石碇实物的空白。

石头街与真武庙

泉州真武庙位于丰泽区东海镇法石村石头街的西南部，祀奉北极玄天上帝。它始建于南宋，至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总占地面积3000多平方米。真武庙本叫玄武庙，泉州人稱之为“上帝宫”，因宋时避讳皇帝的名号，故而改叫“真武庙”。

既是宋代建筑，当年马可·波罗难免到此一游，深入了解闽南的宗教信仰。目前遗存的真武庙是明清时期的建筑物，其山门为牌坊式的建筑体：白石、红砖和海蛎壳相间，门前立有一对青石狮子，门上写着“武当山”三个大金字。大门前保留有一口明朝万历年间的古井，叫“三蟹龙泉井”。据说，该井水清洌可鉴，是一位李姓妇女善施开掘的。

入得山门，由24级石阶往上，边有石栏护阶。立于台阶底下可以看到，其上有一块巨石，石上有一块石碑，石碑之上刻有“吞海”二字。据《泉州府志》官方记载：“玄武庙在郡城东南石头山，庙枕山嗽海，人烟辏集其下，宋时为郡守望祭海神之所。”这条记载充分说明，远在海神妈祖未尝诞生之前，真武庙其实就是泉州地区最高的海神，肩负着祈风护航的责任。它的价值及海上丝绸之路史迹，可与九日山媲美。

又有考证，早在《楚辞·远游》中就有注载：“玄武，北方神名。”在诸多民间神话中，玄武本身是龟蛇的化身，还是降服龟蛇的神灵，众说纷纭。不管怎样，早在唐宋时期，玄武就已演化成道教中举足轻重的大神明，他脚踏龟蛇的伟岸形象，举国皆知。而在泉州，由于海外交通与贸易兴盛，所谓“有仙则名”，作为水神的玄天上帝，也曾用来祭海。

多数人考证后认为，北宋至南宋前期，祭海祈风都是在法石的真武庙内举行的。直至南宋庆元二年（1196），在泉州城南的“笋江、巽水二流之汇，蕃舶客航聚集之地”建起了天后宫，祭海的主祭对象才被妈祖宫代替。

真武庙的周围，有数株巨大的古榕树，遮天蔽日，夏日来时，凉风徐徐，有许多附近的乡民都跑到这里来休闲纳凉，一时间，人声沸扬，谈笑风生。自古，有寺必有榕，从这些巨大的古榕树中，多少能见证真武庙那段悠久的传奇历史。

和所有闽南古寺庙一样，真武殿为砖、石、木、瓦结构，面阔三间，三进深，中间有天井。大门上挂有“真武圣殿”四个大字，殿柱上有清道光进士翰林庄俊元撰写的对联：

脱紫帽於殿前不整冠而正南面；

抛罗裳于海角亦跣足以立北朝。

殿中奉祀的真武大帝披发仗剑，铣足踏着龟蛇。神龛上有一个巨匾“掌握玄机”，系清乾隆年间提督马负书所书。

转入后山，立于庙宇上方，但见榕荫蔽日，清凉无比。真武庙的屋顶在榕树荫下，飞瓦流脊，红砖红瓦，经百年风雨的侵蚀，青苔漫长，在原本红色的屋瓦上，浸染出黑灰斑驳的历史，只有侧面墙壁上的红砖依旧娇艳无比。

千年的真武庙，正如一个传说。虽然，它没有泉州其他古寺、古庙那么大的规模，却因地理位置独特，记录了泉州一段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更是中国与世界海上丝绸之路的证明。那一块吞海石，就是数千年来海上水手的祈望——就算海波千里，我们也有吞海壮志！

石头街与海印寺

在石头街的东侧，有一座山叫宝觉山，山上有一座寺叫海印寺。它始建于宋代，初名“海印室”，清代及民国年间重修，又于1985年重建。关于海印寺的由来，有两个传说：endprint

其一，从前有个和尚在此建造一所修炼的石室。每到月中，他便站在山上观望，但见一轮明月印在大海之上，故而称之为“海印室”。由此说来，“海印室”后来扩建成“海印寺”，不管规模大小，这“室”与“寺”之间，若论文雅，当以“海印室”更佳。

泉州地区的民间信仰相对厚重，从某种角度上讲，他们信奉神仙更甚于高雅风趣。故另一个传说说道，这是东海龙王御赐的庙宇宝地。当年，海龙王亲自登岸，带着他的宝印上山，并在这片宝地上，盖了一个大印。所以，这地方建寺之后，就有了“海印寺”之名。

宝觉山并不高，倘若立于山上，在没有现代群楼遮掩的往昔，可以看海观船，放眼之下，几乎一览无余，整个石头街就在对面的山脚下。若在往昔，星星闪烁之时，可以看到某家的窗口，透出了昏黄暗弱的光。故此，明月印海，实在玄妙之极。

由一排石阶往上，便是海印寺的前殿。上面有梁披云题写的“海印寺”三个金色大字。门前有两个青石平雕罗汉，门上两侧有一副对联：

江中舟楫频来往，海上云山半有无；

海日三山观自在，印潭一月色皆空。

可见，所谓的“海印”，并非海龙王盖有的玉章，而是“明月印海，秋梦临窗”的自然美景。

再往后走是大雄宝殿，殿上有弘一法师的对联：

海会华岩弘宣十愿；

印心净土同上九莲。

顺着两边的石阶继续往上行走，则是“大海潮音”和“住大慈悲”之处。这里，敬奉着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立于台前，可以观海望潮，听风品月。若非眼前一片新开发的群楼遮挡，晋江入海口的无限风景，必定是一览无余的。

由观音殿自东侧行走，便可通向后院，而在西廊之上有宝觉院，这里曾是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的讲学堂。及到东厢之外，还有一个朱子祠，是后人奉祀朱子之所。山之高处，有座“天风海涛”楼，上有朱熹所题的匾额。及宋末，还有蒲寿庚于此建造的望海楼。

相传，清宣统二年（1910）大旱，出于一片诚心，寺住持僧建坛求雨。然老天爷不作美，依旧一滴雨不下。住持倍受嘲讽，心痛难忍，遂筑柴为塔，自焚于其中。后来，乡人感念其贤德，遂将骨灰塑成佛像奉祀，后人谓之为“醒世佛”。民国初年，介净法师从广州来此寺住持，扩建了寺宇，重新兴建海印寺。法师卒后，葬于寺西。

海印寺中现有两株数百年的古榕，且有古木数株。古榕以右边一株为长，正是夏日之时，鸟声清脆，榕荫清凉。再往上行走，是海印寺的最上、最后面，那里有一座新建的藏经阁，其规模宏大，气势雄伟。立于广场一角观望，别有一番闽南古建筑的风味。

石头街与文兴宫

在那一片被拆迁的空地里，只留下一座孤单的庙宇。四围，是一片拆迁后被推为平地的黄土和瓦砾——文兴宫，就在这片平地之中。文兴宫又名文兴三王府，俗称“阿爷宫”，祀奉着保生大帝。它始建于宋末（1127），迄今已有900余年的历史，是继泉州花巷花桥宫之后，又一个最早、最重要祭拜保生大帝的宮宇之一。

早先，从文兴码头一路上来，就是古石头街。从石头街再往里走，就是三王府，过了三王府，就是文兴宫。而在文兴宫之前的那一片空地之右，就是沉船古迹。宋元时期，泉州海外交通贸易兴旺发达，具有1500年历史的后渚港，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而法石作为其重镇之一，有着享誉千年的名气，石头街这一带，在泉州可谓家喻户晓。

从外表上看，文兴宫与闽南的古大厝没有多少区别。整体依旧是砖、石、木、瓦结构。文兴宫大殿的最前端正中，奉祀“雷、萧、温”三府王爷神像。大殿内二侧石柱有对联：

察往生杀灵周万变；

祸淫福善法奉三兴。

宫中的文物以石柱和木雕构件为主，其中雕刻造型各异，花鸟人物神态闲奇，制作工艺堪称精湛。

在文兴宫的对面，过了沿海大通道，于晋江北侧，就是文兴码头。由于长年泥沙淤积，涨潮时，水波荡漾，一片碧浪；退潮时，只剩中间一条细细的江水，两边都是滩涂。一条海船搁浅在海滩上，与后面高大的群楼相映，极不匹配。

泉州先人东渡台湾海峡，航行于东南亚诸海之间，为了祈求航行顺利、平安到达，并保佑他们生意兴隆、阖家安康，在每次出海行船之前，都会到三王府祈祷，或载上香火、神像，在海上一路小心供奉，直至平安到达目的地为止，事实上，这又是一种海神。

300多年以前，文兴宫的三王府就有“放王船”的习俗。他们用杉木建造成一艘七彩的王船，有丈余长的，也有二丈余长的，都按船只的比例构建，和真船一样。王船建成之后，将王爷的神像、旗牌，香烛、供品以及家具、禽畜，一起安放在船上，择良时吉日，招集远近乡民，欢送入海。之后，任其在海上遨游巡狩，意为驱瘟除魔，保众生平安。

在海上自由巡狩的王船，多数会顺流漂到台湾，因此，王爷的信仰随之传到台湾及世界各地。现今，台湾、金门所奉祀的王爷宫有数百座之多，香火大多是从文兴宫敬献的神船上分炉的，文兴宫是台湾王爷信仰的发祥地，也是神船遨游江海习俗的传播地。

王船停泊之处，当地民众视为吉利之事，意示远方神明前来庇佑地方安康。而当地居民会将神像和信物迎回，建宫庙奉祀，彰显两岸一家的香火传承！

石头街与天妃宫

天妃宫祀奉妈祖娘娘，位于泉州丰泽区东海法石石头街的东段，在晋江江边美山渡头的正对面。美山天妃宫原是山边一座小庙，大约建造于元朝大德年间（1307）。明永乐五年（1407），在原址上改建成天妃宫，祀奉海神妈祖。

据说，郑和当年下西洋时，曾在泉州天后宫祭拜过，祈求出海平安。由于官方介入，民间兴起了修建妈祖宫的风潮，信仰的重心开始倾移，天妃宫于是香火鼎盛。在天后宫内，除了妈祖娘娘，还配祀有廿四司和千里眼、顺风耳等诸位神仙。祀奉这些神仙，意在让出海人能够耳聪目明，早听到、早看到，以保佑船只和人员安全。

美山天妃宫为明清时期的建筑体，坐北朝南，由山门、东西廊和天后殿组成。据说，原来的梳妆楼、观音阁等建筑，不知何年何月倾废了，现在正重新集资修建。整个天妃宫的建筑面积达2000多平方米，是泉州市郊规模较大、保存较为完好的妈祖宫。endprint

入得山门，背面正对妈祖宫的山墻上，写有“美山福地”四个金色大字。立于山门之后而望前殿，后面有榕荫庇护。及近前殿，殿门上有“圣旨”和“天后宫”的金色字匾，门上有对联云：

天心无水山无伏莾；

后德在仁海不扬波。

入得前殿，经天井，中间有三株四五百年的古榕树，它们前后左右交错，榕丝垂帘，碎叶飘洒。

正中的天后殿建筑面积约300平方米，属单檐燕尾歇山式砖木石结构，面宽、进深各五间，与角亭共用40根石柱，并与斗拱连接，其状甚为壮观。前廊东、西两侧各建有一亭，是为“虎头亭”，两亭对称，别具风格。后殿正门上有匾“护国庇民”，后殿堂内高悬“海神”二字，门联上则有：

美称后德睿洲显圣；

山祀海神法石灵府。

早年，天妃宫曾借与学校办学兴教。近年，学校迁出之后，乡人对其进行全面整修，恢复其原貌，以供出海船夫及乡民祭祀。明代之时，天妃宫附近设有河泊所，清代时设有文馆、武馆和海关，现已废除。由天妃宫往北，还有一个长春宫，这里也是祀奉妈祖娘娘的。在长春宫的附近，曾有现已消失的古渡头——长春古渡头。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在法石的古渡头附近，都建有神庙庇佑。这不只是一种宗教信仰，更是一种传统文化，一种对大自然怀有敬畏之心的自然文化。

由美山天妃宫出来，越过泉州沿海大道往江边行走，那里有一个古渡头——美山古渡头。它和文兴古渡头一样，在退潮时，是一片泥沙淤积的滩涂。只有到海水涨潮时，才能看见那一片海波碧蓝、江水明净的自然美景。

千年法石

泉州东海法石，既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历史文化故地，又是历朝历代的军事、海防重镇。唐末宋初，陈洪进曾在此驻兵。故此，这里的乡民都是陈洪进入闽地时所带来的中原后裔。宋末元初，蒲寿庚在此进驻兵船。明末清初，郑成功的部属也在此养精蓄锐。

有记载说，早在宋代时，这里就设有法石寨；而在明代时，这里又设有河泊所；清朝时，这里有一个税收机构。另有记载，在东海石头街后面的宝觉山和烟墩山上，还设有烽火台。那是明朝嘉靖四十一年（1562），俞大猷入闽主持抗倭时设置的海防警报。可见，唐宋元明清时，这里既是官渡隘口、海防重塞，又是对外经贸的通商口岸、船泊的避风港。

建在通往泉州古道中部的文兴宫，地处海交衡冲要塞，具有十分优越的地理优势。法石镇是一个著名的历史古镇，石头街是一条千年的古街。

法石，灵山秀水，文化、商贸、宗教信仰发达，自唐宋以来，儒、释、道文化以及妈祖文化在这里积淀深厚。这里，值得世界人民尊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