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与达芙妮
2017-09-13孙晓昕
孙晓昕
在古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是最帅气的神祇,他是宙斯与暗夜女神勒托的后代。神话中说,宙斯的妻子赫拉得知勒托怀孕后非常生气,她不准勒托在大地上生育,并且阻碍生育女神艾莉西雅到达勒托的身边。勒托痛苦万分,最后还是海神波塞东心生怜悯(当然这也可能是宙斯暗中的旨意),在海洋中升起一座小岛,供勒托生育,勒托生下了月亮女神狄安娜和太阳神阿波罗。阿波罗也是奥林匹斯山诸神中颇为帅气的一位,西方人至今喜欢将相貌帅气的男孩形容为“阿波罗一样”的男子。他也代表了最完美的西方男人形象:外表帥气、能文善武。阿波罗擅长射驭之术,他手持金基法拉琴、肩背银弓在天空中飞驰,并用金箭射杀了蛇妖皮同;他每天早上驾驶太阳神车,在曙光女神奥萝拉的陪伴下,从天空中升起,宣告一天的开始;阿波罗身边还有9位缪斯女神相伴,他也是掌管诗歌文艺的男神。像这样一位十全十美的男神,有谁不爱吗?
17世纪的圭多·雷尼在罗马一座宫殿的天花板画下了阿波罗与曙光女神在天空中巡视的壮观景象。坐在双轮车里的年轻人是太阳神阿波罗,他身边围绕着美丽的时序女神;马车的上空有个举着火炬的孩子,他象征着晨星;在画面的最前方是曙光女神奥萝拉,她回眸的瞬间正好与太阳神相呼应。话说,阿波罗在击败皮同之后异常兴奋,他骄傲地站在怪物皮同的身上,向世人展示他的功绩。就在此时,小爱神厄洛斯(厄洛斯因其罗马名字“丘比特”而广为人知)也手持弓箭走了过来。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阿波罗嘲笑同样手持弓箭的厄洛斯:“你这个小孩子也拿着这种可怕的武器?我刚刚用金箭射杀了皮同,你想来和我比试比试吗?还是想超过我,获得更多的荣誉?”厄洛斯毫不客气的回复道:“阿波罗,你的确可以百发百中,但是我的箭却能射中你!”说着,厄洛斯就从箭袋中抽出了两支不同颜色的箭,象征爱情的金箭射中了阿波罗,而象征拒绝爱情的铅箭则射中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因此,阿波罗不得不为可笑的自满付出代价—他疯狂地爱上了达芙妮,然而达芙妮却不爱他。
中了爱情“迷药”的阿波罗对达芙妮展开了疯狂追求:“美丽的女神,你等等我啊!为何你像小羊躲避追赶它的狼那样躲避我?为何你像鸽子躲避苍蝇那样逃跑啊?”达芙妮越跑越快,直到筋疲力尽,她只好向父亲呼救。听到了女儿的求救声,河神将达芙妮变成了一棵月桂树。阿波罗只能眼睁睁看着达芙妮的头发变成了树叶,手臂变成了树枝,身体一点点地被树皮包裹。痛苦的阿波罗在月桂树下驻足,他用树叶编成桂冠戴在头上,从此,桂冠成为阿波罗标志性的象征。当然,西方绘画中还常常描绘另外一个头戴枝叶冠的神,不过,他是酒神狄俄尼索斯,他戴的是葡萄藤。“阿波罗与达芙妮”的故事也是西方美术史中常见的绘画题材。在波拉约奥罗的笔下,达芙妮的两只手臂已经变成了枝叶茂密的树枝,阿波罗还是飞奔而来,抱住了正在变形的达芙妮的身体;提埃波罗则偏爱“宏大”的构图和动荡不安的画面语言,而忽略细节的刻画,他将故事的发生地构思在山坡之上,太阳神无奈地看着正在变形的女孩。不过,在所有同题材的作品中,最著名的当属贝尔尼尼的雕塑《阿波罗与达芙妮》。
吉安·洛伦佐·贝尔尼尼(Gian Lorenzo Bernini,1598-1680年)的雕塑具有舞台化效果,虽然雕塑只适合表现某个静止的瞬间,但他将阿波罗与达芙妮的故事变成了一幕精彩的舞台剧,将观众变成了故事现场的目击者:阿波罗奔跑着追逐达芙妮,他的一只手已经触摸到了女孩,可就是在触碰的瞬间,达芙妮的胳膊变成了树枝,身体被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树皮“吞噬”,她的表情痛苦又无助。这尊雕塑也诠释了巴洛克艺术的奥秘。“巴洛克”一词是后来一些苛刻的批评家们用来讽刺17世纪艺术的,这个词的实际意思是荒诞和怪异,巴洛克艺术家们偏爱鲜艳的色彩和动荡不安的艺术语言。贝尔尼尼小心翼翼地将巴洛克艺术家的激情注入雕塑作品中,从而赋予雕塑生命力。
神话中的阿波罗并没有得到达芙妮,郁郁寡欢的太阳神将对达芙妮的爱融入他所编织的桂冠之中;阿波罗也是诗歌文艺之神,他会为每个才华横溢的诗人颁发心爱的桂冠。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画家拉斐尔借助于阿波罗和缪思女神的形象歌颂了诗人的才华,颂扬了人类的美德。在拉斐尔所构思的《帕那索斯山》中,坐在月桂树下演奏音乐的是阿波罗,他身边围绕着9位缪思女神。年轻貌美的缪思女神们都是宙斯和谟涅摩叙涅的女儿,她们分别是:史诗女神卡利俄佩、抒情诗女神欧忒耳佩、爱情诗女神厄莱托、悲剧女神墨尔波墨涅、喜剧女神塔利亚、舞蹈女神忒耳普西科瑞、历史女神克利俄、天文女神乌拉尼亚、颂歌女神波吕许谟尼亚。诗人们也头戴桂冠,他们和阿波罗以及缪思女神们一起分享着这宁静安逸的时刻。拉斐尔巧妙地借用希腊神话题材表现了人文主义思想—才华横溢的诗人们和神一样值得歌颂和纪念!
帕那索斯山是阿波罗和缪思女神们的领地,只要阿波罗弹奏七弦琴,缪思女神们就会翩翩起舞,他们的音乐可以让战神阿瑞斯放弃战争,让诸神停止纷争。这是安德烈亚·曼坦尼亚(1431-1506年)同题材作品《帕那索斯山》所展示出来的“仙境”。这幅《帕那索斯山》是曼坦尼亚接受曼图亚侯爵之妻伊莎贝拉·德埃斯特委托创作的。阿波罗在画面的最左端弹奏七弦琴,9位缪思女神伴着琴声翩翩起舞,画面右边是信使之神墨丘利,他的目光落在缪思女神身上。站在画面最上方的是爱与美之神阿芙洛蒂忒与情人阿瑞斯,他们象征着“爱战胜了战争,宁静随之而来”。阿瑞斯脚下有个身背弓箭的小男孩,他是小爱神丘比特。丘比特向阿芙洛蒂忒的丈夫赫淮斯托斯掷出标枪,警告后者当心妻子和阿瑞斯的私情。
太阳神阿波罗的音乐才能跟他的射驭之术一样出众,他也是音乐之神。弗里吉亚的林神玛耳绪阿斯捡到了一支笛子。他并不知道这是智慧女神雅典娜扔的,因为雅典娜发现吹笛子的时候美丽的脸庞会变形,她便扔掉笛子,并且诅咒说:“谁捡到这支笛子,谁就会受到残酷的惩罚。”玛耳绪阿斯用笛子吹奏出美妙的音乐,人们都被他的笛声所吸引。骄傲的玛耳绪阿斯决定向阿波罗挑战,两人的赌注就是“赢得比赛的一方有权利处置另一方”。阿波罗故意要求倒着演奏乐器,结果自然是玛耳绪阿斯无法倒着吹奏笛子,而阿波罗的七弦琴却可以倒着演奏。赢得比赛的阿波罗剥掉了玛耳绪阿斯的皮,以惩罚他的骄傲自大。玛耳绪阿斯的皮被挂在弗里吉亚的山洞里,每当有笛子的声音飘进山洞,这张皮就会舞动,而七弦琴响起时,这张皮就不会动了。
“阿波罗与玛耳绪阿斯”的故事是希腊神话中最为血腥的题材之一,很多画家会描绘阿波罗惩罚玛耳绪阿斯的瞬间。但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佩鲁吉诺却描绘了阿波罗与玛耳绪阿斯比赛的场景—阿波罗站在一边听玛耳绪阿斯吹奏芦笛。无论是画中人物的姿态、表情还是烘托画面效果的背景,都倾向于优美而不是血腥,因此,也有人质疑这幅画的真正主题。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大师辈出,佩鲁吉诺的名字似乎湮没在艺术史之中,但是他的一位学生却继承了老师的衣钵,闻名遐迩,他就是拉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