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种态度

黑麦

在《中国有嘻哈》的对战中，川妹子Vava是潘玮柏战队留下的最后选手，潘玮柏说她是一张“杀手牌”。

8月末，在击败了来自新疆的“沙漠兄弟”艾福杰尼后，Vava成为全国四强。作为十强之后的唯一一位女选手，Vava在舞台的表现一直被网友评论为“稳准狠”，这似乎也是她对于自己天蝎座的个性评价。不过Vava并不喜欢别人在Rapper（说唱歌手）前加个女字，她觉得自己跟舞台上的所有Rapper一样，都来自地下，没有分别。

出生于1995年的Vava是“周杰伦一代”，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周杰伦的流行中文嘻哈音乐曾经是那个年代青少年的集体记忆。“我出生的时候音乐就已经很新了，第一次听到周杰伦就觉得他的音乐很不一样，歌还能这么唱？后来对音乐有了些了解才知道他的很多音乐风格就是嘻哈。”由于母亲是舞蹈老师的缘故，Vava还从小学习舞蹈，在那里她耳濡目染地接触到了作为伴奏的欧美的说唱音乐，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似乎对节拍有一种天赋。

后来，性格像男孩子的Vava开始喜欢文身，亮色的指甲油，穿肥大的衣服，她在青春期来临之际也开始变得叛逆，成为学校的问题少年，离家出走。在高中时期，她想成为一名歌手，于是在17岁的时候来到酒吧做驻唱歌手，那是她闯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她当时能找到的与音乐最为接近的工作，每天唱几首流行的情歌。

后来，Vava辗转于北京、深圳、上海，在不同的酒吧唱着不同的情歌，那时候她很倔强，喜欢装成熟，总跟人说自己是1991年出生的，那会儿，也是她最为困惑的一段时间，“我在那个时候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跟随别的音乐人走过弯路”。直到两年前，她才想清楚自己要做的就是说唱，她觉得自己在这种充满节奏与直言的音乐里找到了自己。

Vava在歌里唱的一直都是自己的故事，2016年，在深圳Listen up说唱歌曲创作大赛上，她唱的是《谁比我有范》，那会儿她关注衣着和态度，总觉得要为自己树立一种“符号”;2017年初，她参加浙江卫视《梦想的声音》万人演唱会的时候，她改编了SHE的《不想长大》，有一段歌词是“长大以后所看到的一切景象，都不是我想的模样，捏造不出好的形状，承受折断翅膀的伤，我跌跌撞撞地闯，揭穿了所有的谎”，Vava说那时候的她刚刚度过自己的音乐转型，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样顺利。

不久前，在《中国有嘻哈》的9进6比赛上，Vava选择了一首《生活是挣扎》（Life is A Struggle）。这首歌的原曲是中文说唱被传唱最多的曲目之一，原唱者宋岳庭在19岁时被朋友陷害入狱，23岁病死狱中，一年后家人把他在狱中写下的这首粗糙的音乐制成专辑，这首歌唱的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对儿时的痛苦回忆，轻狂年少、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无奈和呐喊。虽然没有经历过宋岳庭那般的生活折磨，但是Vava仍觉得自己在过去21年经历的故事有些普遍性，她生长在一个问题家庭，自己作为一个曾经的问题学生，经历了不同的人生，生活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只为了回到最正常的轨迹，在歌里她唱道“我打架逃学我成为了全家人的耻辱”，唱出了一种年轻人对于过去和叛逆的反思，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能写出“我慢慢从横冲直撞到变牢固，我在肮脏的泥泞里面找宝物，没经历苦难怎么叫作生活，每一次分叉口我都仔细斟酌”这种歌词。

Vava说这是比赛前自己在家就写好的一首歌，她说那是她第一次用歌词把自己感动。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妈妈都不喜欢Vava做的音乐，因为她听不懂自己的女儿到底在唱啥，Vava就告诉她，“这都是现在流行的，你别管”。后来她开始在电视上看到女儿参赛，也开始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转发起来。“尽管她听不懂，但能看出来好像有些骄傲。”Vava说。直到那天妈妈在电视上听到这首《Life is A Struggle》，从第一句“1995年我来到这个世界在此我想给我的母亲最真诚的致谢”一直听到“Life's a struggle，日子还要过，品尝喜怒哀乐之后，数不清的troubles”，她用微信打给Vava，说自己听哭了。

Vava还有一首歌名叫《都想搞说唱》，歌里唱的是很多玩说唱的都被说唱搞了。她觉得这些人不真。真实（real），一直都是说唱歌手强调的调性，它是一种态度，也可以是一种称赞。在参加《中国有嘻哈》之前，Vava也曾经担心这个节目“不real”。“我和很多选手都是独立音乐人，没有专业的团队，在节目现场我们看到很多练习生（偶像团体成员）的时候，总觉得会有黑幕，后来到70强的时候，这些人被陆续淘汰，才觉得安心。”

最终站在舞台上的几个人都来自地下说唱，此前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中，这些人不断出现在地下的舞台，参与着一场场演出和即兴（freestyle）的说唱比赛，他们用音乐描绘着自己想象的世界，也用diss（挑战）的方式回应着不同的意见和想法。站在“嘻哈”的舞台上，不会有流行歌曲那样心平气和的比赛心态，批判、伤害、承受、指责，发起新的挑战，是嘻哈音乐生生不息的存活方式。

三聯生活周刊：你觉得《中国有嘻哈》为什么会这么火？

Vava：我觉得只是时候到了，毕竟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做说唱做了这么久，而且我觉得音乐水准，唱的技巧都是时候拿出来秀一下了，现在的音乐人意识比较好，和听音乐的人比较同步。

三联生活周刊：你看过选秀节目吗？

Vava：我上小学的时候看过一季《超级女声》，那个时候节目特别火，当时就很想上这个节目，后来长大了就想，千万不能参加这种选秀。后来还我看过第一季《中国好声音》。

三联生活周刊：那为什么还决定参加《中国有嘻哈》？

Vava：我还是很想让大众知道我们这种音乐的存在，主要是因为嘻哈音乐，虽然你说这个节目这么火，但很多人就是听着新鲜，歌词能明白，但是音乐上的理解还需要时间。

三联生活周刊：在节目开始，你们好像对练习生（偶像团体）选手很抵触？

Vava：不喜欢练习生主要是因为他们没实力，如果他们的技术够好，我们肯定会很尊重啊！还有，我觉得自己不写音乐绝对是个问题，因为rapper必须要唱自己写的东西，那是你心里的想法，不然就不够真实。

三联生活周刊：在这个节目里，你比较喜欢谁的音乐？

Vava：音乐上我喜欢Bridge（布瑞吉），他的音乐很多变，但是每一首都有他的符号在里面;唱的技巧我喜欢PGone。

三聯生活周刊：什么样的音乐会吸引你？

Vava：主要是人声的部分，有腔调的，如果唱腔很拽，我就会喜欢，比如Lil Uzi Vert、Pryde，国内的我喜欢Blow。

三联生活周刊：觉得自己年轻吗？

Vava：我之前觉得自己年轻啊，到哪里都是最小的，那时候我还要把自己往大了说，后来有很多年轻人出来，做说唱的也有，很厉害，比如刘昱妤Lexie，她是历史上第一个登上美国SXSW音乐节的中国女歌手，1998年的，我很喜欢她做的音乐。

三联生活周刊：大多数选手和你音乐经历都很相似，你怎么看这个节目给你们带来的改变？

Vava：这个节目一下子火起来了，对每个人的影响都很大，之前的小摩擦，好像都被放大了，因为突然有很多利益显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三联生活周刊：那你会怎么办？

Vava：就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吧，诱惑也很多，但是我觉得突然变得这么红，我也知道这些东西来得快，去得快，做音乐不能只靠这些，还有几周这个节目就要完结了，一切都要回到过去的样子，我之后会发我的新专辑，名叫“21”，我想可能是对我过去21年的一个小的总结吧。这之后我会做新专辑的巡演，回到地下，回到过去的演出场地，回到以前的样子。

三联生活周刊：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Vava：偶尔看看古装电视剧、游泳、打《王者荣耀》。

三联生活周刊：你想拥有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Vava：读心术。

歌手V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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