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攀附、靠山吃山 姚刚张育军被“双开”

股灾两周年之际，金融反腐步伐加快。当年作为证监会“救市”行动三人组的时任证监会副主席姚刚、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的案情，分别于7月20日和7月21日公布。这距二者落马分别过去了615天、675天。值得注意的是，姚刚也是证监会有史以来落马最高级别的现任官员，为副部级。

姚刚被通报为搞政治攀附，利用职权为他人及企业提供帮助；破坏资本市场秩序和证券监管部门政治生态；滥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等。张育军被通报“靠山吃山”，扰乱资本市场秩序，损害证券监管部门形象等。据通报，二人被“双开”的同时，其涉嫌犯罪问题、线索及所涉款物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为何历时近两年才公布案情？监察部特聘反腐专家、中共中央《求是》杂志研究员黄苇町表示，证券交易犯罪很复杂且涉及面广，专业性强、手段比较多，这不像简单的受贿行贿和审批项目，有些属于隐藏性质的交易，抽丝剥茧弄清楚需要一段时间。

“同时，这也说明姚刚和张育军的问题很多，头绪很多”。黄苇町说，历时近两年搞清楚基本犯罪事实，才可以结案，才能逐步提起公诉。近期密集披露金融官员的案情，表明金融反腐大戏加快步伐。

救市负责人破坏资本市场秩序

最早发布姚刚被带走调查的港媒称，有中国证监会高官在救市期间，违规把巨额资金转移到中国香港和新加坡，与境外合谋做空中国股市，而负责转移资金的人，从香港被“劝回”内地自首。也正是基于港媒的报道，姚刚与境外势力合谋做空中国股市，也就成了姚刚“接受审查”的其中一个版本。

5178.19点是沪指在2015年6月12日触摸的新高。然而，2015年6月15日起A股并未如市场所愿节节攀升，相反掉头转下，跌幅不断扩大，一度罕见跌超7%、甚至8%。“股灾”来了。

此时，央行、证监会、公安部等多部委联手“救市”。作为证监会“二号人物”（被查前在证监会官网排名第二），姚刚被认为证监会内最懂专业的领导参与救市工作，还有另一位副主席刘新华和2015年9月份被调查的主席助理张育军。不过，刘新华此后不久便正式退休，其分管的工作由调任证监会副主席的方星海负责。

在“救市”期间，张育军是露面最为频繁的官员，这与他分管的部门有关系。据业内人士表示，融资融券（下称“两融”）的收缩以及股灾期间伞形信托清盘的背后，正是张育军的大力推动。

在2015年6月15日以来的暴跌之前，张育军负责的“大机构部”是业务创新最多的领域，其中就包括两融、配资。在两融业务最兴盛的时候，余额曾高达2.7万亿元。此外，还有约1.4万亿元的配资。

而此后收紧两融以及配资，据悉也由张育军负责。他多次提示风险，并集合券商、基金、期货等机构召开座谈会，强调两融风险以及严禁券商开展场外配资、伞形信托等业务。

据媒体披露，张育军还在某次会议上批评券商工作不力，要求券商加大护盘力度。不过在最新的通报中，张育军被通报，扰乱资本市场秩序，损害证券监管部门形象。这是否和救市相关？

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9月15日，“救市主力”中信证券时任总经理程博明因涉嫌内幕交易、泄露内幕信息被公安机关依法要求接受调查，次日，即2015年9月16日，中纪委官网披露：张育军涉嫌严重违纪被调查。巧合的是，张育军与中信证券总经理程博明是五道口金融学院的同门师兄弟。

一个月后，2015年10月23日，张育军执掌深交所时期的多年老部下国信证券总裁陈鸿桥于当天早上自杀身亡。当年9月份，国信证券曾因为股指期货放空单以及为司度公司大规模融券卖空提供便利而被监管层通报，相关的主要负责人也被约谈和内部追责。

在2017年7月20日对姚刚的通报中也提到“破坏资本市场秩序”。这是否意味着在救市期间，其也薅了救市资金的“羊毛”？有报道称，姚刚是股指期货的主推者之一，然而2015年6月以来的股灾中，股指期货备受各方质疑。有专业人士直言，有人借此工具做空中国股市。

2015年6月15日到8月26日在A股市场发生的股灾，在中国股市的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其下跌之凶猛，不仅让投资者为之胆战心惊，甚至直接吓破胆，而且本轮股灾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越救市越下跌，甚至把入场救市的国家队都套了個结结实实。这是A股市场历史上，国家队首次大规模入场救市，结果救市反而变成了被套牢。

是什么力量让股灾如此凶狠，甚至把国家队也一并擒获？原来答案就在姚刚、张育军的身上。正是他们，将“救市指挥中心”变成了“股灾制造中心”，这才是中国股市的真正灾难之所在。

搞政治攀附、靠山吃山

出生于1963年的张育军，祖籍四川，拥有经济学和法学“双料博士”学位。自1995年5月起任证监会办公室副主任，同年10月即担任新成立不久的深交所副总经理，2000年10月任深交所党委书记、总经理。2008年2月，张育军任上交所党委副书记、总经理，2012年8月任证监会党委委员，9月起任证监会主席助理。

这位年轻有为的学者型官员曾于2015年8月被传出赴央行担任副行长，然而，其仕途并未再进一步。还被通报“靠山吃山”。

对于很少用到的“靠山吃山”一词，监察部反腐专家黄苇町表示，这就是说张育军依靠在证监会任职期间手中掌握的公权力来为自己和他人换取利益。他表示，作为证监会主席助理，依靠公权力，联合做空股市等，在为别人谋利的同时，自己也从中谋利，这就是“靠山吃山”。

张育军落马后不到两个月，2015年11月13日，作为“救市”的总指挥姚刚被突然带走调查。当晚中纪委网站发布消息称，姚刚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调查。被带走调查26天之后，2015年12月9日，国务院发布任免国家工作人员公告称，免去姚刚的证监会副主席职务。endprint

历时20个月的调查，中纪委2017年7月20日披露，经查，姚刚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为搞政治攀附，利用职权为他人及企业提供帮助，对抗组织审查……滥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

中纪委还通报称，姚刚身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理想信念丧失，毫无宗旨意识，政治规矩意识淡漠，破坏资本市场秩序和证券监管部门政治生态，严重违反党的纪律，并涉嫌违法犯罪，性质恶劣、情节严重。

涉嫌通过审核IPO输送利益

黄苇町表示，中纪委提出的“政治攀附”，就是说姚刚在证监会期间通过利益输送的形式找“后台”，企图在政治上依附一个比他更有权势的“后台”。

由于姚刚主管新股发行长达13年，有“发审皇帝”之称。在姚刚执掌发审期间，其老部下、前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李量、前秘书证监会发行部三处处长刘书帆均相继落网。

目前仅李量案情公开。根据2016年11月10日，检方指控，李量曾利用职务之便为乐视网等9家公司公开发行股票或上市提供帮助，并在13年间受贿693万余元。多位业内人士表示，当时姚刚、李量主管下的IPO审核，成为权力寻租的重地，包括姚刚通过审核企业IPO进行利益输送攀附令计划家族。

姚刚算得上证监会元老级“创始人”。早在1992年中国证监会筹建之初，他回国即进入证监会工作。

根據证监会官网此前披露的简历显示，年仅31岁的姚刚于1993年起任证监会期货监管部副主任、主任。并于 1999年任国泰君安证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在国泰君安3年后，2002年姚刚再次回到证监会，历任发行部主任、证监会主席助理、证监会副主席，执掌IPO、再融资审核大权13年。

有媒体报道，姚刚及其家属曾牵涉到北大方正高管腐败被查案以及令计划案件，二者同属山西籍庞大的神秘权力组织“西山会”会员。2014年底令宣布被调查前后，令氏家族在A股的动作逐渐显露，令的弟弟令完成掌控的汇金立方入股的7只股票（乐视网、神州泰岳、东方日升 、东富龙、海南瑞泽、光一科技、腾信股份）中，有6只登陆创业板。在这些企业IPO期间，恰是姚刚在证监会主管发行工作。

北大方正CEO李友等人多年来向令计划家族等输送不法利益和贿款，又借钱给姚刚的儿子姚亮，用于购买方正证券3000万股股票；通过他们控制的成都华鼎公司，借钱给李量，用于购买北大医药2000万股股票。姚亮及李量因此获得巨额收益。

市场最为关注的涉案细节是，落马的证监会发行三处处长刘书帆（姚刚前秘书）供述，2014年下半年，他利用职务便利，帮助某上市公司定向增发事项顺利通过证监部门发审会，并帮助该公司股票价格维持稳定并增长。为此，该上市公司负责人吴某向其行贿数百万元。

同时，刘书帆利用该公司定向增发的消息，向朋友李某借款1000万元人民币，通过亲友的股票账户购买该公司股票，总共获利300余万元，刘书帆分得其中100余万元。随后，刘书帆还多次向吴某打听得知更多内幕消息，持续买入股票，非法获利数百万元。

上文所说的李某，经《第一财经日报》求证，很可能正是方正集团前高管李友。另有知情人士透露，如果非亲非故，一定是有极其深厚的关系才能以千万巨款相借。

另据媒体报道，姚刚前下属、前投保局局长李量也与方正案关系密切。据报道，李友等人曾通过他们控制的成都华鼎公司，借钱给时任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李量，用于购买北大医药2000万股股票，李量因此获得巨额收益。

虽然姚刚前下属李量、前秘书刘书帆都与方正案有交集。而他本人是否因此落马，目前尚不能确定。

新股发行监管部门频现官员落马

资料显示，姚刚自2002年离开国泰君安，重返证监会后，就任发行监管部主任这一要职，2008年升任证监会副主席后，依然分管发行监管部。

2008年2月姚刚升任证监会副主席，年仅46岁，业内对于姚刚的履新评价较为积极，认为姚刚是证监会少壮派中敢于开拓、积极务实的代表人物。其泼辣、执着、敢作敢为的行事风格在当时的证监会颇受好评。姚刚升任副主席后，很快着手筹备设立创业板。创业板筹建初期问题较多，为后来的腐败事件埋下隐忧。

以2015年证监会落马官员为例，除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外，其余3人均与监管发行有关。

2014年12月1日，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李量被宣布接受调查，具体被查原因仍未公开，市场传称调查源于他在创业板工作的问题。

2009年创业板推出后，李量任创业板部副主任。李量在创业板IPO审核中分管拥有实权的处室，长期分管法律审核，也曾同时分管过财务审核一段时间。众所周知，财务和法律是创业板审核中两大重要处室。无论是发行部还是创业板，在以审批职能为主时期的证监会，这都是权力至高无上的部门。

2015年6月20日，证监会发布消息称，经查，证监会发行监管部处长李志玲配偶违规买卖股票，根据相关规定，决定对其作出行政开除处分；同时，因涉嫌职务犯罪，李志玲已被移送司法机关。

2015年8月25日，公开报道称，中国证监会工作人员刘某及离职人员欧阳某涉嫌内幕交易、伪造公文印章，已被公安机关要求协助调查。

根据媒体调查，证监会工作人员刘某为证监会发行部三处处长刘书帆，从2014年4月证监会内部轮岗后担任发行部三处处长，该处主要负责创业板企业发行的法律审核工作，他曾担任证监会副主席姚刚上一任秘书。

离职人员欧阳某为原证监会处罚委主任欧阳健生。2011年底欧阳健生被任命为稽查总队副总队长，负责常务工作，欧阳健生在2012年任稽查总队副队长时，重点工作内容是打击内幕交易、市场操纵、欺诈上市等违法违规行为。2012年上半年被正式任命为稽查总队队长，2012年8月任稽查局局长，2015年欧阳健生被调任处罚委主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