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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巴的神秘森林

2017-09-07阿尔邦·特拉凯

足球周刊 2017年8期
关键词:几内亚保罗曼联

阿尔邦·特拉凯

保罗·波巴一家的故事始于几内亚南部热带丛林的深处,从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驾驶SUV两天两夜才能抵达曼联中场父亲的家乡。这是一次独一无二的历险。

在波巴家老宅门口充满好奇目光的人群里,二十多名年轻球员站成一排,后背上印着同樣的字迹:FC波巴。他们穿着红蓝两色的球衣,上面印着曼联或圣艾蒂安的徽章,前者是保罗·波巴效力的球队,后者是哥哥弗洛朗坦·波巴的东家。这里是佩拉,几内亚南部,靠近与利比里亚的边境,距离大城市恩泽雷科雷有40公里。从首都科纳克里驾车需要开上两天两夜才能抵达。

整个森林为他骄傲

3月初,是当地旱季,太阳浑浊沉重,有5600居民的小村佩拉位于热带植物丛生的田间,这里就像是禁闭的世界,一年有8个月的雨季,这段时间通行困难。

保罗·波巴,24岁,去年八月他以1.05亿欧元从尤文图斯转会曼联,成为了史上身价最昂贵的球员。他生在法国,拿法国护照,梦想为蓝军效力,从未回过故乡。关于几内亚,他只有一次到过科纳克里的经历,还是在儿时。不过波巴一家的故事却与这片热带雨林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保罗的两个孪生哥哥弗洛朗坦和马蒂亚斯都出生在几内亚,后者在鹿特丹斯巴达踢前锋,两人都是几内亚国脚。

这块繁茂的土地是波巴兄弟们的爸爸法苏·波巴,一个基督教徒成长的地方。他们的妈妈耶奥·莫里巴,伊斯兰教徒,来自距离佩拉100公里的一个名为马博苏的小村庄。可当我们来到马博苏时却吃了闭门羹,莫里巴通过巴西律师皮米恩塔让当地人拒绝接待我们,至于理由,皮米恩塔说:“这不是真人秀,不能拿波巴这个‘品牌开玩笑。”在这个偏僻的村庄里我们最终一无所获。

佩拉很少有生人来访,特别是外人,之前在非洲肆虐的埃博拉病毒让这里更加与世隔绝。三年多以前,埃博拉病毒让西非多达11万人丧命,“震源”正是几内亚的丛林,这场瘟疫直到去年六月才停止,完全摧毁了佩拉的社交生活,引发了当地人的精神焦虑以及对所有外来者的恐惧。

2014年9月,佩拉北部100公里的沃美发生的极其凶残的屠杀事件震惊了整个地区,八名预防埃博拉病毒的医疗团队成员被人用砍刀和木棒活活打死,其中包括2名医生和3名记者。“当地传言是白人把埃博拉病毒带到了非洲。”几内亚丛林自由电台的节目总监布巴·卡马拉说道,“平日里,人与人之间有着极大的戒心,就连贴面礼也被禁止,市场也是关门闭户,葬礼都由红十字会组织操办。好在如今我们走出了阴霾,生活如常。”

在佩拉,法国人不期而至的到来被视为—场小型盛事。在村子入口,我们被一个摩托骑警拦下,根据当地法律,我们必须要向政府禀明前来探访的原因。默罕默德·迪亚内,当地警局局长,穿着一身制服危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我们,他只会说古尔泽语,一个会讲法语的当地人充当翻译。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经历了一次难忘接待:保罗·波巴的几个叔叔姑姑与村里的长者以及吃瓜群众在他家老宅门热烈欢迎我们的到来,佩拉的宗教领袖按着传统方式赠与我们十粒可乐果以示欢迎和祝福。“看到陌生人到来时,在开始了解前先要表示欢迎。”他对着身边的教徒说道,然后轮到村里波巴家族最年长的、保罗的伯父巴约佩致辞:“村里为了我们的孩子成为世界名人感到骄傲。”他用古尔泽语说道,“请您代我们向他说声谢谢,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来自哪里。这里的人一无所有,是他给我们寄钱,不遗余力地帮助村里的孩子,帮助他们成长。”

巴约佩的身边是保罗的姑姑凯贝,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往事:“在我哥哥法苏50岁。之前,上帝都没赐给他一个孩子。他回到村里杀了一头公羊忪羊在当地是多产的象征)后,去科纳克里找对象。神的祝福很快见效,弗洛朗坦和马蒂亚斯一起出生(1990年8月生于科纳克里),接着是保罗(1993年生于法国)。”保罗还小时,法苏与耶奥·莫里巴分道扬镳,如今法苏仍生活在法国的拉尼叙尔马恩,三十多年没有回到故土了。

在保罗的帮助下,村里配上了小型电影院,村民们可以在这看到6000公里外波巴在曼联的每场比赛。“每个比赛日这里都疯了。”掌管波巴援助金支配的库鲁马说道,“保罗希望村里的年轻人能够看到他的比赛。除了影院,他还给村里的穷人送过100公斤大米,以及球衣,我们自发在球以上印下了FC波巴和佩拉的字样。他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

库鲁马还展示了手写的详细的大米分配方案,他眼含热泪地高声说道:“总有一天保罗会亲自回到这里寻根。大家希望我能竭尽所能实现这个计划,他需要知道这里的人有多爱他,整个森林都为他骄傲。”

佩拉人都感谢保罗的援助,但考虑到他的收入(2016年波巴在曼联的年薪是税前1800万欧元,法国收入最高的球员),也希望他能做得更多。“我要感谢保罗大哥,但是我也想告诉他,我们还需要一些器材和交通工具。”FC波巴的小球员穆萨说道。他的教练讲述了一次他们去客场比赛的荒唐经历:“有时候我们会租摩托去客场,一台摩托上坐三个人。去尤穆(距离佩拉20公里的一个村子)踢客场时,我们就走着去,比赛前夜就在当地住宿。”

特别的心愿

就连周边的大城市恩泽雷科雷也对波巴充满了敬意与期待,在那里母亲耶奥是保罗的最好的代言人,去年11月她曾回到过这里,还与前几内亚驻美国大使谢里夫一起举办了一场友谊比赛。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要看望佐格贝勒姆大主教,后者是恩泽雷科雷活着的回忆录,也是当地最有威望的宗教领袖。

我们也与佐格贝勒姆大主教见了面,聊天中他谈到在印度支那战争中(1946-1954)他曾以步兵的身份为法国殖民者卖过命。他在家门前的大树下接见了我们,手里拿了一根把手上刻着狮头的拐杖,礼节性的介绍必不可少。“保罗的妈妈来看我,希望我护佑他的家人。”佐格贝勒姆大主教说道,“这需要她回归故土。保罗的成功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喜悦,他们一家人与几内亚建立了紧密的联系,波巴兄弟出场比赛给非洲、几内亚以及他们的家乡都带来了巨大的荣耀。”endprint

地区足球协会主席德拉姆也表现出了巨大的热情,我们的谈话在位于恩泽雷科雷的办公室里展开。在这座小楼入口处的大厅里挂着—块老旧的木质牌匾,上面寫着1890年至1958年2啦在几内亚担任殖民长官的人。“虽然他出生在法国,但保罗一直想念故土。”德拉姆说道,“他或许生活在奢华的别墅里,但他一直和几内亚人民保持着沟通,这很重要。你去这里的一些街区走走,就会发现一些孩子取名为波巴。”

去年八月,波巴刚刚转会曼联不久,通过一名前足协官员向79岁的几内亚总统孔德赠送了一件曼联球衣。“这一爱国举动证明了他心系几内亚人民。”德拉姆说道。除此之外,几内亚全国还热切地盼望波巴兄弟能在本国投资,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赠送的球衣和足球都是消耗品。德拉姆承认:“我们希望他能在这里建立足球学校,让所有的孩子都有成为他们接班人的可能。”

即使保罗·波巴有朝一日可以完成德拉姆的心愿,他亲自来到恩泽雷科雷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科纳克里与恩泽雷科雷路途遥远,交通不便,飞机和铁路在几内亚几乎不存在,破旧的公路上超载的卡车随处可见,极不安全。接触了不少当地人让这次采访的旅途充满魅力,可我们也多次与危险擦肩而过。在几内亚,因车祸丧生的人比死于疟疾的更多。旱季,汽车在路上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由于没钱铺设柏油马路,当地政府只能给道路浇水以减少灰尘。而当大雨来袭时,道路又变得泥泞不堪。“要是有卡车陷入泥潭或是开翻了,我们都有可能被堵上半个月。”卡车司机法维雷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小心晚上拦路抢劫的劫匪,有些运输公司为此要求晚上六点以后不准继续驾驶。

几内亚荣耀

回到科纳克里。去年保罗给他妈妈在首都靠近希尔顿酒店的一个名为钻石宫殿的小区里买了一个大别墅,距离海边只有300米,配套设施上,一家中国大企业负责安保,标准极高。这里有超过70栋英式别墅,和上千套公寓。耶奥的别墅就在小区中央大道的边上,价格在90万欧元左右,在几内亚这一价格高不可攀,别忘了只要花2欧元就能在当地的上等餐馆吃上一顿带饮料的正餐。对于耶奥来说,这是一次社会阶级的复仇。出生于公务员家庭的她与丈夫法苏离异后含辛茹苦地独自一人抚养三兄弟长大。

去年秋天,保罗的阿姨罗西娜参加了乔迁仪式。“搬家那天(2016年10月20日),保罗进了两个球(欧联杯对阵费内巴切),是伊玛目(伊斯兰教教长)护佑了这栋别墅以及她的孩子们。”在罗西娜家的客厅里,她翻出了一本老旧的相册,找到了一张照片。那是1993年,罗西娜特意前往法国看望姐姐,她在怀里抱着刚刚6个月的,戴着比脸还要大上一圈的太阳镜的小保罗。“每次保罗有出色的表现时,我对会向姐姐表示祝贺。我知道她很幸福,我们也为她开心。”罗西娜还告诉我们,她们家以前也出过名人,耶奥的叔叔比沃基,曾在1972年至1984年担任几内亚总理,时任总统塞库·图雷在军事政变中被杀后,他还曾担任了十几天的临时总统。

在科纳克里,波巴的名气还比不上梅西和C罗,阿根廷人和葡萄牙人是绝对巨星,市区里穿着巴萨、皇马球衣的人数也要远多于曼联的。欧冠巴萨6比1逆转巴黎时,街上到处是欢庆的人群。默罕默德·西拉是首都街边无数家小酒馆中的一家的老板。通电时,店里的客人会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观看欧洲主流联赛的比赛,一边盯着手中的足彩彩票。几内亚足彩公司的老板安东尼奥·苏亚雷也是几内亚足协主席。“我最喜欢的球员是梅西。”西拉说道,“黑人成为史上最贵球员还是第一次。当曼联比赛时大家会围坐在大屏幕前看他们的‘儿子的比赛。我有三个孩子,当我看到保罗在场上与弗洛朗坦(今年二月曼联与圣艾蒂安在欧联杯1/8决赛交手时)同场竞技时,我真希望我的儿子们有朝一日也能成功。”

保罗的成功也给几内亚的著名歌手乌迪带来了灵感,三年前他的专辑就以《保罗·波巴》为名。2013年,几内亚最好的丛林歌手特亚也为波巴兄弟写过一首歌:“保罗·波巴他很危险,有着钢铁的双脚和被祝福的足球天赋。”

2014年,曾在朗斯、马赛、利物浦效力的前锋蒂蒂·卡马拉在科纳克里开办了一家足球学校,通过层层筛选,他选出了30名签约球员。“目标是未来让他们进入国家队。不过所有非洲球员都有着同样的梦想,有朝一日可以登陆欧洲,我经历过高水平联赛,会帮助他们准备面对困难。”卡马拉说道。

退役后卡马拉回到几内亚,曾短暂担任过国家队主帅,2010年至2012年曾官至几内亚体育部长,他的心愿是2023年的几内亚非洲杯可以改善本国的足球设施。当然他也在关注波巴的成长之路,“一家能出三名高水平球员确实不容易,”他笑着说,“要祝贺他的父母,现在我们期待他们中最有天赋的那个有朝一日可以夺得金球奖。”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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