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叛逃犯(三)
2017-09-06朱越杰
朱越杰
(四)诱惑
议员为团长,以秘书为副团长的R国贸易代表团,在八〇年的十月初,第二次来华,慕荣再次出任翻译,随代表团再次住进北京饭店。
在慕荣和议员、秘书之间洋溢着老朋友别后重逢的欢悦和亲切。慕荣打扮得更加漂亮动人,态度也更加殷勤,秘书表现出对慕荣的一种特别的亲近。可说是形影不离。
在旅馆下榻的当天晚饭后,秘书低声约请慕荣:“晚上到我房里来看彩电吧!这次我带来了一架我国最新出产的微型彩色电视机。”
慕荣好像没加思索地点头表示应约。
对微型彩电的好奇心,引动着慕荣。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晚上八点多钟,她来到了秘书的房间。秘书早就泡好了R国的小袋茶,水果盘里,摆着大红香蕉苹果和深紫色的玫瑰葡萄,放在棕色造革的大沙发前边的茶几上。
秘书换上一条他们民族的服装,笑盈盈地开门、让坐、让茶。寒暄几句,他便走到床头小柜前,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电视机。走过来紧挨慕荣身边坐下,手中不停地调试着小彩电,瞬间,小小的荧光屏上呈现出清晰的彩色人像,还是女高音歌唱家朱逢博,歌声甜美,悠扬......。
李慕荣毫不隐讳地表示出对这个小东西的兴趣/喜爱,她仔细听这位秘书讲述使用方法,注意事项;让秘书手把手交给她调试。
正在慕荣忘情地摆弄这小东西的时候,身旁的秘书,正以一种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目光在打量着慕荣。慕荣一抬头,视线相接,赶紧低下头避了开去,不由得一阵心慌。秘书用一种不正经的声音说话:
“今天慕荣女士的身上有一种特异的番味......”
说着向慕荣探过身去,慕荣本能地往后躲闪、惶惶地说:“这是秘书先生上次送给我的巴黎香水味......。”
“噢,是吗?这种香水用在慕荣女士的身上,够上‘软玉温香啦!你们中国有句古代情诗叫做:‘软玉温香抱满怀吗,只可惜我没有这种‘抱满怀的艳福,可是我渴望能得到它......。”
这是很露骨的表示,慕荣不由得心跳更快,抬头偷看,又与秘书似笑非笑的目光相撞,慌得她不知所措......。
此时,秘书将身子收回,背靠着沙发迎面而坐,声音也变得正经些:
“慕荣女士,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叫你为难,咱们是好朋友吗,我不过是向好朋友坦露真情罢了......。”
听了这话,慕荣好像稍稍放松了一些。
“慕荣女士,你过于紧张了一些,太拘泥了。当然,你们中国历来的传统观念,是男女授受不亲,女子要节守贞操,细细想一想,这些观念不过是束缚女子的封建绳索。感情之道,应该是顺手自然才对,新的世界潮流,不主张压抑人的情感,况且,人的感情是压抑不住的......。”
“自上次和您分手,回国后的几个月中,您的身姿,容颜总浮现在我眼前,他别是听过您的身世,觉得在感情上跟您更亲近,我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我承认我是在爱慕您了......。
对这次来华,我真是心驰神往,渴望早一点再见到您......。”
电话铃响了,秘书只得起身去接电话。慕荣如获重视,随即起身,准备趁此告辞。
只听拿着话筒的秘书说:“是议员先生......噢,明白了。......还没有,......好,我马上就去。秘书放下话筒,向慕荣走过来。”“议员先生叫我通知您,明天上午的会谈,改在后天上午进行,明天早饭后安排我们去游览。议员先生叫我立刻去他那里,我们只好明天见了......。”
第二天的活动安排是:上午游览北海、故宫,下午游览长城。
秘书总是伴在慕荣的身边,一起步入故宫的大殿,一起登上北海的白塔,一起攀上长城。秘书游兴很浓,非常健谈,他触景生情地谈文学、谈历史、谈风土人情......,他俩一会儿用R文,一会儿用汉语,谈得很投机。
游览长城时,秘书一边缓步向上攀登着,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长城的历史:
“在你们中国历史的战国时期,大约公元前三百年左右,有个赵武灵王,打败了北方的胡人,占领了黄河北岸的一片平原,并且在北边的国境线上修了一条一百多公里长的国防工程,却竟然没有留下恶名。可是秦始皇嬴政只不过把秦、燕、赵的长城连结在一起,做了一些增补和连接工作,却闹得怨声载道,人们还编出一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来攻击他。他被人唾骂了两千多年。这不是很奇怪吗?这说明,赵武灵王是一个本事比秦始皇大得多的人。慕荣女士,你说我的看法对吗?”
慕荣点点头,他心里暗想:怪不得人家都说R国有很多“中国通”一点不假。
这位秘书的厉害还不只是表现在“中国通”上,更厉害的是他那双深通世故的眼睛。他那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已经窥测了慕荣的内心深处。他知道慕荣在想什么,他能看出慕荣对他的态度和看法,他知道怎样做慕荣一定不会拒绝。此时,他有一种接近猎获目标的欣喜和快感。
慕荣显出了疲劳,秘书就建议说:“我们不要再继续往上攀了,上一次我们已经上去过了,还是在这里拍几张照片吧!”
彩色自拍摄影机,会给他两人留下了一个个有保存价值的镜头。
俩人慢慢沿着城墙向下走着,慕荣虽然觉得累,但是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和满足。她微笑着,走在秘书的后边,凝视看前边那魁梧的背影。
秘书掉转身子倚住墙沿下等着她,看着她那被山风撩动着的蓬松的黄卷发和她走动时的婀娜而丰腴的身姿,眼睛里又闪出了昨天晚上的那种攫取的光。本来很自然、随便的,慕荣被这目光撩拨得又有些紧张、羞涩了。
两人又并肩前行了。秘书说:
“昨晚,议员先生说,这次访问,我们在北京只逗留五天,明天会谈之后,后天就可以簽署协定,大后天就准备起程去南方。又要辛苦你陪我们南方游了,我想在去南方前,把昨天你看到的小彩电,作为我个人的礼物送给你,就不必携带它去南方了,请你今天晚上十点钟,到我的房间去取——请你不要拒绝,还有关于工作的事情要跟你谈。”
慕荣既没点头,也不摇头......。
一天的游览活动结束了,五点钟返回饭店,人们都累了,虽然晚餐很丰盛,但大家还是匆匆吃罢,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慕荣回到自己的房间,美美地洗了一个澡,躺在柔软的钢丝床上,歇着身子,动着脑子:
“十点钟,太晚了。我去不去呢?还是不去罢,万一被人知道,岂不糟糕;再说,秘书的眼神,真叫人心慌,别再惹出麻烦......。唉,真是的,当时,我为什么不拒绝呢?”
想到不去,慕容心里生出一种空荡而遗憾的滋味。
“不去,不是失礼吗?他不是说还有工作要谈吗!”
“他不是说过不会叫我为难吗?”
她坐卧不宁,反复考虑着。她在为自己的“去”寻找着心安理得的借口。其实,那个“小东西”的荧光似乎在向她眨着眼睛,秘书先生的缠绵话也在引动着她。
快十点的时候,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衣服,在镜子前面精心地梳妆打扮后,又在头上,身上喷洒了巴黎香水,就轻轻地走出房门,左右看看空无一人,毫无动静,她便轻捷地走进了秘书房间。
秘书仍是穿着那身民族服,坐在大沙发上抽着雪茄,看着白天拍照的彩色相片。沙发旁的地灯,发出淡绿色的光,使人感到安谧。茶几上除了茶杯、水果盘外,还有两瓶酒,一瓶白兰地,一瓶红葡萄酒,还有两只酒杯。
慕荣在大沙发上坐下,她也随手翻看着相片。
秘书又坐在慕荣的身边,观赏、评论者那些照片。看了一阵,秘书表示:“这些相片都送给你保存,我们两个合影的那几张,由我来保存,免得你丈夫看见了不高兴......”
说罢诡秘一笑,慕荣未置可否。
随后,秘书关切地问:
“你今天一定很累吧?”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陪贵国代表团游览已经是不计其数了。”
“这次我们带来了我国自产的白兰地和葡萄酒,味道很不错,请你品尝品尝,喝点酒可以疏松筋骨,恢复疲劳......。”
说着,秘书打开了白兰地,斟满了两个酒杯,先将一杯送到慕荣手中,随后自己举起一杯。
“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秘书一饮而尽。
慕荣是个很有酒量的女人,她的工作锻炼了她的酒量,她总有喝酒的机会,几乎各类酒她都喝过,连喝几杯,也从没没有不适的感觉。而且喝酒确实能消除疲劳。
接着又是一杯。秘书再要倒酒,慕荣用手捂住酒杯推辞道:
“我不能再喝了,这个酒劲大。”
秘书顺手拿起红葡萄酒,“再尝尝葡萄酒,这个酒没劲。”
慕荣抬起了手,紫红色酒汁注满了酒杯。
秘书又用两杯白兰地陪慕荣又喝了两杯葡萄酒。
慕荣感到头晕了,看看手表已是十一点钟了,于是提醒道:
“时间不早了,您也该休息,我该走了。”
秘书忙说:
“欸!我的礼品还没拿给你,怎么就走?”
秘书站起身,从床头柜中,拿出那个沉甸甸的提袋。慕荣起身准备迎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努力自持才站稳了身子。秘书笑眯眯的走過来,边把这个提袋交到慕荣手里边说:
“这个小东西你不是很喜欢吗,我把它送给你,别人不会知道......。”
慕荣的心激动地跳起来,眼里闪动着感激的光,费力地说出感激的话:
“这么贵重的礼品,叫我怎么答谢呢?”
慕荣又从秘书的眼里看见那种异常的眼神,心情的紧张加剧了眩晕,慕荣已竟不能自持,站立不稳。秘书见势扶住慕荣,把她手里的小袋接过来放在沙发上,双手拉住慕荣的手臂,顺势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喃喃地说:
“对我最好的答谢,就是今晚还了我这笔相思债,我已渴望多时了......。”
慕荣感到心跳气喘,手脚发麻,浑身发软,挣扎着小声说出:
“不,放我走......。”
秘书紧抱住慕荣
“你走不了啦,......你已经醉了,......你喝的红葡萄酒,是药酒,它会使你麻醉,使你快活......。”
慕荣能听得见,能看得见,就是无力动弹,此时,只能俯仰由人了,一切都无力顾及了。
深夜,慕荣又被灌了一杯清醒剂,才迈着疲倦的步子,轻轻地,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手里提着那沉甸甸的小东西。
失身后的慕荣悔恨过,恐惧过,她恨秘书这种无理的占有,她悔自己为什么步步走入人家的圈套,她愧对自己的丈夫,孩子,......但她始终也没有勇气摆脱那个秘书。
代表团南下的行程是:先南京,再上海,后杭州,最后抵广州。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慕荣完全在秘书的控制之下。
在与秘书交欢之余,慕荣也常有一种犯罪感:
我是一个未被发觉的罪犯,一个外交工作者,走到这一步决不是一般的错误,一旦暴露,难逃法网。最好能及早摆脱,如何摆脱呢?去向组织报告吧,说我是被迫的,是他诱惑我,强迫我......
然而,这不行,毕竟是我接受了不该接受的礼品,是我自己走进他的房间。他会反咬一口诬陷我,我有口难辩,那时我的一切全完了。
眼下,只能忍耐,任人摆布,反正他们在中国呆不长,他们一走一切就可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