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跳岛游（四）夏威夷，美味山海间

凌音

兼具太平洋海岛的饮食文化与美国本土及亚洲等地的融合混搭，夏威夷是将美味发挥至极的典范。即便一道貌似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小吃，可能是家族几代传承之作， 更别说歌舞狂欢的卢奥盛宴了。我们的夏威夷跳岛之旅除了游山玩水，还把吃吃喝喝列为头等大事。

夏威夷小食记

“亲爱的，你看上去有点累。” 落座大岛这家网评甚佳的街头小馆， 老板娘向我推荐了一款我从未听说过的饮料，她说能提神醒脑。当椰壳碗里盛着泥水样混浊的汁水端来，我心想若灌下这碗“迷魂汤”，后果不堪设想。老板娘看出我本能的抗拒，提 醒我说一旦粉状物沉淀，疗效要打折扣的。几经努力与深呼吸，当混杂着麻、苦、涩的千般滋味与万般纠结， 掠过舌尖穿肠而过，不多时竟令我脱胎换骨，满血复活！原来，这“诡异” 的药汤是以卡瓦（KAVA）树根磨粉加水冲兑而成，卡瓦树根含镇静麻醉物质，是太平洋诸岛如夏威夷、斐济、瓦努阿图等地的常见饮品。

还有一种小食在夏威夷家喻户晓， 人手一份如同美国本土的三明治，名曰“金枪鱼沙拉”（AHI POKE）。为此我们特意寻访到大岛巷子深处的一家“网红”小店，像其他食客那样指着透明餐柜内各式凉拌的金枪鱼沙拉点餐，之后再拿到屋外的木桌椅上享受。盘中红色的金枪鱼生（AHI） 被切成小方块（POKE），伴以烘干碾碎的石栗果、夏威夷果，花生，核桃、杏仁，以及西红柿丁、洋葱段、芝麻、有韧性嚼头的OGO 海藻和绞碎的红辣椒，再淋上少许橄榄油，不得不说连海鲜酱汁腌制的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此金枪鱼之鲜美让我追悔曾经的光阴虚度，传说中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应该早来夏威夷！这份既解饱又解馋，朴素至极又美味至极的凉拌小食被我奉为极品。我甚至觉得不懂英文的游客来到夏威夷也不会挨饿，他只要张开嘴巴，就当打个喷嚏似的发出“啊”的音，再把尾音由“T”改为“H”，“AHI”单词就蹦出来了。

如果说一份温馨的早餐能唤醒懵懂的细胞，激发一天的活力，那么在 大岛的清晨，手捧一杯冰凉爽心的Acai Bowl，在碧海蓝天下品味甜蜜的诱惑，则是何等美妙！可以这样说， 著名甜品Acai Bowl 是夏威夷当之无愧的兼具美味与颜值于一身的网红酱。其以巴西莓、草莓、香蕉、无花果、鳄梨等水果，配以燕麦片、夏威夷果、花生等坚果碎，淋之打底的奶油、巧克力、冰激凌或Azuki 甜豆酱，将营养与美味融合在一起，为我的夏威夷之行留下了最为浪漫甜美的记忆。

在茂宜岛，距离Paia 镇10 公里的Makawao 镇，不仅位列美国前25 大名艺术镇，还以牛仔镇闻名。每年7 月4 号的美国国庆节日，这里举办夏威夷最大的牛仔竞赛，至今已有半个余世纪。镇子里的居民还经常在周末举办游行和传统的牛仔比赛，以恪守牛仔传统。但我们在紧密的行程中一大早跑到这里，既不为艺术也并非为牛仔，而仅仅是为一块奶油泡芙。这么直白地袒露吃货的属性，皆因日本人Takezo Komoda 于1916 年成立的烘烤甜品店名不虚传。

来到这家门脸不起眼的小店，我判断排队的顾客多是附近的邻居，因为他们和店员很是熟络，橱窗内摆放的一块块甜品糕点令我感觉等待的滋味好漫长。当我终于咬下奶油泡芙， 那份松软延绵的口感真是妙不可言。之前对美国甜品甜度过高的担心分明是多余的，浓稠奶油的甜蜜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寡，令我不禁为之深深迷醉。意犹未尽的我还在消灭掉泡夫饼后不顾吃相地舔手指，是为留住最后一抹香甜……

夏威夷版《美食、祈祷与恋爱》

兩名赤裸上身的年轻人将坑口覆盖的铁丝网罩与芋头叶挪移，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在欧胡岛的“波利尼西亚文化中心”，我们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与夏威夷同属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大溪地的婚俗表演。大溪地传统婚礼有3 个基本要素：舞者高举内装食物的大溪地叶“auti”，表示神圣的祝福;取自太平洋的海水标志着婚姻的纯洁;而大溪地的白色国花“Tiare”，则象征着和谐与分享一切。接下来的舞蹈演绎这对情侣从相识到相恋的过程，并在证婚人的主持下完成结婚仪式，然后是亲友团载歌载舞的热烈祝福……

民俗与美食总是相辅相承。在文化中心亲历歌舞狂欢的“卢奥”盛宴， 是不能错过的精彩。傍晚时分，伴着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我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上冒着白烟的一口大坑。两名赤裸上身的年轻人将坑口覆盖的铁丝网罩与芭蕉叶挪移，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一头通体金黄、冒着油光、滋滋作响的完整版烤猪被抬上担架。我们簇拥着这份夏威夷最传统的珍馐走向“卢奥”宴会厅，竟有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在心中升腾……

真心感谢夏威夷国王二世，是他在19 世纪初力排众议，取缔了女人不得入席“卢奥”宴会的法律。烤猪果然真心美味！原真的烟熏味道醇香浓郁，外焦里嫩的火候掌握得真是神奇。原来，就在我们之前参观各项表演时， 厨师们在地里的炊坑内劈柴生火，烤热一块块火山岩石。明火熄灭后，将开膛破肚的整猪平铺于热石上，并取数块热石放进猪体，再以芭蕉叶和铁丝网覆盖，8 小时后就变成了我们的盘中餐。

餐具在古代夏威夷的卢奥宴会上实属多余，一切皆以手指代劳。夏威夷原住民将以芋头球茎捣成黏糊状， 经蒸煮后加水发酵的食品“芋泥”， 根据稀稠浓度之不同，以吃时所用手指的数量命名。如浓稠的称为“一指芋泥”，流质状的称为“三指芋泥”。此刻，我判断我们享用的应属“两指芋泥”。不过我可不像邻座来自蒙大拿州的美国人那样，为求与夏威夷古人形似，他竟然果断放弃匙叉，动用两根手指头进食！

芋头曾被夏威夷原住民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在古代夏威夷人的宇宙观中，WAKEA（天空之父）和PAPA （大地之母）生下了HALOA。虽然HALOA 生下来已死亡，但他是人类的兄弟，因此被埋葬在土地里。接下来， 他的身体里长出了芋头（夏威夷语称KALO），这些芋头养活着一代一代的夏威夷人，因而被誉为神圣的食物，对夏威夷土著意味着传统和精神力量的象征。

这些生长在湿地池塘里，紫色的含淀粉的类似土豆的植物，令200 多年前登陆夏威夷的探险家库克船长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我们唯一遇到的人造食品就是芋头布丁，虽然布丁的酸味令人不快，但当地人却大口吞食。”此后，芋头在1970 年代的“夏威夷文艺复兴”时期受到重视，这个文艺复兴是指将部分夏威夷传统文化发扬光大。如今研究报告指出：“虽然夏威夷传统饮食已日减式微，但芋泥却历久不衰。这种古法秘制的纯天然发酵食品可治疗婴幼儿先天性食物过敏，并具有抗肿瘤及提升免疫力之功效。”如今的夏威夷家庭依然对芋头心存敬意，当有一碗芋泥放在桌子上时，人们不能争论或是生气，因为人们相信：邪恶的力量会破坏山芋头的能量。

当我终于把目光从餐桌移向舞台， 我看到头带花冠，身着草裙的赤脚姑娘们，以最具夏威夷风情的草裙舞把晚宴推向高潮。她们的舞姿时而欢快奔放，时而舒缓流畅，好像海浪起伏， 又似动感乐章。我仿佛看到生活在孤岛上的古代夏威夷人因惧怕黑暗企盼光明，走出山洞草棚，赤身裸体如痴如醉地欢歌劲舞。他们的舞姿和歌声吓跑了巨嘴怪兽，感动了火山女神PELE。女神发威口吐烈焰，照亮了山川与海洋。 自此，这种释放灵魂的呐喊与倾诉，向神灵表达崇拜与敬畏的原生态舞蹈，在夏威夷代代相传。

草裙舞将精神与肉体合二为一， 传递出虔诚与热爱。这份美好与激情陪伴着我们在夏威夷的每一天，如同演绎着夏威夷版本的《美食、祈祷与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