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短歌的翻译文体和形式选择

陈玉平

摘 要：近代短歌在继承传统31音韵律的基础上，题材涉猎广泛，用近代语言比较灵活地进行表达，坦率而真实的反应近代人和近代精神。翻译时，在语言和形式上，多数宜采用白话文小诗的形式，在诵读自然的前提下适当分为4至5行，每行字数不作具体规定，但不宜超过8音，以忠实地传达原作的风貌。

关键词：近代短歌；翻译；文体；韵律

中图分类号：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7）20-0253-01

明治维新后，受西方文学思潮的影响，日本文学界掀起了诗歌改良运动。针传统和歌有着诸多缺陷，如题材有限、语言陈旧、意匠狭窄、气力缺失等，无法传达近代精神。但它也有着西方诗所不具备的优点：语法纯属，字句精炼，尊重品格，有嫌弃狂痴的习惯。为此，学者们认为应该取长补短，对其进行改良，而不是弃之不用。经过浅香社、新诗社等新诗歌社团的诗人们近半个世纪的探索，近代短歌最终成型。

一、近代短歌在文体和语言上的特点

在文体上，除了极少数国粹主义短歌外，主流近代短歌基本遵从“57577”音的韵律，用近代日语（多数是近代文言文，少数为近代口语文）来书写。为了讴歌近代人和近代精神，近代短歌取材广泛，在句法、词汇、意象、美学上进行了大胆的突破，表达灵活，富于个性。如石川啄木的短歌：

やとばかり 桂首相に 手とられし 夢みてさめぬ 秋の夜の二時

该诗以 “幸德秋水事件”为背景，用流利自然的近代半口语文讲述了作者在秋天的凌晨两点突然惊醒，梦见自己被桂太郎首相所逮捕的情形。首句“やとばかり”，逼真描述了半夜在梦中“呀”的一声被惊醒，后两句描述梦到的内容，最后一句点名醒来的时间，是在秋天的凌晨两点，给人一种秋风萧瑟，不寒自畏的气氛。助动词“し”“ ぬ”在传达文意的同时，在句尾强化了诗句的语气。通过这首诗可以看出，与传统和歌相比，近代短歌在题材上突破了传统的花鸟风月，扩展到社会、政治、人生等广阔的领域；在格调上不在追求观念性和形式美的世界，也不再受古今调、挂词、缘语等修辞的制约，使用现代语言灵活自由地吟咏实际的景物，描述和映射现实社会和人生。

二、近代短歌翻译时的文体和形式选择

鉴于近代短歌在形式、内容和意境上不同于传统和歌的特点，在对其进行汉语翻译时不宜古典韵律诗。笔者认为，20世纪初中国的新诗在形式和风格上跟近代短歌有着较高的契合度，把近代短歌翻译为白话文小诗是一种有益的尝试。

“五四”时期，受西方自由长诗和日本短歌（俳句）和印度泰戈尔诗的影响，中国兴起了现代小诗之风。郭沫若、冰心、白雪峰等人写了大量的小诗。代表作是湖畔诗社的《湖畔》和海音社的 《短歌丛书》。这些小诗感觉锐敏，情思丰富，表现真挚，跟近代短歌在形式和品质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翻译文体和语言的选择上，近代短歌宜采用现代白话文小诗的形式；在分行上，以文意的自然诵读为标准，适当分成4到5行，每行的字数不做硬性要求，但不宜过长，最好控制在8字以内。此外，还可以适当使用标点符号来起到传达文意或加强语气的作用。下面举两个译例加以说明：

例1：何処やらむ かすかに蟲の なくごとき 心細さを 今日もおぼゆる

此短歌出自著名短歌诗人石川啄木的短歌集《一握の砂》，周作人把此歌翻译为三行形式的白话小诗：在什么地方轻轻的有虫啼叫着似的/百无聊赖的心情/今天又感到了。把短歌翻译为三行的排列的白话小诗的实践，是从周作人开始的，在当时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但该诗第一行太长，影响诵读，在节奏上没有完全传达出原作凝练短小、朗朗上口的特点。并且全诗最后只有一个句号结尾，有拖沓累赘之感。为此，笔者认为应译为：在什么地方/仿佛又虫子在轻轻啼叫着，/这种百无聊赖的心情/今天又感受到了。这样一来，读起来轻松自然，詩分为两句，每句根据句意分为两行，均匀和谐，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

例2：夏はきぬ 相模の海の 南風に わが瞳燃ゆ わが心燃ゆ

该诗的明治短歌诗人吉井勇的代表作之一，上句点名时间和地点，下句以同音反复的叠句表现了主人公身心俱燃的激情。彭恩华和陈岩分别对其做过翻译：

南风夏过相模海/我心我瞳燃情焰 （彭恩华 译）

炎夏到相模，/海岸南风吹，/燃我心头火，/拭我目生辉。（陈岩 译）

以上两种译文均使用了文言格律诗体，受传统诗韵律的制约，在传情达意方面，未能达到“信”的目的。前译文二言，内容传达不够全面；后译文四言，加译明显。同时，两首诗跟原作在内容上意思传达亦不精确，如“夏”跟「夏がきぬ」、 “拭我目生辉”跟「わが瞳燃ゆ」并不对等。而且，原作在句法上的叠句反复，从肉体到灵魂升华的顺序也没有体现出来。但若把其翻译为白话小诗，就能在形式和格调上较好的再现原作的风貌。如下例：

夏天来了/在相模海/南风的吹拂中，/我的眼眸在燃烧/我的心在燃烧。（金中 译）

金中的译文采用五行自由诗的形式，把短歌分为前后两句，上句用逗号，下句用句号结句。读起来轻松自然，无拖沓累赘之感。可以说，该译文在语言和文体、内容和意境上都较高地再现了原诗的风貌。

参考文献：

[1]唐月梅.日本诗歌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金中.日本诗歌翻译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