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需求信息传递的流通组织变革对敏捷供应影响研究

冷志明，黄利文，王超贤

（ 吉首大学 商学院 湖南吉首 416000）*

·经济管理·

基于需求信息传递的流通组织变革对敏捷供应影响研究

冷志明，黄利文，王超贤

（ 吉首大学 商学院 湖南吉首 416000）*

需求信息及时准确传递是实现敏捷供应的基础，但造成供应链中需求信息扭曲与间断的原因在组织结构层面上还没有得到揭示。研究表明，流通组织结构变革可通过两种路径来改善需求信息传递效率，进而影响敏捷供应。随着流通组织层级减少（扁平化），需求信息传递的间断次数将减少；而随着流通组织结构中主体间控制和联系程度的提升（关系化），需求信息传递的扭曲程度将降低。而扭曲程度和间断次数的减少有利于需求信息及时准确的传递，为实现敏捷供应提供了可能。因此，流通组织结构扁平化和关系化变革是需求快速变化的产业领域内企业实践敏捷供应的基本策略。

需求信息；流通组织；敏捷供应；市场型流通组织；关系型流通组织

一、引 言

流通过程是实现敏捷供应的重要环节，是实现敏捷供应的起点和终点。在流通过程中，流通组织结构作为需求信息传递的起点，承担参与产品设计与转型的重要职能，它与需求信息传递、敏捷供应之间的关系应引起足够的重视。目前一些学者主要以需求信息传递为线索来分析敏捷供应的内在机制，如：Mason-Jones 和 Towill（1998）认为信息的及时准确传递是压缩响应时间、实现敏捷供应的基础[1]，这已得到供应链研究者的广泛认可；关于需求信息扭曲的原因，Sternman（1989）认为是企业对从下游传递过来的需求信息认知不完全[2]，而Lee et al（1997，2004）则认为这与企业的认知无关，即使企业具有完全理性，在缺乏足够的需求信息时，供应链上分散化的企业从个体出发所做出的最优但相互冲突的决策行为也会造成需求信息扭曲[3，4]等等。但这些研究对需求信息扭曲原因的考察主要聚焦在个体层面。彼得·圣吉（2009）将影响需求信息扭曲的因素由个体层面拓展到流通组织结构层面上来[5]，但并未深入分析并给出理论阐释。本文认为，流通组织结构变革可通过改善需求信息传递效率，进而影响敏捷供应。流通组织结构变革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机制包括技术和合约两类，从技术维度（组织形态）看，流通组织的层级越多，需求信息被扭曲和间接化的次数越多，流通职能的外包程度越高，需求信息传递过程间断的可能性也会更高；从合约维度（治理结构）来看，市场型流通组织因无法激励企业做出传递复杂需求信息所需的额外努力而拉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同时市场型流通组织的产权结构也无法解决有利于需求信息共享的公用和专用投资中的外部性与套牢问题，从而降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中国经济仍处在从传统向现代化转型的阶段，流通结构仍以专业市场这种传统的流通组织形态为主导，这是一种多层级、市场型流通组织结构，这种结构不利于整体供应体系效率的提升。因此，推动流通组织结构变革，提高供应链的敏捷性显得尤为重要。

二、流通过程中需求信息传递的扭曲与间断

在考察供应链上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现有研究中，常用的分析策略是根据研究目的，抽象地以二阶或三阶供应过程作为分析对象[4，6]。就研究流通组织结构与需求信息传递的关系而言，这种研究策略至少存在两个缺陷：一方面研究模型过于抽象，与现实中的流通组织缺少直接对应，容易造成研究缺少情境、政策建议指向不明等缺陷；另一方面，它将流通组织限定为某种特定的结构体系，从而无法分析流通层级数目、治理结构等组织结构特征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机制。

本文选择专业市场流通体系作为研究原型来分析流通过程中的需求信息传递，主要是基于以下理由：第一，从商业组织的演进历程来看，专业市场是一种传统的流通组织[7，8]），在经济社会的现代化过程中，它将逐渐被连锁零售、敏捷供应等现代化流通组织所取代。因此以专业市场为对照来分析流通组织结构与敏捷供应的关系，可以为敏捷供应的研究提供更加广阔的演化背景；第二，专业市场流通体系在当前中国的国内流通体系中居于主导地位[8]，因此对专业市场中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理论分析可为明确中国流通体系改革方向奠定基础；第三，从结构上来看，专业市场流通组织结构与大多数品牌企业的流通组织结构类似。专业市场的基本结构是金字塔型的层级体系（陆立军和王祖强，2008）[9]，如图1所示，中心批发商Ai（如义乌等辐射全国的批发市场）从最终产品生产企业购买产品，并批发给下一层级的区域批发商Bij（表示区域i内的j位区域级批发商），区域批发商Bij再将商品批发给地市级的批发商Cij（表示地级市i内的j位地级市批发商），县市级零售商从批发商Cij处批发产品，再将产品零售给消费者①。大多数国内品牌企业组织流通过程所用的代理体系结构与此类似。因此以专业市场为基础分析其需求信息传递的特征，实际上也是对多数国内品牌企业流通结构中需求信息传递特征的分析。

在专业市场中，需求信息传递方式有横向和纵向两种。横向信息传递是指需求信息在同一层级的不同主体间传递，纵向信息传递是指需求信息在不同层级的主体间传递。由于敏捷供应是整个供应链上不同环节的企业间高效率协调的产物，因此只与单一供应环节有关的横向需求信息传递过程与本文的研究主题关系不大②。

专业市场中纵向需求信息传递的特点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第一，它是一个从下到上的逐层传递过程。处于专业市场体系最下游的零售商与消费者直接接触，获取消费者的需求信息，并将其传递给其上游的地市级批发商Cij，批发商Cij再将信息传递给上游的省级批发商Bij，最终信息被传递给最上层的中心批发商Ai。第二，它是一个由订单驱动的过程。在专业市场中，产品的价格、数量和款式等需求信息的载体是产品。因此，需求信息的传递由采购行为引发，例如当企业开始向上游企业采购产品时，它的采购订单中蕴含的需求信息就会被传递给上游企业。综合这两个特点可以推知专业市场中的纵向需求信息传递是一个与产品流动相伴而生的，但相向而行的过程。第三，它是一个分散化的自主决策过程。在专业市场中，不同层级的企业间通过市场交易联接，因此每个层级的企业都是独立的市场主体，可以自主地做出批发、采购等决策。可见，每个企业的需求信息传递行为是单个企业自身利润最大化决策的产物，而不受整个体系联合利润最大化的驱动。

图1 专业市场流通组织中的产品和需求信息流动

在专业市场的信息传递过程中，存在信息扭曲与信息间断两种缺陷。需求信息自下而上的逐级传递以及订单驱动是造成信息扭曲的关键原因。在专业市场这个金字塔型层级组织中，除了处于终端的零售商与消费者直接接触外，其余各层级的批发商都不直接接触消费者，只能通过下游企业的订单来间接推断消费者需求。具体来看，在最终销售环节，对零售商而言，它与消费者直接接触，掌握消费者真实需求信息最多。但由于零售商与地市级批发商Cij之间是纯粹的市场交易关系，即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可以附带激励与控制能力的要素契约，而是什么都不能附带的商品契约。因此，零售商的合理行动是根据消费者的购买情况调整并形成向地市级批发商Cij进货的策略，而没有激励和职责将更多消费者的真实需求信息传递给上游的地市级批发商Cij，因为这需要零售商付出额外的成本。这样，在经过零售环节之后，消费者的真实需求信息就被间接化为零售商进货订单中的产品的款式、价格和数量，这是对消费者真实需求信息的扭曲表达，形成需求信息扭曲点A。再来看地市级批发商Cij的最优行为，由于它不直接接触消费者，同时它与区域级批发商Bij之间也是通过简单的商品契约联系的，因此它的合理行为就是综合各个零售商进货订单中的产品款式、价格和数量后调整并形成向区域级批发商Bij的进货策略。消费者的需求信息再次被扭曲地表达为地市级批发商Cij进货订单中产品的款式、价格和数量，形成需求信息扭曲点B。同样的过程也发生在区域级批发商Bij和中心批发商Ai、中心批发商与产品生产企业之间，产生需求信息扭曲点C和D。综合来看，在专业市场金字塔流通体系中，沿着流通链条向上，需求信息的间接化将逐级发生，从而造成需求信息扭曲逐级放大。

信息间断则直接来源于需求信息的订单驱动以及分散化企业自主应对需求波动的最优存货管理行为。在当前的分工结构和技术条件下，应对多变市场需求的最优商业实践是保留一定的存货，以实现规模经济，并防止出现断货和库存积压。这意味着在管理实践中，企业需要确定一个订购点，这个订购点是企业预测的需求水平与库存水平之间差距的函数。在库存水平处于订购点之上时，企业不会采购产品，只有当订购点出现，企业才会开始向上游企业订购产品。在专业市场体系中，产品的流通同样遵循这种间断式采购的商业实践。比如，从零售商看，由于批量采购能够拥有数量折扣和摊薄每件产品的交通运输成本，因此他的最优采购行为是凭借对未来一个月，或一个季度内消费者需求的预测，以及现有库存的多少，确定需要采购产品的款式、数量，再形成采购行为。也即零售商采用间断式的订购方式，而不是小批量多次连续采购。事实上，这也是专业市场体系中地级市批发商Cij、区域级批发商Bij和中心批发商Ai的采购策略。由于在这个体系中，需求信息是间接化在每次订单中的产品数量、款式和价格中的，因此，每一次采购的中断，就意味着需求信息传递的间断。因此，在专业市场中，需求信息的传递不是连续的，而是间断进行的，从而形成一个个需求信息间断点。

三、流通组织结构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

需求信息传递的高效率（及时性与准确性）是实现敏捷供应的前提。前文的分析表明了流通组织中需求信息的传递存在扭曲和间断两种缺陷，但没有揭示这两种缺陷如何受到流通组织结构的影响，并导致需求信息传递效率降低。因此，本节主要考察流通组织结构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内在机制。为聚焦于从组织结构这一整体层面来考察流通过程中造成需求信息扭曲和间断的原因，尽可能排除个体层面因素的影响。我们假定流通组织中的个体是具有完全理性的个体，它们可以根据所获知的信息做出最优决策。

从组织理论的现有研究范式来看，考察流通组织结构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之间的关系需要从组织形态和治理结构两个维度来进行（科斯，2008）[10]。从组织形态上来考察这一关系，需要将流通组织当作一种生产技术结构，考察组织体系中主体的数量、规模等特征、主体间的拓扑结构以及主体间的分工协作方式等对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影响；从治理结构来考察这一关系，需要将流通组织当作是一种交易结构，考察促进组织间交易完成的各种正式与非正式制度安排对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影响。

1.流通组织形态与需求信息传递的扭曲和间断

流通组织形态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机制相对直观。从形态上看，流通组织的拓扑结构与协作方式是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两个主要因素。流通组织的拓扑结构是对流通组织中各主体间的联接方式的总体概括。现实中常见的流通组织结构有两类：多层级流通组织结构和扁平状流通组织结构。专业市场和当前中国多数品牌企业代理体系的拓扑结构属于前者，而ZARA等企业以直营的方式来组织流通过程形成的是扁平状流通组织结构。这意味着流通组织结构的层级数目是流通拓扑结构的主要特征之一。从本文第二部分的分析中可以推知流通组织结构的层级与需求信息传递的效率存在负向关联，在需求信息的传递过程中，每经历一个流通层级，信息不仅将因载体转换而被扭曲，同时也会因为最优存货管理行为而被间断。因此，流通组织结构的层级数目越多，需求信息被扭曲和间断的次数也就越多。

流通组织结构的协作方式是对流通过程中不同层级流通企业的专业化分工与联结方式的概括。在专业市场这种多层级流通组织中，不同层级的专业化流通企业之间通过市场交易来完成产品流通。这种协作方式的典型特点是：伴随产品从上一层级企业向下一层级企业流转，商品的所有权也将随之发生转移。这意味着每一个层级的企业都拥有产品的所有权，都是独立的市场主体。因此，在进行决策时，它们都将以自身利润最大化为基本出发点，而不是两个企业或整个流通组织联合利润的最大化。在这种分散化的协作模式中，不同企业间的决策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相互冲突，造成从单个企业来看最优的存货管理行为却在整体上产生次优结果，进而造成需求信息传递的间断。

2.流通组织的治理结构与需求信息传递的扭曲和间断

流通组织的治理结构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机制相对复杂。从治理结构来看，流通组织除了可以通过作用于主体传递需求信息的动机来影响信息传递效率之外，还可以通过改变有利于信息在企业间共享的专用投资数量来影响信息传递效率。

流通组织中的主体是否有动机或激励主动将所掌握的需求信息向上游企业传递是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关键因素。需求信息的传递之所以受治理结构的影响是因为消费者需求信息是一种包含多个维度的复杂信息，它的传递需要企业付出额外的专用努力。在经典的完全竞争市场理论中，消费者的需求信息之所以可以依靠市场交易或价格来传递，因为它假定了消费者的需求是同质的，产品是同质的。这些假定使得消费者的需求信息被简化为产品的数量和价格，因此市场交易的过程也就是需求信息的传递过程。然而在现实中，产品的数量和价格只是消费者需求的两个构成要素，不是全部。事实上，消费者对差异化设计的偏好等才是构成需求更本质的要素。这些要素相对复杂和模糊，无法被简化为产品的数量和价格。因此简单的市场交易过程无法完成这些复杂信息的传递，传递它们，需要企业付出超出市场交易行为之外的努力。

在流通组织中，企业是否愿意付出足够的额外努力来进行信息传递受治理结构的影响。例如，在市场型治理结构的流通组织中（如专业市场），企业间基于商品契约联结在一起，上游企业与下游企业间不存在直接的控制关系。在市场竞争压力下，这种治理结构有利于激励企业做出那些不具有外部性、能够给自身带来直接利益的各种努力，如探索并满足本土化市场需求，但却无法激励企业做出那些需要支付额外成本、又无法直接获得相应收益的努力。激励单个企业做出这类额外努力需要以企业间关系更加密切的治理结构为基础，例如一体化的流通组织结构。因为在这类结构中，额外努力所需成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得到补偿。

Lee et al（2004）等研究表明需求信息的高效率传递需要企业间的高效率协调，这种协调往往以信息的高效率共享为前提。尽管他们承认在信息技术等方面的投资是达成需求信息共享的重要途径，但没有进一步探索这些投资应该如何完成。这导致现有研究没有注意到这些投资具有两个特性：准公共物品特性和专用性。事实上，正是这两个特性将治理结构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关联在一起。例如在市场型治理结构的流通组织中，准公共物品特性常因外部性而导致投资不足，专用性则因引发套牢问题而导致投资不足[11]。改善投资不足的根本途径在于改变治理结构，即将市场型治理结构改变为一体化治理结构。在关系更加密切的新治理结构中，公共基础投资的外部性被内部化了，专业投资的套牢问题也因产权配置结构的改变而得到有效缓解。

四、流通组织结构变革与敏捷供应

综合前文的分析，我们可以将流通组织结构影响敏捷供应的机制总结为：流通组织结构为其中的流通企业提供了一个行动框架，它限制或促进了理性企业间需求信息传递，从而影响供应的敏捷性。具体来看，流通组织结构对理性企业信息传递行为的限定作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从组织形态来看，流通组织结构的层级数目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负相关，流通组织的协作方式与需求信息传递的及时性或连续性高度相关；第二，从治理结构来看，流通组织不仅可以通过作用于企业的动机来影响需求信息传递效率，同时它还可以通过影响有利于需求信息共享的专用和公用投资的数量来改变需求信息传递效率。

这概括了流通组织结构与敏捷供应之间关系的主要内容，同时也强调了如下事实：实践敏捷供应必须依赖于一个拥有合适形态的流通组织结构。一个合适的流通组织结构可以为组织中的企业提供一个理想的行动框架，实现理性企业从个体出发的最优决策行动也会带来需求信息的高效率传递。

组织结构变革是获得具有理想结构流通组织的主要手段。从组织形态的角度来看，流通组织结构变革有两个方向：扁平化和内部化。流通组织结构的扁平化是指消除中间流通环节，缩减流通组织的层级。这是因为流通组织的层级越多，需求信息被扭曲和间断的次数将越多。流通组织结构的内部化是指流通职能的内部化。它将使得更多的企业间协调变为企业内部的协调，从而提升协调效率，减少需求信息的间断。从治理结构的角度来看，流通组织结构变革的方向是“关系化”。流通组织的关系化是指不同层级流通企业间的联结要超越纯商品契约，进而转变为超市场的关系契约，甚至是要素契约。即要从市场型治理结构转变为关系型治理结构乃至一体化的治理结构。通过治理结构转型，为提高需求信息共享专用资产投资和企业在需求信息传递上付出额外努力提供激励，进而提升需求信息传递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减少流通组织中的信息传递扭曲。

图2直观地描述了流通组织结构变革与敏捷供应之间的两类关系。在流通组织结构中，随着流通组织层级减少（扁平化），信息间断的次数也将减少，同时随着流通组织结构中主体间控制和联系程度的提升（关系化），信息扭曲程度也将随之降低。为了更直观地表明上述观点，图中对比了专业市场、特许经营与直营三种现实中典型的流通组织结构各自可能实现的敏捷供应程度。需要说明的是，虽然流通组织结构对对供应敏捷性有重要影响，但供应的敏捷性只是影响流通组织结构选择的一种因素，究竟选择何种流通组织结构，还需要综合考虑企业管理能力、组织效率等其他因素。

图2 流通组织结构变革与敏捷供应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以需求信息为线索，以专业市场为对照，从组织形态和治理结构两个维度出发，揭示了流通组织结构通过作用于需求信息传递效率来影响敏捷供应的两种机制。本文的理论意义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初步揭示了流通组织结构与敏捷供应之间具体的关系，本文的研究在承认流通也是影响敏捷供应的重要环节的基础上，相对系统地揭示了流通组织结构影响敏捷供应的具体机制，这推动和完善了敏捷供应的研究。第二，将供应链上需求信息扭曲的原因归结为组织结构这一整体层面的因素，推动了关于供应链上需求信息传递效率的理论研究。在彼得·圣吉（2009）[5]的研究之前，对供应链上需求信息扭曲原因的探索多关注个体层面的因素，彼得·圣吉将注意力转向供应系统这一整体因素。遗憾的是他只给出了直观的结论，而没有从理论上进行阐释。本文以组织理论为基础，从组织形态和治理结构两个维度出发，通过对需求信息特征以及促进需求信息共享投资行为特征等方面的分析，从理论上初步回答了为什么流通组织结构这一整体层面因素能够影响供应的敏捷性。

本文的实践意义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对于欲实践敏捷供应的企业而言，本文的研究提出了一种组织流通过程的方式。敏捷供应企业应如何组织流通过程？现有研究给出的建议是通过外包构建虚拟组织结构。然而，这一建议更适用于制造过程，而不是流通过程。事实上，无论是ZARA等企业的实践，还是本文的理论研究皆表明流通职能外包将增加组织结构层级，且形成的是市场型分散化协作方式，不利于需求信息的及时准确传递。本文提出实现敏捷供应的流通组织结构应该扁平化和关系化。第二，本文的研究指明了中国流通体系改革的方向。在中国当前的国内流通体系中，以专业市场为代表的流通组织居于主导地位。我们的研究表明，专业市场这种多层级、市场型流通组织容易导致需求信息传递的多次扭曲和间断，不利于实现敏捷供应。事实上，从人类流通组织的演进历程来看，专业市场是一种传统的流通组织，随着消费者对差异化产品的偏好逐渐增加，该流通组织也将逐渐被能够更好地传递和响应异质需求的现代化流通组织所取代。这些新的流通组织包括各类专卖店、连锁零售等。从组织结构来看，这些现代化流通组织的基本特征是更加扁平化、上下游企业间的治理关系超越了简单的市场交易关系，可以容纳更多企业间的互动，实现更高程度的复杂协调。可见鼓励扁平化、关系化的现代化流通组织结构的发展是中国流通体系改革的基本方向。

注释：

① 一般而言，每一个层级的批发商都倾向于在特定空间范围内集聚，通过外部规模经济来获取存在的效率基础，由此在整个体系中的一个层级处也将形成专业批发市场。

② 与接下来要表明的纵向信息传递的无效率相比，专业市场中横向的需求信息传递过程是有效率的。这来源于专业市场的独特构成结构：构成专业市场流通体系的每一个层级都是专业市场，它由同类专业化批发商在一定的空间上集聚而成。同类批发商的集聚形成的是一个接近完全竞争的厚度市场，在其中，竞争激烈将导致需求信息在同一市场内的不同批发商之间的横向传递速度极快。

[1] Mason-Jones, R.Towill, D.R.Time compression in the supply chain: information management is the vital ingredient[J].Logistics Information Management, 1998, 11（2）：93-104.

[2] Sterman, J.D.Modeling managerial behavior:misperceptions of feedback in a dynamic decision making experiment[J].Management Science, 1989, 35（3）：321-339.

[3] Lee, H.L.Padmanabhan, V.Whang, S.J.The bullwhip effect in supply chains[J].Sloan Management Review, 1997, 38（3）: 93-102.

[4] Lee, H.L.Padmanabhan, V.Whang, S.J.Information distortion in a supply chain:the bullwhip effect[J].Management Science, 2004, 50（12）:1875-1886.

[5] [美]彼得·圣吉.第五项修炼：学习型组织的艺术与实践[M].张成林译， 北京：中信出版社，2009：52-70.

[6] Dejonckheere, J., Disney, S.M., Lambrecht, M.R., Towill, D.R.The impact of information enrichment on the Bullwhip effect in supply chains: A control engineering perspective[J].European Journal of Operational Research, 2004, 153：727-750.

[7] 金祥荣.初级市场经济向现代市场经济的转型——浙江省“十五”经济与社会发展基本思路研究 [J].浙江学刊,1999（5）:17-21.

[8] 王超贤.专业市场流通体系的组织结构、效率边界与演进趋势[J].商业经济与管理，2015（5）：16-23.

[9] 陆立军,王祖强.专业市场：地方型市场的演进 [M].上海:格致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102-110.

[10] （美）罗纳德·科斯.产业组织：研究的建议[A]，载奥利弗·威廉姆森， 斯科特·马斯滕编，交易成本经济学名篇选读[M].李自杰，蔡铭等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160-172.

[11] Grossman S J, Hart O D.The costs and benefits of ownership：a theory of vertical and lateral integration[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86, 94（4）:691-719.

（责任编辑:钟 瑶）

The Impact of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 Structure Change Based on Demand Information Transfer on Agile Supply

LENG Zhiming,HUANG Liwen,WANG Chaoxian

（BusinessSchoolofJishouUniversity,Jishou,Hunan416000,China）

Timely and accurate demand information transfer is the foundation for realizing agile supply.But the reason for demand information distortion and discontinuation has not been revealed at the structural dimension of a supply chain.The result shows: the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 change can improve the efficientcy of demand information transmission to improve agile supply through two mechanisms.On the one hand, the frequency of information interruption will decease with shortening the length of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flattening）; on the other hand, the degree of information distortion will reduce with closing link（relativization） among members of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The reduction of information distortion and discontinuous make for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of demand information transfer and provide a possibility for realizing agile supply.So, flattening and relativization are the basic strategy for firms of demand rapidly changing industry to realize agile supply.

demand information;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 agile supply; market-oriented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 relation-oriented circulation organization

2017-02-18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1462008）

冷志明（1968—），男，湖南益阳人，吉首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流通组织创新与空间经济理论。

F252.1

A

1003-7217（2017）04-01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