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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们的文化情怀与艺术梦想

2017-09-03邹孝听

现代苏州 2017年16期
关键词:艺术

记者 邹孝听

关于他们的文化情怀与艺术梦想

记者 邹孝听

有的人想出去看世界,每天住青年旅馆,一根热狗,一杯可乐就能满足。一下火车的瞬间,看见了未知的世界,兴奋和忐忑交织。每个人的追求和喜好不同,所爱的生活方式也千姿百态。所以对于文化与艺术,这些本来就不具象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判定的标准。

你看不懂的,也许就是他为之痴迷的。这一次,记者约访了五位不同背景,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文化艺术爱好者或从业者,坐下来聊聊他们的个人情怀与梦想。如果你也好这口儿,不知道你是否会在文中找到内心的共鸣?

施谏昉艺术之城是让艺术真正融入百姓的生活

施谏昉旅居欧洲八年,他是“见方艺术”的创始人,曾梦想做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无需考虑温饱,走遍世界各地。

刚回国那会儿,苏州香山公社给他提供了一个200多平的工作室,他窃喜能有这么大的场地自由创作。不过梦想与现实终究有差距,或许是为了让梦想更接近现实,他做了很多的努力。他是艺术家、策展人,一个要把生活变得更艺术的人。

市井,是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今年6月份,施谏昉再次前往欧洲,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艺术文化交流。此行并没有做景点的攻略,德国、法国、荷兰、比利时、西班牙,每到一处都给他不一样的感受,他说“在路上”是他最享受的状态。他去了很多艺术馆、画廊、菜场、大街小巷,在他眼中,市井才是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城市文化的体现。

西班牙巴塞罗那的博盖利亚菜市场,鱼贩会在鱼身旁插上各式小花,卖蔬菜的大叔甚至专门进行了色彩搭配,那里的人像摆艺术品一样摆放商品,连菜场都那么有艺术范儿;

法国的民居大多都有很美丽的花园,主人会精心修草、栽花,他们很热爱生活,把打理园子当成生活的乐趣,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让人为之动容;

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涂鸦艺术无处不见,那是一种街头文化,卷帘门、电箱、墙角、地下通道、地铁站……营造一个充满色彩的城市,绘画体裁自由的散落在大街小巷的涂鸦,很好地体现了城市的艺术氛围。没有城管干涉,当你疑惑那些涂鸦艺术家如何生存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他们是一群被尊敬的群体,政府和艺术机构会重金邀请他们,用艺术的形式将这座城市息息相关的各种主题画出来,涂鸦艺术真正地融入了百姓的生活。

施谏昉告诉记者,他走过的很多街区都有城市雕塑,并且有铭牌介绍作品的由来。现在很多城市都在发展文化和艺术,欧洲人在这方面的大众意识很强,中国也在借鉴西方特色,并且融入本土的文化特征,但艺术尚未得到普及,依然有很多人觉得那是高不可攀的东西。

对艺术品的理解不是“像”或“不像”

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一群小学生坐在地上,围绕着一幅名画,听专员风趣地介绍艺术家的艺术历程以及作品背后的故事,这个场景让施谏昉的内心受到了触动。他说,“很羡慕这些外国小孩儿能有机会近距离地接触到名画,从小接受艺术的教育和熏陶。真正的艺术作品都有它的创作故事以及作者的绘画心情,虽然国内美术馆也有导览,但大众对艺术的理解还仅停留在‘像’或‘不像’的阶段。”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曾经策划过的一个展览,由中国和南非两位艺术家共同参展。南非艺术家来苏州三个月,他把苏州看做人生很重要的一段经历,通过生活中的灵感创造出一幅幅线条抽象油画,如果没有介绍,几乎没人能看懂图中的线条代表了这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来往行人,川流不息的电瓶车和汽车,还有作者自己坐地铁往返于家和工作地的两点一线的城市生活。另外,作品的颜色非常鲜艳明快,这代表着作者希望单调的生活能有更多的激情和欢乐。

而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则是结合中国的水墨元素创作出的当代艺术作品,体现了作者的片段记忆。名为《框》的作品画了田字格的落地窗户,那是作者工作室里的落地窗,每天傍晚太阳通过窗户照射到工作室的桌案上,呈现出来的光影便是框的形状。选取记忆中的片段,创作了很多不同时段的光影。

施谏昉表示,那是一次文化碰撞的展览,之所以选择这样两位艺术家,也是因为他们的年龄相仿,作品语言相近,都是由生活中的灵感激发的创作,抽象派,再加上生活的文化背景不同,会让展览更有张力。施谏昉给这次展览取名为“序的抽象”。

用创意行动,将艺术植入生活

再回归到这次的欧洲行,施谏昉感受到了未知世界的不同特质,看到了更多的艺术形式。他给一些画廊的老板看苏州的照片,介绍苏州园林和金鸡湖这种古老与现代融合的城市风情,老外都觉得很新奇,他们表现出对中国文化的渴望,甚至还有不少艺术家提出很想去中国看一看。

施谏昉的脑海中构思了一个驻地艺术家计划,引进绘画、雕塑、装置艺术、涂鸦、影像等领域的艺术家,让他们来苏州体验新旧结合的城市文化,通过外国人眼中所看见的世界来创作出跟苏州有关的作品,通过展览、沙龙结识本土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加强中西文化交流。

当然,要让艺术真正地融入生活,需要创意行动去培养大众的艺术观念。前不久,施谏昉策划了一场观念艺术,取名为“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一天上午,时代广场地铁站门口,放置了三个柱体展台,一个放置了50枚一元硬币,另一个盛满了大米,上面写着“如果你急需用钱,请自取,每人最多五块钱”,旁边放了一本本子,留有一句“写下你想说的话”。

施谏昉告诉记者,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看见有人拿钱,有人往里面放钱,还有人追回不需要用钱的人把钱还回去。本子上有人留言说:我去买瓶可乐,拿了三块钱;有人说:很好的公益活动,希望能把爱心传递下去。这场观念艺术虽然算不上创新,但至少让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真正体会了一把接地气的艺术形式。

“做这个实验是因为现实社会有金钱依赖现象,人际关系冷漠,通过事件去激发人的心理状态,传递正能量。”施谏昉坚信,当大众主动意识到要做一件跟艺术有关的事情的时候,意义就已经很大了。而培养这样的一种意识,需要艺术的长期植入,就像欧洲的那些国家一样,最普通的生活也都充斥着艺术的气息。

陈喆艺术就是在枯燥生活之外多了份愉悦

认识陈喆,源于一次国企演讲比赛。他的出场有些不走寻常路,舞台表现颇具个人风格,让人印象深刻。此次采访,他是以一个戏剧爱好者,同时也是苏州文化艺术中心营销中心戏剧组员工的身份出现的。

来自湖北襄阳的他,曾在苏州上了五年大学。为了心中的那份话剧梦,留在了这里。即便现在他已不是一名演员,但或许心底的熊熊烈火并未熄灭,他一直在,做着令自己开心的事情,能和更多的人分享戏剧艺术的乐趣,枯燥的生活之外自然多了份愉悦。

一个学医的迷上了舞台,莫名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陈喆的父母都从医,他从小就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到了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报了个医学院,在苏州大学主修医学心理学。本以为自己会照着既定的轨道走下去,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就碰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转折。

大一的时候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学校里的东吴剧社注意到,并很快被“连拐带骗”地收进了队伍。都说话剧的魅力只有走进剧场才能真正感受到,陈喆不仅仅是走入剧场,而是直接走上了舞台。那是他头一次接触话剧,那段时间又恰逢失恋,索性一头扎进去,在表演中体验不同的人生,那种很强的代入感让他产生了愉悦的感情,他怎么都没想到竟能被话剧的这股劲冲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学校没有表演专业,可以说剧社的所有人都是门外汉,但大家都很有追求,每年都会排练一些经典的话剧做公益演出,争相传看名家大师的作品录像和光盘,每一次都想要做得更好。学校社团里面做事也没有那么明确的职能分工,慢慢地,不只是演戏,灯光、音响、舞台道具统统摸了个遍。”陈喆回忆起当年的经历仍然津津有味。

他说那时候大家调侃自己做的叫“贫困戏剧”,在人力、财力有限的情况下,又都想把剧做好,所以他们会去建材市场买原料回来自己做道具。“我们曾经做了一块12*15m的纯木质背景墙,粉刷成真墙的效果,所有室内陈设的家具全部自己动手做。尽管质量可能有些糙,但不影响舞台效果。”陈喆笑道。

在他眼中,日常生活中无法做的富有创造性的事情,可以通过话剧来表现,演完整场戏,那种莫名的成就感会涌上心头。

自嘲“不入流的演员”,也曾追寻过理想的踪迹

因为是医学专业,陈喆上了五年大学。可以说青葱岁月几乎都献给了话剧,在校期间,他演了近十七个剧目,平均一年三个,其中20%左右是原创。

大二那年,他自编自导了一台名为《我》的戏,灵感源自于孟京辉的著名话剧——《两只狗的生活意见》,两只狗代表着两位怀着理想却四处碰壁,最终无奈回老家的失梦青年。而陈喆的《我》则想体现“社会人的异化”,它描述了一个天真的小孩儿在成长中,为了能在残酷的现实社会中生存下去而磨灭了曾经的理想。显然,这两部戏都是悲剧收场。做这部戏的初衷是想把悲剧的伤口撕得更开,在陈喆心里,越是悲剧的东西越显沉重,也更能戳中人的情感深处。

不过这次尝试并没有让他满意,甚至说是最失落的一次演出,他深刻领悟到自己在编剧专业性上的不足。为此,他开始翻阅大量的专业书籍和资料,看剧的时候会从不同的视角去观察和揣测。陈喆笑称自己有段时间“走火入魔”了,在路上走走会忽然在路边坐上一两个小时,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分析人的行为。他认为编剧需要把角色剖析得很细,才能让角色活起来。

在学习和沉淀中,陈喆毕业了。面临两个选择:从医或者从事跟戏剧有关的职业。他毅然选择了后者,因为早在大三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没办法再远离话剧和剧场了。不过,现实与理想总是有差距的。他一开始并没能如愿加入戏剧行业,而是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活动策划。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微博上看到中国国家话剧院在招演员,也许是心中的梦想在呐喊,他独自前往北京,在火车的走廊上睡了一晚,为了第二天的选拔。

一个非科班出身的话剧爱好者,经过层层筛选,竟然挺到了最后。但终究因为现实因素,陈喆选择回到苏州,他自嘲是一个“不入流的演员”,但却很幸运地一直活跃在跟戏剧有关的圈子中。

从台前到幕后,他似乎渐渐喜欢上了“守望”

回苏州后不久,陈喆辞掉了广告公司的工作,花了大半年时间在家闷头写剧本,那也算是他人生中的间隔年。自大二那次自编自导的经历后,他再一次尝试编剧。那是一部尚未完成的荒诞主义戏剧,是由一个在楼顶坐了很久,即将要跳楼的时候,收到了中了千万大奖的短信而做出不同决定的故事展开联想的。

故事在陈喆的笔下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在一个深山的山谷里住着一群从汉代开始就没再接触过外界的人,那里的人有个奇怪的信仰,就是每当有从外面的世界跳崖来到他们这儿的人,都会被他们当成神,这些“神”说着新世界“先进”的语言,也会被他们收集成语录来当做信仰。他给剧目起名为《鸟托邦》,告诉大家现在秉持的真理未必一定是真理,人是可以思考的。陈喆觉得艺术作品多少该承载些社会责任感,目前他对自己的作品还不满意,他不放弃,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其实从静心写剧本开始,陈喆就已经慢慢地从台前转向幕后了。期间有过一次短暂的舞台经历,起因是他曾经试着和几个朋友一起合伙做商业演出,原本以为圣诞前夕的剧场里会人潮澎湃,但当灯光亮起后,站在舞台上的陈喆惊呆了,下面的观众甚至比演员还少。这跟之前在学校里演出,台下迷妹尖叫的场景有着太大的反差,他愈加清醒:一个没有专业院校背景的人想要入行是十分困难的。

那一年春节,他甚至没有钱买火车票回家,内心特别凄惨。春节后,他仍不死心,在网上找了很多拍微电影、制作视频的公司,但简历全都石沉大海。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他买了瓶二锅头,准备回归广告行业,跟理想做个告别。正当简历修改到一半的时候,机会来了,苏州文化艺术中心向他抛去了橄榄枝。

那一刻,他是无比兴奋的。虽然是幕后工作,但只要还能接触到戏剧,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工作的缘由,他认识了很多专业的戏剧演员,他尤为记得曾经刘晓晔跟他讲过:生活中有很多烦心事儿,但走到剧场,内心就会很平静,像回家了一样。于他而言,也正是如此。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哪怕走过舞台也会很开心。从以前在台上观众为他鼓掌,到现在站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听大家为台上的演员鼓掌,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守望”的感觉。

相比台前,他现在能做更多的事情,或许这也是梦想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吧!

朱霭真人生无时不黄金

朱霭真画猫的功夫得到过很多赞扬,她笔下的猫,可爱又有灵性。她认识文化圈里的很多名家,接触了不少高雅艺术,但她从不把自己当成艺术家。她说年轻时的她是为生产服务的,谈不上对艺术有所追求,在绘画上的造诣也完全得益于工作的长期积累。

艺术在她看来就是自然,不造作,个人风格是由别人来评价的,她最淳朴的愿望就是把工作做好。

她与绘画不是先恋爱,后结婚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苏州复兴工艺美术,刺绣作为吴文化的一部分,开始广招能绣能画的接班人。彼时的朱霭真刚刚初中毕业不久,经过层层筛选,她进入苏州刺绣研究所刺绣专修班学习,算是解放后的第一批学员。

零绘画基础的她花了四年时间边学刺绣,边学画,两个工作板凳陪伴了她漫长又枯燥的时光。中专毕业后,根据个人专长进行再分配,朱霭真去吴门画苑继续学了一年画画,之后被分配到刺绣研究所的设计室。但是没过多久便遇到了文革,设计师在当时算是知识分子,被下放到工厂,干了一年的刺绣工后又回到设计室,一待便是近30年。

在设计室主要的任务是画画,画的东西都是为刺绣工服务的。朱霭真坦言,她与绘画不是先谈恋爱,再结婚的。记得初中还让男生帮她画画,她以帮忙写作文作为回报。所以说后来画画的初衷只是为了生存,长期重复的工作把她的潜质挥发出来了,也让她爱上了绘画。她的画在一些讲笔法的人看来也许略显刻板,但这是不得不为之的艺术加工。

“在刺绣研究所,我画的所有东西的风格首先要符合刺绣,其次要把画和刺绣的特点充分结合,换句话说画画都是为刺绣针法服务的,得讲究工艺。”朱霭真表示她在那个时期的所有画看上去都是比较细腻,色彩文雅的风格。

猫是苏绣的代表,画它讲究艺术加工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猫很吃香,作为苏绣的代表,它经常被作为国礼献出。朱霭真自然就接到了很多关于画猫的任务。从1964年开始,她大规模地画猫,把照片、摄影作品作为参照物,还亲自体验生活,观察猫的各种动态。考虑到苏绣是工艺品,她在创作的时候会进行艺术加工,她会根据情况决定猫腿的长短,她特别喜欢把猫脸画得圆圆的,尾巴短短的,特别可爱。为此她的同事还打趣说是因为她长得胖胖的,画出来的猫也肥肥的。

“北京有个画猫很厉害的人叫赵克家,猫在他的笔下非常细腻;徐悲鸿笔下的猫是写意的,个人风格很明显。我画的猫就是胖乎乎的,有一次画波斯猫,蓝蓝的眼睛加了点绿色,看上去囧囧有神。”说完朱霭真拿出一本相册,翻开里面有很多参照她的画绣出来的作品。一张五只猫玩毛线球的图片栩栩如生,她给画取名为“猫趣”,这是一幅祝寿图,理由是耄耋之年的耄是猫的谐音。还有一幅猫咪爬树和蹲石头的图片,黑色的猫身边有枫叶和蝴蝶,而且胸部的毛跟身体的颜色有区分,画面尤为生动。

朱霭真告诉记者,为了配合刺绣的针法,猫咪的毛最好画成一丝一丝的,但也不是丝丝分明,就像人的头发一样,也有柔和的元素。一开始画面只有黑白黄三种颜色,渐渐地也会汲取油画和摄影作品的特点,让猫的色彩更加丰富。

当然,艺术的加工不能过火,比如说猫有几个爪子不能瞎画,经过长期观察发现猫无论望向何方,眼睛都是基本平行的,她说创作也是需要分寸的。

作品诗情画意的标题,很考验文学修养

朱霭真会为每一幅画题词,生长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她没有接受过很完整的教育,但她深知文学修养与艺术是相通的。工作期间,她念了三年的夜校,专修语文。之后又利用业余时间去苏州市机关大学学习汉语。她喜欢李白的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句让她仿佛看到了诗情画意的意境。

她为自己的月季花作品题词“年年月月报春花”;为猫题词“秋湾”;古诗词中有用“微风凉凉”形容花鸟世界的,她也会借用到自己的作品中。除了题词,她还会题字,一开始觉得写字不好看,请来老先生代劳。30岁正式开始练字,她喜欢临摹王羲之和赵文福的帖子,渐渐地,她练得一手好字。工作也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她越来越乐在其中。

很久以后,她从刺绣研究所退休,拥有了很多自由的时间,但同时也会感到寂寞,她去苏州市光明进修学院教学,还加入了书画研究会跟名家交流绘画。在家练习,看报,听广播,大胆尝试一些从前没有机会去创作的绘画风格。因为,此时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为刺绣服务了。

在一行干了那么久,感情一定不浅。退休时,她花了100元把上班时用的工作桌买了回来。采访就是在那张桌子上进行的,上面摆放着纸墨笔砚,作品、书籍,有历史的沉淀,也有朱霭真的艺术情怀。她感慨画还没画好,鬓已秋。鼓励年轻人要努力学习,也要出去走走,人生无时不黄金,但老了身体确实跟不上节奏。

年纪渐长,她现在已不再去学校授课,在家里收了几名学生,其中一位韩国人让她感触颇深,她说,“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可以用画交流。学画不一定非得成为大家,长期接触高雅的东西,让人沉淀下来,对个人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形成很有帮助。”

此外让朱霭真印象尤为深刻的是,每次课程结束,学生和学生的妈妈都会向她深鞠一躬,尽管这是他国的礼仪,但中国也本是礼仪之邦,她希望这种优良的文化也能够传承下去。

Mike用不那么简单的方法,表现我想讲述的种种

Mike来自墨西哥,是一名独立摄影师和诗人,他有个中文名叫麦克疯,挺有意思的。五年前和太太一起来中国旅游,那是他们第一次踏访亚洲国家,第一次到苏州,没想到那一次邂逅,让他们钟情于这座享有“东方威尼斯”美誉的城市。

回国后,开始学习汉语,每周两节课,每次一到两小时。两年后,他们重返苏州。彼时的麦克因获奖学金在苏州大学学习汉语言文学。去年,他参加了中国日报网举办的“我的成都故事”征文比赛,他获得了四等奖。现在的Mike很享受在苏州的生活,他在苏州月刊杂志《OPEN Magazine》开了一个名为《Drawing with light/光画》的专栏,写跟摄影有关的故事。厉害的是,他正在考汉语水平五级,全程中文沟通无压力。

带着100岁的莱卡相机,穿街走巷

除了22岁那年,利用大学业余时间报了一个月的摄影课程,Mike并没有经历过长期的摄影学习,但他从14岁就开始拍照,人生中的第一台相机是爸爸送的,那时候很喜欢拍风景,他享受抓拍瞬间,留住瞬间慢慢回味的过程。

后来,爷爷又送了他一台产自1917年的莱卡相机,Mike特别兴奋,他说爷爷是一名工程师,非常喜欢旅游和拍照。也许从小耳濡目染,他们家族都有些艺术细胞。现在莱卡相机已经100岁了,而且需要用胶卷,使用起来并没有数码相机那样方便,不过Mike仍然乐在其中,他喜欢揣着老相机穿街走巷。对他来说,用胶片记录下来的画面更有灵魂,也更有感觉。

现在,他依旧酷爱拍风景,主旋律围绕街头摄影,他会在雷电交加的夜晚去拍闪电,会行走古城,捕捉那些真实又极具生活化的场景。他的作品有着很明显的个人印记。有一次去云南旅游,他登上了玉龙雪山,在呼吸困难、眩晕、害怕的情况下,他拍摄了一组黑白照。这与那些追求蓝天白云的摄影师大相径庭,Mike解释称,一方面当自己站在山顶的时候,猛然觉得人类是多么地渺小,恐惧感油然而生;另一方面也许是受中国水墨画的影响,他认为用黑白来体现山川,更能显示出它的气魄。

看到新鲜事物就想拍,只要在路上,就会带上相机,抓拍街上的种种。对了,还有人的表情。

Mi k e拍摄的玉龙雪山

喜欢原始的艺术,崇尚“存在主义”

除了摄影,Mike还喜欢文学。他说自己小时候不喜欢跟朋友玩,在那些孤单的日子里,是阅读陪伴着他成长。“我喜欢翻有图片的字典,也喜欢艺术家的作品和了解创作背后的故事,经常参观博物馆,到世界各地旅行,崇尚西班牙、智利、美国等存在主义西方哲学。”

创作在Mike看来,就是不能把事情写得那么直白。他举例说,“有时候我想表达自己生活的地方很美,绝对不会说‘哇,很美的一座城市’;或者在月台上看见火车飞驰而过的场景时,脑中想起了海子卧轨的场景,不会直接说出‘自杀’,而是用‘当火车飞驰而来的时候,我会想象自己的一条手臂没了’。”

他觉得对一个诗人来说,想象力很重要。当然,他也更倾向于一些原始的艺术,喜欢中国古代的诗人李白和杜甫,他在他们的诗歌中读到了中国传统文学和艺术的精粹。说起想象力,Mike分享了他儿时记忆中的一段场景:那是他小时候居住的屋子,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对面的山,他当时就想着有一天能去山顶造一间房子,住在那里,做做梦,畅想着未来能够环游世界。那一年的他,只有6岁。

也许骨子里就充满想象和创造力,Mike总是很有规律地去做一些和创作有关的事情。他每天早晨4点起床写作,4点半吃酸奶,煮咖啡,开始第一顿早饭,接着继续创作,7点进入第二顿早饭,常常以水果代替主食。Mike把4点到7点这三个小时称为黄金时段,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世界很安静,他的脑子也很清晰,效率会很高。而过了7点,大脑累了,世界苏醒了,就应该去做些容易的事情。

在探索世界的路上,生活得简单就好

来苏州五年,Mike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的工作并不固定,有时候一天安排得很满,除了早晨雷打不动的创作时间,9点钟,他要去幼儿园教1个小时的英语;之后回家拿上相机和镜头去帮客户拍照;下午去公司里教2个小时英语;晚上8点是晚餐时间,他以前喜欢吃素斋,最近不太想吃中餐,他就给自己做墨西哥卷,换换口味,也换换心情;夜里10点到11点左右进入睡眠时间。

碰到一天没工作的时候,他会看看书,拍拍照,学习新的PS技术,给以前拍的照片修修图。问及是否会参加在这里举办的很多外国艺术家交流沙龙,他坦言比较少,跟小时候一样,他的内心依然很喜欢独处。以后的日子,Mike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写作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墨西哥,他拍照是为了参展,而在中国,更多的是因为工作。前段时间,他想在这里做个展览,但最近又改变了想法。也许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会经历不同的心态,但在Mike心里一直都是“生活得简单就好”。

有些时候,艺术家的情绪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正如Mike,他会记录痛苦的时刻,在太太还是女朋友的阶段,有一次出去玩彻夜未归,他等了她整整30个小时,心情很不开心,于是他为她写了很多诗,最后选了30首出了一本书。悲凉又浪漫的故事,Mike笑称现在吵架以后都要写诗,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情感的宣泄。

采访结束后,看着他骑着很有中国特色的“小电驴”消失在夜色中,内心不免羡慕起这位老外在苏州的生活,简单、自然,通过市井的方式将艺术表露得如此不造作。

谢金发哪怕是爱的单相思,我也无怨无悔

“谢金发先生,是我三四十年的老朋友了,相处几十年,只要见到他,都是乐呵呵的。胖墩墩、笑眯眯的他,让你跟着一起开心,无忧无虑,快乐无比。”这是著名画家余克危为谢金发油画集写的前言中的一句话。没错,眼前的谢金发确实是胖墩墩、笑眯眯的,他讲话的调调,面部的表情,讲故事的方式,使得整个采访都很轻松,也很欢快。

年近70的他,无论在人生路还是绘画路上都几经沉浮,但他天性乐观,认认真真地服从政治安排,激情满满地下海经商,不管到哪儿,做什么,总是坚持画画,而且是开开心心地画。他说,“艺术哪怕是爱的单相思,我也无怨无悔。”

绘画,始于那个“火红”年代

幼时,谢金发住在古城区的平江路,三四岁的时候便在父母的督导下背诵唐诗。“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每当背诵到这首杜荀鹤的《送人游吴》时,父亲总会指着窗前的小河和不远处的石桥叮嘱他:“看一看,想一想,就记得清楚……”

从那时起,他开始临摹《芥子园画谱》,用木棍在河边泥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对面破烂的河房和小桥。11岁那年,经学校推荐,在当时的苏州工农报上刊登了一幅《等汽车》的铅笔画,母亲特意用镜框把它裱起来挂好。后来又被选去市少年宫培训画画和雕刻,他雕刻的作品小船还被展出了。在他记忆中,儿时的自己因为绘画获得了不少赞扬,学校出黑板报的事儿自然就由他承担了。

小时候的这些经历对他来说算是绘画的启蒙阶段,而真正涉足画坛并取得长足进步的,应该从那个“火红”的年代说起。

中学期间,正值母亲退休,谢金发接班到锦绣市场当学徒,由于是少有的初中生,出黑板报的任务又落到了他头上,每次工作都完成得很漂亮,渐渐地,小伙子在单位成了小红人。文革时代,谢金发又被调到丝织厂的工会任宣传干事,每天画着那个时代的宣传画和领袖像,几年下来,名气越来越响。很多人找他帮忙画像,他也因此认识了很多文化界人士。

1969年,在打倒“两面派”的热浪中,他被分配到五七干校劳动,期间他为连队出了很多黑板报,直到1972年底,才回归。

几经沉浮,以刀代笔为画痴狂

1973年,文革过后,工农兵学院开始招生,谢金发被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和南京师范学院(现为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同时录取,他说当时母亲告诉自己政治上的事情不要管,而且从小就是画画的,所以最终选择北上南京。

那一年,对谢金发来说是一个人生转折,经历过动荡,他还能一门心思地上学,接受专业、系统的训练,着实幸运。前两年,他以水粉画为基础,还进行了国画、水彩画、油画、素描多样化学习。两年后,因为感觉油画更加深奥,他自选进一步钻研油画。他的恩师徐明华在油画上的造诣很高,对他也很好,经常带着他出去写生,谢金发也算是老师的得意门生。

大学毕业后,因政治需要,他被分配到纺工局的工作组,开始接触大量的文字工作,大概有两年半的时间很少因为工作画画,后来作为评审小组组员修改苏州火车站的壁画而再次出名。

此后他进入苏州床单厂搞印花设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机会长期接触画画。在床单厂的日子里,谢金发带着各厂的设计人员走遍了很多名山大川。祖国山水气势磅礴,他时时为之激动,觉得用笔很难表达当时的豪情,就试着用刮刀把颜料大块大块地堆砌在画布上,行云流水,一泄为快。

犹记在阳朔,用刀调色,直接刷在画纸上,速度快,面积大,15分钟便创作了一幅桂林山水的风景画,越被人围着看,他就越有劲。自此形成了“以刀代笔”的具有强烈个人色彩的绘画风格。

1983年,他调入文联美协任艺术服务中心经理。白天忙于工作,晚上总会坐在画架前或挥刀创作,或呆呆地望着画板思索。后来又在改革浪潮中下海走南闯北,大起大落,几度沉浮,一只小小的画箱始终伴他左右。他说,“我酷爱油画,有时候到了痴迷的程度。”

为当年的贵人,许下17年承诺

谢金发画的地方很多,从浙江山水,山城朝暾,到山沟小村,还远到香港的大屿山,新加坡的珊顿道,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足迹跟随着经商之路。下海,对谢金发来说可以算是另外一次转折。他离开家乡搞过装饰公司,做过房地产,投资过食品厂,还研发了一款以名字命名的“金发蛋汤”,但是最终失败了。回苏州后,他潜心在家画画,沉淀自己。

那段时间,他又自创了一种画法,将画画在扑克牌上,他的画是具象的,画的最多的是姑苏景色,春雨霏霏中的柳丝吹拂,雪中山塘的桥堍泊船,或者是夜姑苏琥珀色的灯光,以及多少令人难忘的笑靥。次年,他举办了个人画展,那一次卖出了很多画,还被选为苏州市美术协会理事,重获了信心。

2000年被谢金发认定为人生大转折的年份,他在十全街开了一家杰夫画廊,算是再创业,而这一次,他选择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开业第七天,来了一位台湾的画商,买下了店里几乎所有的画。他坦言自己遇到了贵人,正因此他才能还上创业失败欠下的债务。

截至目前,那位画商已经在这里买了近千幅画,按照当年的定价,一幅画在700——1000元之间。尽管画商在台湾曾将一幅画卖出了百万新台币的价格,而为了报恩,谢金发始终遵守当年许下的承诺,每年向对方供二到三十幅画,价格不变。

这些年,他一门心思地画画,前后出了上百本画册。回顾一路走来的人生经历,他开完玩笑道,“我其实就是个画画的。”2012年和2016年,他举办了两次个人油画展,他有一个终极梦想就是在2020年再办个人最后一次画展,以“姑苏往事”为主题,创作大型作品,展现老苏州过去的风土人情。

在他心中,社会发展,高楼鳞次栉比,虽然为生活在这个文明发达的时代感到欣慰,然而内心也有一些无奈和茫然,那些古朴破落的街巷逐渐成了故事。于是,他时常背起画箱,寻找那些尚未开发的村落和古城,寻觅那些儿时的记忆、梦中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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