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对的是发型，剪 错的是青春

◎梦 真

剪对的是发型，剪 错的是青春

◎梦 真

顽强成长到今天，为了所追求的美丽与帅气，试问谁不曾与理发师有过恩恩怨怨。本期『主题曲』，邀来一众曾与各类理发师交过手的小伙伴，就不信你找不到同感。

印象中，我上小学三年级之前的头发都是我妈给剪的。倒不是说我妈的手艺有多精湛，而是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进理发店啊！

每次，只要额前的头发稍稍越过眉毛逼近眼睛，我就会被拖到椅子上绑上围裙接受360。的超短发造型。为此，我妈还特意托人买来一套专业的理发用具。先是额前的头发被直直地一剪刀切过去，所剩无几的刘海儿承受不了重力，斜斜地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两侧的头发也必须挥泪告别与它厮磨许久的耳朵，三两剪刀下去就将它们隔出了天南海北的距离；脑后的头发更不用说了，想勉强揪一撮小辫出来都是痴心妄想。

每次我的头发被“上完刑”，我就蔫蔫地蹲在家里不肯出门。不是没有想过拼死反抗，只是我当时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尚经不起我妈那一个夺魂般的眼神召唤。直到上了小学三年级，我那迟钝的脑袋终于开了窍，拍着胸脯向我妈打包票：我保证以后留了长发也自己梳头，按时洗头！就此总算躲过了这漫长的一劫。

可我妹，直到进入中学，头发还苟延残喘在我妈的剪刀之下。没办法，谁叫她懒得留长发。但我妹也是有骨气的，也在抗拒的时候申辩过：妞妞的妈妈就从来不喜欢给她剪头发，都是去理发店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去？我妈都没多瞧她一眼：咋了，嫌你妈水平不行，让你丢人了？你妈年轻的时候，也给不少人理过发呢……接下来就是照例的一通追忆年轻时的似水年华，我妹也就悻悻地闭了嘴。

不过进入中学之后，我妹也渐渐留起了长发，我妈的手艺算是又少了一片用武之地。

后来，有一次去姥姥家，无意间聊起了那些年我和妹妹被摧残过的头发。姥姥也是听得哭笑不得，她一边擦着眼角渗出的小泪花，一边长叹一口气，说起了我妈年轻时的故事。原来，在那个衣食短缺，也并不注重学业的年代，我妈唯一的理想和爱好就是去学理发，她也向我姥爷央求过多次，可那个时候，家里供几个孩子上学都已经相当吃力了，加上姥姥身体不是太好，就希望我妈可以留在家里，为姥姥多分担一些。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把学理发这件事给耽搁了下来。

所以，年少时曾用力想去追的梦想，被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生生拦了下来，那种遗憾和失落，大概是我妈后来的人生中一直难以释怀的对曾经热血青春的苍凉交代。

我突然就再也不想嫌弃我妈的手艺了。她从没告诉过我那些年面对我和妹妹一次次黑着脸的抗拒和抱怨，仍然执拗地给我们操刀剪发是源自一种深藏多年的情怀。她那段对未来充满期待，也努力争取过的青春一去不复返，很庆幸，我和妹妹曾拿出过各自的一段青春任由她修剪。尽管存在记忆中的发型，好像从来没有被剪对过，但现在回头看，那些剪错了的，串联了我们两代人的青春。

到现在，我留长发早已不是为了躲避我妈的剪刀，她用过的那套理发工具也不知道被塞到了哪个抽屉里。只是偶尔刘海儿长了些，发梢分了叉，我都会随手拿起一把剪刀递给她：妈，快帮我修修头发。我妈还会乐呵呵地嗔怪道：不怕我给你修坏了呀。然后不等我开口回应，就撩着我的头发动起剪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