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添福镜头下的云南少数民族50年的婚姻与社会变迁(续)
2017-09-03林添福
林添福镜头下的云南少数民族50年的婚姻与社会变迁(续)
台湾摄影家林添福先生拍摄的《半个世纪的爱》,以中国56个民族,婚龄50年以上的老年夫妻为拍摄对象。云南有25个少数民族,占了拍摄计划的差不多一半。这个拍摄项目,从开始至今已经差不多20年,算上今天,林添福先生镜头下的婚姻、家庭与社会的变迁,最长的已经达七八十年。这个时间长度,是我们思考民族地区社会变迁十分有益的样本。林添福,不仅是摄影家,也是严肃的社会调查者。通过他的拍摄和笔记,我们得以提纲挈领地了解云南少数民族发展历程。我们杂志从林添福先生的作品中选取了15个民族16幅作品来介绍,篇幅有限,我们分成两期,这是第二期,涉及云南6个少数民族。
林添福,1960年生于台湾,著名摄影家。长期从事中国少数民族题材的肖像摄影,其作品形态多样,是台湾第二、三代摄影家中,摄影疆域较为辽阔的一位。林添福跟云南关系密切。1988年因为拍摄滇缅公路与云南结缘,此后,深入险地,拍摄了独龙族,成为台湾第一位深入云南的摄影家。近年来,除了持续拍摄《半个世纪的爱》,以及多次回访独龙族外,还持续拍摄弥勒市彝族阿哲人的祭龙仪式。林添福不仅是拍摄云南的摄影家,也是跟云南人文地理摄影界关系密切的摄影家。林添福在云南开过摄影书店,他参与的台湾《大地》(人文地理杂志),更是促使云南人文地理摄影发展的重要外力。林添福在台湾展出过的跟云南有关的作品有:《独龙族的冬天》(1990)、《宿颜》(1992)、《边寨烙影》(1996)、《半个世纪的爱》(2001)、《龙祭》(2005)等。
白族
夫:杨求佑,生于1918年
妻:杨金开,生于1916年
白族,云南省玉龙县人
结婚时间:1936年
生育状况:2儿3女
拍摄时间:1994年
拍摄地点:云南省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九河白族乡
婚恋记忆:18岁那年,杨求佑由父母包办跟比自己大两岁的同村姑娘杨金开结为夫妇。九河村实在太大了,两人虽同在一村却并不熟悉,更非青梅竹马,但父母的安排就等于天命。此后他们生活得很默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傣族
夫:波务约,生于1936年
妻:咪务约,生于1932年
傣族,云南省勐腊县人
结婚时间:1953年
生育状况:5儿3女
拍摄时间:2004年
拍摄地点: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腊县关累镇勐远村
婚恋记忆:傣族青年的恋爱婚姻是自由的。农闲时节,年轻女孩晚上生起火盆,在自家竹楼下纺线织布,有意的男子便上前烤火聊天,情投意合便谈婚论嫁。届时男方送礼到女家,请寺里僧人测算一个良日吉辰,便可举办婚礼。咪务约比波务约大4岁,在他看来这年龄正好,大一点的女人更稳重,会持家,更何况他看上的是咪务约的心地善良。
举办婚礼时,两家杀了一些鸡,请了四桌亲友吃饭喝酒,寺里大和尚用线将新人的手腕拴在一起,婚礼便圆满了。婚后两人生育了8个孩子,生活过得很艰难,尤其是“大跃进”、人民公社时期,更是过了一段苦日子。年轻气盛时,两人难免吵架,但上了岁数也就不吵了。
寨子于1995年复建了寺庙,两人像世世代代的老人一样,每年都去寺里住上两三个晚上,听大和尚念经,悉心侍奉神佛。平日在家做家务,照看孙辈。儿孙们聚在一起时,热热闹闹。拍摄这幅图片时,两人仍是家族的中心,只要他们还在,儿孙们就有了团聚的理由。
哈尼族
夫:切遮,生于1933年
妻:艾明,生于1933年
结婚时间:1948年
生育状况:有儿有女,四世同堂
拍摄时间:2004年
拍摄地点: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海县阿梭村
景颇族
夫:排玛杜,生于1913年
妻:玛宝,生于1923年
景颇族,云南省陇川县人
结婚时间:1935年
生育状况:4儿5女,存活6人
拍摄时间:2004年
拍摄地点: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章凤镇芒弄村广山下寨
婚恋记忆:排玛杜从小是孤儿,年幼时就到玛宝家帮忙做事,身份是童养姑爷。玛宝长到12岁时,排玛杜已经22岁,家里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全寨人都来吃饭喝酒。景颇族谚语称:“男人不会耍刀,不能出远门;女人不会织筒裙,不能嫁人。”年轻时的排玛杜仗刀去过缅甸,1942年日军进犯,排玛杜带着自己的火药枪参加抗日,一年后才回来。
拍摄这幅照片时,6个子女已全部成家,有几家搞起了农家乐接待来景颇山旅游的游客,日子过得不错。儿女们按照景颇族传统,全家一起赡养老人。两人单独住在一幢小房子里,每顿饭由各个子女轮流送来。排玛杜双眼已近失明,听力不佳;玛宝的一只眼睛也近失明,但精神尚佳,还常到儿女家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纳西族
夫:和士秀,生于1924年
妻:闵朝星,生于1925年
纳西族,云南省玉龙县人
结婚时间:1943年
生育状况:5个孩子,存活1儿1女
拍摄时间:2012年
拍摄地点:云南省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白沙镇
婚恋记忆:婚前两家仅二里之遥,两人七八岁时,父母就为他们定了婚事。时至今日,和士秀仍认为这是中国优秀的传统。1947年和士秀独自去南京求学,留妻子在家里耕田劳作,赡养公婆,抚育已有的两个孩子。男人读书上进,女人养家糊口,这在纳西族是天经地义的事。1949年,和士秀与同学一起参加解放军,辗转回到云南。1953年,一场大病使他不得不放弃在省城的工作,返乡回到妻子身边。后来,和士秀因去过南京被打成“反革命”入狱一年,出狱后疾病缠身,全靠妻子一人养家和照顾自己。那时闵朝星为了给家里换回几毛钱,常常爬到陡峭的玉龙雪山上砍柴,然后背着柴走上十公里到大研镇售卖。口弦吹弹得极好的她自此收起了口弦,生活艰辛难以言表。后来和士秀开始跟随闵朝星一起爬玉龙雪山,妻子砍柴,他采草药。1979年后,精通英语的和医生一家的生活终于好了起来。
拍摄照片时,和士秀从玉龙雪山上采回各种草药,为乡亲治病,把玉龙雪山的珍奇草药和心理健康疗法结合起来。如今他们的“玉龙雪山本草诊所”已成为丽江一处名胜,他们的儿子也继承医业并精通英语、日语,一家人不亦乐乎地忙着接待络绎不绝的中外宾客。
佤族
夫:杨岩那,生于1939年
妻:肖依不勒,生于1943年
佤族,云南省沧源县人
结婚时间:1963年
生育状况:4儿4女
拍摄时间:2015年
拍摄地点:云南省临沧市沧源佤族自治县勐角傣族彝族拉祜族乡翁丁佤寨
婚恋记忆:建寨已有300年历史的翁丁,是一个著名的佤族村寨。杨岩那的祖辈连续五代成为翁丁寨的寨主。杨岩那17岁从昆明公安学校毕业,18岁时家庭成分被划为富农,19岁时回到翁丁寨,参加协商工作组。24岁那年,他娶了佤族姑娘肖依不勒,婚后他们生育了四儿四女。1980年,杨岩那终于恢复了自己作为翁丁佤寨第六代寨主的身份。现在,翁丁成了闻名全国的佤族风光旅游地。肖依不勒忠实地跟随着丈夫,一起见证了翁丁寨在半个世纪里的变迁沉浮。
(责任编辑 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