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着迷的不止那场樱花雨

◎陆小墨

让我着迷的不止那场樱花雨

◎陆小墨

沈媛见到陆余的时候，是在樱花盛开的季节。

学校里的樱花开满了大道，来往的游客很多，不少商贩也开始沿街倒卖樱花商品。大多是些大爷大妈，也有些心灵手巧的小姑娘把自己做的手工艺品拿出来卖，但像陆余这样长了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脸的商贩，倒是少见。

这条大道，是沈媛每天上下课或自习回寝室的必经之路。有时道上的人多了，她也会改道绕小路。但只要赏樱花的人没多到寸步难行的程度，她还是喜欢走那条樱花道。因为陆余会在大道的路口摆摊卖樱花书签。

其实沈媛并不认识陆余，他们唯一的对话也就是初见时发生的一件小事。有次周末的清晨，沈媛照常走在去图书馆的樱花大道上，往来的人不多。道路的终点蹲着一个穿了件深青色外套的高个子男生，在整理摆放一件件商品。

天空下着雾一般的雨，男生拿伞挡着商品，自己却站了起来，没一会儿工夫，头发就像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汽，看了让人顿时模糊了眼。沈媛轻轻揉了揉眼睛，经过摊位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要买樱花书签吗？”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沉稳中带点疲惫，和那张清秀脸庞有些违和。这张脸，该带着轻快、明朗的嗓音，她莫名觉得这种违和感有些可惜。那么名字呢？名字会和这个嗓音般配吗？

“你叫什么名字？”刚说出口，她就发现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我就是在想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好名字？”他怔了会儿，嘴角微微上翘，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我叫陆余，名字没长相好，让你……”沈媛觉得自己很是丢人，还没等陆余把话说完，就快步在这有些滑的路上跑了起来，还差点踩了个空脚。“……失望了。”陆余还是嘀咕着把剩余的话说完了，然后像一大早听了个笑话一样，让原本被雨天搞得灰蒙蒙的心情也好了些。

那天后，沈媛还是老样子，走同一条路，遇见同一个陆余。路两旁的樱花开得越来越盛，风一吹，花瓣就散落了一地。行人变得越来越多，自然陆余的生意也好了起来。有时总能看到一群女生围着他，说想跟他合影，也有女孩明目张胆地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会礼貌性地问：“要买樱花书签吗？”女孩们买了一把樱花书签，他也会说句“谢谢”，再无更多交流。

比起其他商贩会卖各种各样的樱花制品，陆余只卖樱花书签。而且他的樱花书签似乎永远卖不完，因为他已经连续三周都在这条大道上摆摊了。

樱花的花期不长，很快就成了残樱，雨水一打就飘零了满地。沈媛的心也有点飘零，她知道陆余要走了。依旧是很平凡的一个清晨，许是因为昨天下了很大一场雨，路上到处都是被人们遗忘的浅白色残樱。沈媛撑着伞走过那条大道，在拐角的终点再也没看到摆地摊的陆余。她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自己一定不是在想陆余，而是在想被人踩了一地的残樱，有些心疼。

人都说，最美不过一瞬间，凋零和离开都是被遗忘的命运。沈媛知道自己也会忘记陆余，因为陆余就是沈媛的樱花，远远看着，从花骨朵到盛开，再到凋零。时间是一切生命更替的征兆，也是遗忘的良药。

樱花树的叶子变得茂盛起来，大道上的樱花瓣被保洁阿姨扫进了绿色的移动小屋，再也不用被风吹被雨淋被人踩。也有些，躲进黑色的土壤里，默默亲吻着大地。

沈媛还是走在这条大道上，清晨7点。路上走着几个零散的学生，天气雾蒙蒙的，瞧不大清人。她还是下意识地在拐角的终点停住脚步，然后蹲下来捡起不小心掉落的本子。“沈媛，你的樱花书签掉了。”有好心人在一边帮忙捡起。这声音真好听，沈媛抬眼看去，是陆余。她依旧下意识地揉了揉被雾气迷住的眼睛，不对，陆余不可能在这里，不对，陆余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名字。陆余把手里的樱花书签递给她，看她呆滞的表情觉得好笑，忍不住说，“嘿，你的名字和你的长相一样般配。”

不对，她根本没买过樱花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