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一程，温暖一生

◎程宇瀚（四川眉山华强培训中心）

相伴一程，温暖一生

◎程宇瀚（四川眉山华强培训中心）

我们会为老师的博学真知倾倒，也会被他们的逗趣可爱“萌”到。老师在我们心目中，是光华，是星芒。赞颂老师，我们说了千言万语。偶尔也会怀着忐忑，想要知道，作为学生的我们在老师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老师曾经在我们的试卷上打过无数次分，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不打分，只是想怀着热忱来谈谈他们心中的学生，也许明媚，也许娇羞……你准备好听老师开讲了吗？

李月交上来的英语作文里，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我就像一棵芭蕉树，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在她的作文中出现消极悲观的情绪，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仅仅是作文，李月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还有很多。那一年，在那所专门针对初三应届生的培训学校里，学生分为两类，一类是主动参加培训的勤学好问的优等生；另一类是被父母赶鸭子上架的学习困难户，爱聚在一起干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但是李月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最喜坐在角落里，老僧入定一样凝视窗外，眼睛里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空洞，与整个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她的作文出现“想要告别这个世界”一类的字眼时，我觉得，是时候找她谈谈了。面对我的询问，李月只是摇头或点头，更多像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放学时，李月的父亲来接女儿，我把李月的情况向他进行了反馈。

谁知，这个温和的男人画风突变，当即训斥了女儿，还夺过她手中的课外书，三下五除二将之撕开。那是毕淑敏的《鲜花手术》，封面的花朵此刻碎裂成好几半，委屈地躺在地上。

第二天上课，李月仍旧姗姗来迟，哭肿的双眼告诉我昨夜她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我歉意地询问她有没有吃早餐，她依旧没有言语。对于她的无礼，我一点都不生气。每个学生都是不同的个体，不能单纯用非好即坏的标准去衡量。况且，同样喜爱毕淑敏的我，相信阅读着那些洁净文字的人，骨子里都是善良的。

寒假的雪，很快消失在春天的开学季，我带的培训班，也到了行将结束、各自分离的时刻。我特意为李月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本崭新的《鲜花手术》，并在扉页上写下了对她的祝福。出乎意料，李月接过我的礼物时，眼底的防备逐渐消失，转而有柔软的情绪渐渐蔓延。她微微仰着头道谢，老师，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我心惊，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追问她，怎么会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礼物。李月思考一阵后，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其实在看到她那位严厉的父亲时，我就应该猜出大概。李月从小家教极严，畸形的成长环境，使她成为一个敏感怪异的女孩。

程老师，你知道吗，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平安长大。这是她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而我，无力拯救她的狼狈，除了安慰着“一切都会过去”之外，只能给予她默默的祝福。

时光迅捷大梦醒。几年后的一个周末，我收到了一封报喜邮件，来自李月。彼时，我早已离职，告别教师身份，忘记三尺讲台之上的风景，这封邮件忽然将我拉回了那段火热的从前。

她开心地告诉我，她已考上心仪的大学，并且与父亲冰释前嫌。文末，李月附上了与父亲的合影，亭亭如盖的少女与略显苍老的父亲并肩站在丽江古镇的石板街上，一派峥嵘的烟火气象。

人山人海中，我感慨万千，那棵缩在墙角的芭蕉，终于开出了满树繁花。我不知道这几年，剑拔弩张的父女经历了怎样一种彼此迷失又彼此和解的过程，也不知道昔日孤单的少女如何走出了青春的迷障，我只是近乎热泪盈眶般地感激自己，在多年以后的人海潮声中，我还能为一位曾经的学生重新焕发最初的感动。

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总会迎来聚散离合。曾经，我也好奇一位老师最想看到学生成为何种模样。而今方知大富大贵都是虚妄，作为护送孩子去远方的守望者，老师最希望看到的是，他们能平安快乐地走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