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彩浓墨写胜景

云德

编者按：2017年6月22日上午，由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江西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联合主办，北京华夏珍宝博物馆承办的“翰墨浓情井冈山—国画名家汪天行艺术研讨会”在北京华夏珍宝博物馆一楼大厅举行。

研讨会上，各界专家、学者就汪天行的书画作品展开了深入的讨论和研究，对汪天行在山水画创作特别是井冈山题材山水画创作中取得的成就，给予了高度肯定；对于汪天行在会议中首次提出的打造“井冈山画派”的设想，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和热情的支持。

现将中国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郭运德、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庞井君、中国美术家协会分党组书记徐里、江西省文联主席叶青等几位领导和专家的发言整理发表如下，以志盛况。

首先真诚祝贺汪天行山水画展的成功举办！

深知自己是个美术外行，很少参加此类活动。今天算个例外，为的是给老朋友站台。在我三十多年的文化工作生涯里，有缘认识了三个叫“天行”的朋友。一个是秦天行，陕西省文化厅厅长；一个是吴天行，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后来任浙江省文联党组书记；再一个就是汪天行，也是从江西省文化厅到省文联担任党组书记。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正是从事文艺职业不可或缺的个性。三个“天行”，个个身怀绝技，何等了得！结交三个“天行”，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更是三生有幸。

略去文艺的管理与服务，汪天行是个真正的文艺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中国文联有十二家协会，他是七家协会的会员，且不是挂名会员，在每个行当里都卓有成就。除了展览现场精彩的绘画书法作品外，天行兄还从事小说和报告文学创作，洋洋洒洒达两百万字之多；民间工艺方面，瓷画创作独领风骚；音乐方面，不仅自己填词、作曲，还拉得一手小提琴，实在了不起！在这位多才多艺的文艺界全能选手面前，我辈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了。

认真欣赏天行兄的绘画，基本印象是笔墨酣畅、毫锋脱颖，清旷悠远、气势恢宏，给人以振聋发聩的感觉。靳尚谊先生说他在平淡率直中追求的是一种浑厚的苍劲，空濛的山色中映衬的是连绵群峰，给人特殊的审美感受，可谓言简意赅、一语中的。“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面对大家之言，我就更不敢置喙了。然而，作为朋友，既然来了，只好谈点粗浅感受，求教于方家。

第一点感受，是胸藏万壑、笔落胜景早成竹。天行兄功底深厚，眼界开阔，思想深邃，对中国山水有着深刻而独到的感悟。下笔之前，命意早成，格局已定，成竹在胸。是故，其山水虽然跌宕起伏，但画面却毫不局促，反有一气呵成之感。恰如叶青兄所说，以胸中所蓄命意作画，以展现中国画命意、构图及笔墨妙趣，这反映了他特有的审美情趣。画家搜尽奇峰打草稿的过程，总是建立于自己特有的生活积累、文化背景和专业功底的基础之上。命意的预设及其呈现，更是与此緊密相关。天行兄之所以能够临春风思浩荡、望秋云神飞扬，来源于他丰富的生活阅历和深厚的文化积淀。

通常而言，非常繁杂的事务性工作，不利于创造激情的呈现和灵感的恣意发挥。然而，丰厚的生活积累、深刻的人生感悟和敏锐的政治视角，对于艺术家理解生活、洞察人性确是难得的生活际遇，若使用得当，对提升创作境界就是一种潜在的推动力量。天行兄才高八斗，他不是官员中的玩票者，而是艺术家中有“故事”的官员，也恰恰因为这背后的“故事”，让他的画比一般艺术家的创作多了一份大气、深沉和从容，固然也多了一份震撼。

当然，“故事”不是艺术，故事只有转化为创作资源才能真正成就艺术。天行不仅具有坚实的童子功和良好的职业训练，更有把生活历练有机转化为创作底色的高超本领。古人讲，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能不能得心源，当然取决于专业和生活的积累，更取决于艺术家的才气与悟性。我接触过的老一辈艺术家曾经不约而同地说过类似的话，成为匠人还是艺术家最终拼的是文化。文化功力决定了艺术的品格。天行兄的成功，在于他二者兼备，故其起步虽迟，但起点很高，且潜力巨大，一发而不可收，一下子在众多的山水画家中异军突起。汪天行画册里面有一幅《眼界高时无物碍 心源开处有波涛》的书法作品，我想这是感慨，也是自况。丰厚的积累、坚实的功底和开阔的视野，让他具备了锦绣文章腹里有、万里河山眼前开的襟怀，也造就了他搜妙创真、出手不凡的绘画技艺。

第二点感受，是取势以线、景观背后蕴深情。中国画讲究笔墨，线条是基本功，这也是国画间架结构中最难的工夫。写意山水、没骨法，表面上线条无关紧要，实质上只是线条内隐而已，没有线条的框架立马坍塌。天行兄大量的山水画作都是以线见长，足见其过硬的线条工夫。他的线条非常写实，在全景式的山水画境中，写实强化了山水的真实性；而在写实基础上的写意融会，又让画意主旨有了更加真切的附丽，常规中朦胧的山水就有了崭新的面貌。

天行绘画在以线造势的过程中，落笔老到硬朗，上突巍峰、下瞰琼台，画面筋肉里凸显着山水的骨感。刚劲犀利的线条描绘，让山峦更峻峭，令树木更苍郁，使水波更柔韧，极大地张扬了他山水画的壮美气势。在线条勾勒出的重山复岭的萦回转折中，绵延的群山、悠闲的云霞、潺潺的流水、无际的原野时断时连、似断实连，让每幅画面都表现出非常鲜明的节奏感和旋律性。这些颇具活力的生命律动，与画家深厚的音乐修养密切相关。音乐融入绘画，为画作带来一种雄阔而磊落的艺术张力，谱写出一曲曲辽阔江天的壮歌。

天行兄的写实不是临摹，不是对自然景观的复制。在以线造势的过程中，蕴含了他对自然山水和世间百态的深刻理解，蕴含了他以形写神、抒发内在抱负与襟怀的慧眼匠心。传统绘画有时讲求无我之境，天行兄的画意多是有我之境，在貌似客观的描写中，他把对家乡、对祖国大好河山特别是对红色文化的深情赋予笔端，寄情畅怀、直抒胸臆，把革命圣地井冈山的神奇渲染得淋漓尽致、塑造得独具风采。

天行绘画呈现出的酣畅且悠扬的韵律，正是画家饱含热情倾心投射的结果。他的激情与他的才华相互映衬，让他的画作与传统山水画优雅而清孤甚至略显沉郁萧瑟的画风迥然不同，总是释放出那么一种乐观、敞亮、昂扬的精神状态，这也许正是天行画风的独到之处。

第三点感受，是随形赋彩、笔墨章法俱时新。源远流长的山水画传统，在天行兄的笔下既有一脉相承又不乏拓新求变之处。他模山范水，远取其势、近取其质，在轴线、主次、远近、高下、虚实、藏露、浓淡、干湿、勾连、皴法等方面，都有对传统技法精致的传承，但他的继承并不墨守成规。一方面，他把詩、书、画有机地结合起来，把他对生活与生命的感悟、把他作为诗人的激情用于绘画，在画中体现出独到的自我与个性；另一方面，他又注重把西画特别是现代画的透视技巧、光影效果、明暗对比用于山水画创作，让画面愈益笔力峭拔、参差错落。更为难得的是，他非常大胆甚至有点肆意的设色用彩，不囿于传统青绿山水或浅绛山水的素雅清淡，追求色调由淡渐浓、由冷变暖，促成其重彩山水大开大阖、超凡脱俗。天行的画作色彩斑斓、清新靓丽、气象宏阔，有着强烈的对比效果，这在传统绘画中是不多见的，因而也为传统的山水画赋予了新意。在他的笔下，不再仅仅是春山淡冶、夏山苍翠、秋山明净、冬山如睡的宁静，而是“春山如黛好扶琴、夏风凉时钓柳荫、秋江红叶吟佳句、冬雪楼台访知音”的灵动。其整体画风显得清丽严谨，墨色温润，石体坚毅，树木丰茂，台阁古雅，气势夺人，彰显出中国山水画转型期非常鲜明的时代特色。

天行兄秉持崭新的绘画理念，带着对传统山水深入的思考与感悟，赋予了自然山水更多的盎然生机和生命活力。在这里，传统的烟云萧瑟或者缥缈迷蒙的苍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壑松风、雄奇峭拔的辽阔江天，是层峦叠嶂、飞瀑流泉的雄浑气象，其清新画风带给受众强烈冲击，观后留下难忘的印象。

谈完三点粗浅感受，也不妨谈点建议。作为画家的外行朋友，我觉得在天行兄的绘画中，优点有时候可能也是不足。比如说其画以线见长，但在过硬的线条工夫背后用墨的问题就容易暴露。墨分五色，有无穷的变化，如何在强调用线的过程中，更好地体会用墨的妙趣，给作品带来更多意味深长的效果，就值得认真斟酌。古人有笔愈减而气愈壮、景愈少而意愈长之说，表明惜墨如金，或许容易产生更加深邃悠远的意境，更益于增强山水画创作的艺术神韵。

另外，天行兄以画井冈山而名满天下。过去游人看到的都是井冈山的局部山水，在欣赏了天行兄的画作之后，人们方才从宏观上一览胜景，领略到井冈山的雄奇崇高、巍峨壮观，从而对这个革命圣地充满神奇的向往。天行作为井冈山画派的创始人和领军者，确实当之无愧。然而，一个画派的确立，不仅需要更多的画家从事共有题材的创作，也需要一群有共同艺术追求、共同审美情趣且风格相近的画家来共同维系流派的发展，同时还必须有一批产生广泛影响的艺术作品，这样才能够把这个画派真正建立起来，而且发扬光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还期待天行兄为此付出更大心血，作出更多努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我们的英雄山与井冈山画派能够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最后，再次祝贺天行兄画展的成功举办，祝愿天行兄永葆艺术青春，创作获得更大丰收！同时作为朋友，也希望天行兄节奏稍微放缓一些、沉静一下，把今后的艺术生活过得更加久远、更有色彩！

[作者系中国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